紛亂的氣息很快就平息下來了,居中的那些海盜攙扶着雷躍海想往外衝,可馬上就被及時趕上來的大軍和廖老闆給堵住了,他們帶着船員持槍負彈,押解着衆海盜向一邊退去。
木哥在經過雷躍海身邊的時候,毫不留情的拔下了自己的金翎,匕首一出,那個海盜頭子手腕上的傷口更大了,頓時鮮血汩汩,疼得他一陣哀嚎,木哥冷笑一聲,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收刀入懷。
金佳子和蘭瀾在後面跟着,還差了幾步遠,金佳子小聲道:“我說女王陛下,您發沒發覺今天老木出手特別的狠。”
“那人居心險惡,心狠手辣,換上我,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況且方纔千鈞一髮,木也沒什麼時間考慮。”蘭瀾道。
“嗯,女王大人所說極是,但你真的沒看出來麼?老木剛纔出刀收刀都加了力度,好像故意讓那個傢伙多收點兒苦。”金佳子嘿嘿輕笑。
“讓那混蛋長長記性也好。”
“恐怕不止吧。”金佳子神秘的朝蘭瀾挑挑眉毛。
“你到底想說什麼?”蘭瀾皺起眉頭。
“嘿嘿,女王老大,你沒聞到一股酸味兒麼?”
“酸味兒?哪裡有?”
“呵呵,就在老木的身上啊…”金佳子笑道,“那個雷躍海總在色眯眯的看你,每在這時,咱們木大師身上就會分泌出兩種氣息——”
“陽氣和靈氣?”蘭瀾奇道。
“No!No!No——”金佳子伸出一根食指直搖,“是酸氣和殺氣…呵呵,呵呵呵…”
木哥已經到了兩夥人中間,也沒聽到金佳子在後面的調笑,他向着李佔郝拱了拱手,又轉過身子對着海村長拜了一禮,反倒給那老頭弄不好意思了,連忙帶着手下回禮:“這、這位小兄弟可別折殺了老頭子啊,剛纔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恐、恐怕——”
“恐怕我爺爺就被穿糖葫蘆啦——”海妹突然從後面蹦了出來。
“去!傻丫頭。怎麼說你爺爺呢!”海村長吹鬍子瞪眼睛,根根半透明的鬍鬚好像無數玻璃絲,飄飄揚揚,大是有趣。
“海村長…哦。你現在可能已經記不清這個稱呼了。”木哥笑道。
海村長好像沒聽懂,愣了愣,眼中一片茫然:“海村長?你、你在叫我?”
木哥笑笑:“好了,叫什麼都無所謂,總之。我還要替剛纔那些混蛋謝謝你們。”
“謝、謝我們什麼?”
“謝您手下留情,謝您不殺之恩。”木哥笑着說。
“你、你弄錯了吧,我、我們已經把他們都撕碎了。”海村長支支吾吾道。
“你說的是這些吧——”木哥指着地上那一盤盤“人體”變成的食物,輕輕的笑着走了過去,隨手拈出幾張黃色靈符,輕聲念道——
“蒸蒸黃星,耀我神清,破之迷幻,現身本形——急急如律令,破幻咒!起——”
靈符忽的燃燒起來。木哥隨手一拋,符紙符光頓時向那些酒食揚撒過去,衆人突然感覺眼前似有水汽波動,發覺那些杯盤之中的酒肉似乎又變成了人肢人血,可轉瞬再化成魚肉美酒,反覆數次,已經慢慢變得透明,最後幻化成股股清水流淌而去…
“這、這是——”李佔郝愣住了,“幻術?”
木哥點點頭,對着他說:“小李兄弟。其實海村長他們並沒有殺人肢解,只是用了一些障眼法,幻化出來一些嚇人的東西,那幾個海盜應該還活着。”他看向村民的最後面。幾個“透明人”拖着好幾個大麻袋,裡面滿滿登登的裝着東西,海村長嘆了口氣,向後揮揮手,村民會意把袋口解開,果然。之前被“肢解”的那幾個海盜完好無損的躺在裡面,胸口起伏眼睛緊閉,看樣子是昏死過去了。
“你、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海村長耷拉着腦袋問木哥,“我自認爲我們的幻術還算精妙,卻沒想到被一個人類一眼就看了出來。”
木哥笑着搖頭:“貴族的幻術確實很精奇,我又怎麼能輕易看得出來呢,說實話,你們作法時散出來的氣息我倒是有些熟悉——”他緊緊的盯着海村長的眼睛。
“熟悉?在哪兒遇到過?”海村長也有點兒驚奇。
木哥點點頭,想了想問道:“您聽說過‘蜃幻水晶’麼?”
“什麼精?”海妹插嘴道:“也是一種海妖麼?”
海村長一把將海妹拉到了身後,對木哥說:“小兄弟,你說的東西我們壓根兒就沒聽過,是某種法寶麼?”
木哥見海村長神色謙誠,也不像在隱瞞,心中反倒奇了——他和金佳子是絕對不會弄錯的,這類妖族身上帶着的氣息他們曾多次遭遇,無論是在電影院裡陷入的穿越,還是在屠宰場裡遇到的真幻,反正只要是有“蜃幻水晶”出現的地方,這種氣息一直都很強烈,那是一種獨一無二的氣場,絕不是一般人物妖物能模仿上來的。
海村長否認了木哥的問題,李佔郝卻也生出了一個疑問:“你們既然沒有殺人害人,爲什麼還要糊弄玄虛,幻化出種種慘象,難道是爲了讓人類狠你們?”
“不是恨,是怕!”海村長嘆道:“歷代祖輩都告知我們,人類生性狡詐奸猾,無惡不作,遇到之後一定要敬而遠之,但實在躲不過了也不要怕事兒,而是讓他們怕,都說人類的野心很大,但是膽子卻相當小,只要把他們打服了、嚇怕了,人類也就不會再對我族有什麼威脅了…”
李佔郝明白了,把木哥拉去一邊,小聲道:“木大師,您看怎麼辦?把這些海妖封印了,還是毀去他們的道行。”
木哥搖搖頭:“都不可,施法封印,他們會多有損傷,毀去道行,你讓他們如何在這兇險無比的海上生存下去?況且,這些海妖雖然性情頑劣喜歡惡作劇,可他們的心性卻還是十分良善的,而且他們有個最妙的奇能——能辨別人之善惡,遇到好人就放過讓過,遇到歹人才驚嚇恐嚇,這也該算得上是善事一件,至少讓某些混蛋傢伙受受懲罰、收斂收斂。”
李佔郝聽後直點頭,可馬上又搖頭:“但、但他們畢竟是妖——”眉間已經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木哥剛想說話,卻聽身後的水靈島弟子突然喊道:“你、你們站住,要、要去哪裡?”
二人回頭一看才發現,海村長那些人已經離開了原地,正晃晃悠悠的往村子的方向走,不過他們個個神色茫然,就好像被抽去魂魄行屍走肉,愣愣的盯着前方,誰說什麼他們也不看上一眼,回上一句。
李佔郝想過去攔,卻被木哥按住,他回頭見木哥衝他直搖頭,只能輕嘆一聲,向自己的同伴揮了揮手,衆人一閃開,村民離開的速度就快了不少,沒多一會兒,營地上就空下了大半,大夥愣愣的看着村民們遠去的背影,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個個都是一頭霧水。
烏烏的牙被手雷的拉環兒卡住了,費了好大勁才退出來,給身邊的兩個蛇妖看得後背直冒涼風,他的嘴上下活動了半天才說話:“這島上的人到底玩兒啥呢?怎麼還‘賊喊做賊’,白天裝人,晚上變妖,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給附了身啦?”
白龐也說:“倒真像是魂魄被控的一種表現。”
衆人頓時議論紛紛,李佔郝正想問問木哥的看法,卻突然感覺眼角一亮,東方遠海,太陽已經耀出了第一縷光芒,五更,終於過去了…
在海上看日出就有點像看慢動作,甚至都能瞧得出太陽從海面下一點一點的“長”出來,倒像小花小草的根苗兒,出土便是新生——新的一天又來到了。
人們的議論聲已經停了,因爲大夥又看到了古怪的一幕——
那些剛剛回去不到幾分鐘的村民們又返了回來,與之前不一樣的,他們的手上都端着盤碗壇罐,且最大的不同,人們已經不再是渾身透明,而完全變成了正常人的摸樣…
最前面蹦蹦跳跳跑着的依舊是海妹,那個小姑娘紅着眼圈兒,抽抽泣泣,跑近了就一把拉住木哥的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丟啦!丟啦——哥哥哥,您送我的‘畫畫鏡’被‘小偷’盜走啦——嗚嗚嗚…”
海村長帶着衆村民也走近了,他吩咐人擺桌子、備早餐,轉身對木哥說:“恩公,小海妹說的對,看來昨天晚上是又來了‘盜賊’,不過這次也怪了,他只偷了那麼一件小東西,但各家各戶的吃喝糧肉卻未丟一毫,呵呵,看來我們晚上的‘巡查’見效了。”
木哥只能苦笑,問道:“海村長,前些日子你們夜間丟食物的時候,第二天一早起牀有沒有一種錯覺——就好像自己剛剛吃過東西似的,又飽又撐。”
“有哇!”海村長本能的摸肚子,“全村兒人都這樣,我們剛開始還以爲大夥是得了什麼病,鬧了瘟疫呢,結果過了好幾月也沒見有事,虛驚一場!”他說到這兒臉色一奇,“誒?恩公,您是怎麼知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