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此刻氛圍怪怪的，花蛇自然不是那麼好心的人，話裡繞來繞去，就是不想讓譚青松離開唄，現在偏偏又是在他的地方，屋裡都是他的人，他不點頭，別說譚青松走不了，我們誰都走不了吧。
這王八蛋該不會要撿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吧？
洛言白笑了下，開口道：“花哥說得有道理，青柏，你先帶青松去整理一下吧，就這副模樣出去也不是事。”
“就是嘛！”花蛇應和着，然後大喊方纔那個老太太“盧嫂，領他們去隔壁。”
老太太帶青松青柏兩兄弟出了門，洛言白才收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花哥有什麼不妨直說。”
花蛇繼續笑着：“老白你也不要這麼嚴肅，哥我就是想多個嘴兒提一句，你看你們這事鬧得，你放譚青松走了，可你總要給沈老闆個交代吧，貨沒了地盤沒了連人也沒了，你拿什麼去交代？”
“這種事就不勞花哥操心了。”
“好、好。”花蛇點着頭“那我再多一句嘴，據下面的兄弟來消息，這條子已經開始通緝譚青松了，到處都設了關卡，你覺得他能跑得掉？”
“各有各的路，相信這一點花哥也明白吧。”
花蛇終於沒耐心了：“那我就直說了，譚青松這些年來一直幫你做事，他知道的東西說少也不少了，你放他走我能理解，他要留下來讓條子逮了去，可不是什麼好事，問題是，你現在讓他走，他感激你可他未必感激我啊。”
“花哥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那麼一假設啊，要是他這次真沒跑成，進了牢裡會是什麼下場我們都知道，這人哪有不怕死的？他跟你這麼多年當然不能把你給賣了，怕只怕，他把別人給賣咯，多的不說，他這次能逃出來，是誰幫他的？不還是藏到我的地方！就這麼一點，我就脫不了干係了！”
“我的人我清楚，就算真有那一天，他也不會做出出賣兄弟的事。”洛言白說得斬釘截鐵。
“哼。”花蛇翹起了二郎腿“你信得過，可我信不過！”
談話進入了死局，氣氛一時僵住。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花蛇這刻意的爲難實在太過明顯，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要挾洛言白什麼。
“花蛇你就直說吧，你怎樣才能放人？”洛言白也失了耐心。
“好！”花蛇坐直起來“那我們就攤開說，人我幫你救了，你不能讓我白白擔一場風險吧？”
“你要什麼？”
聽到洛言白松口，花蛇狡黠地笑了起來：“嘿嘿，老弟啊，你也別怪哥哥我貪心，其實我都是在幫你，你看你現在，人沒了一大半，管事的傢伙也得跑路，你說你剩下的生意還怎麼做？不如讓哥哥我來幫你接手吧。”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洛言白眼裡現了怒意，但他忍了又忍，還是平淡道：“生意該怎麼做，都是沈老闆安排好的，這事只怕不是我能主的。”
“我知道我知道！”花蛇一臉不屑“我沒說要從你手上交給我對吧，我的意思是，我幫你做！你呢就專心去當你那什麼公司的大老闆是吧，又輕鬆又來錢，這地底下的髒活累活就交給我來處理，在沈老闆面前那還算你的生意，說白了，哥哥我給你打工，活我來幹，功勞算你的，多好的事啊！”
花蛇說那麼多我算是聽明白了，我記得趙春麗和我說過，洛言白負責一部分的毒品交易，就是爲了慢慢架空花蛇，而現在花蛇想要回這一塊的掌控權。說什麼替洛言白打工，實際則是釜底抽薪，反而陷洛言白於不利的境地。
我還真是低估了這個傻大個，玩起心計來也不賴嘛。
只是這麼大的籌碼，就換一個譚青松，值得嗎？
洛言白沉默着沒說話，花蛇也不急，還慢慢地替我們添了茶。
“聊了這麼半天，我才發現，葉小姐也來了啊。”花蛇突然對我說話。
他纔不是沒發現，只是之前沒空搭理我，現在他佔盡了主動權，當然有閒心關注我了。
我衝他乾笑了下，沒說話。
“都說旁觀者清，這老白拿不了主意，不如聽聽葉小姐怎麼想？”花蛇調侃着。
“你們的事我不懂。”我無意和他閒扯。
“這可不好說，我聽聞葉小姐可是大學教授，那懂得肯定比我們這些文盲要多啊！”
我記得我似乎沒在他面前提過我在大學教書這事，看來這些人果然已經開始查我了。
“呵呵。”我乾笑兩聲，不再作聲。
花蛇沒從我這兒找到樂子，又繼續問回洛言白：“老弟考慮得怎麼樣了？這時間可不等人啊，晚走一步，那就多一分風險。”
“行，成交。”洛言白應得乾脆。
花蛇擊掌大笑一聲：“好！都說白哥待弟兄好，今天我可真見識到了，哈哈哈哈。”
花蛇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語意之中慢慢都是揶揄。
“來來來，我送兄弟你們一程。”花蛇起身，招呼人備車。
“不必了，我們自己有車。”洛言白拒絕了他，起身出門。
隨後譚青松和譚青柏也從另一間房出來了，花蛇很守信地沒跟來，就在走廊上和我們揮了揮手便轉身回去。
下到了樓底，確認四下無人，譚青柏才焦急地問向洛言白：“白哥，那傢伙是不是和你談條件了？”
洛言白點上了支菸，沒有正面回答他：“這也不奇怪，你趕緊把青松的事安排了吧。”
“行，白哥，等我把我哥安全送走了，再回來見你。”青柏點頭，着急要走。
反倒是青松，他一臉沉重還站在原地，欲語又止。
洛言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寬慰他：“沒什麼大不了的，幹我們這一行，哪有一帆風順。”
“白哥，我對不起你。”青松輕搖着頭“出了這麼大的事，可我連是怎麼出事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盡力了，快走吧。”
“走吧，哥！”譚青柏也催促他。
譚青松憋了一口氣，臨上車了，纔回身道：“白哥，你相信我，問題沒有出在我們的人身上！”
洛言白點頭。
看着譚青柏的車子開走，我們也上了車。
可洛言白並沒有急着走，而是坐在車裡開着窗子一支接一支大口抽菸，直到煙盒見底，才停下來。
整個過程我都沒有說一句話，因爲我覺得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不打擾得好。
“我送你回家。”洛言白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嗯。”我答應着，但又想到此時此刻他應該有很多事事需要去處理，便改口道“不不，我自己搭車回去吧。”
“我送你。”他執着的重複了一遍，就發動了車子。
我知道我肯定拗不過他，但還是堅持了一下：“其實你真的不用管我。”
“我說過了，不會丟你一個人的。”
“這種時候就不用這麼計較了吧……”他還真是要說到做到啊。
“這種時候是什麼時候？”
洛言白這話問得面無表情，讓我心裡小小虛了一下，想着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其實你不用這麼緊張的。”洛言白突然就笑了“這些事和你都沒有關係，你不用放心上，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倒是放鬆不下來：“可是和你有關係不是嗎？你……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纔好，但又被警察查了，又被花蛇敲竹槓，應該算損失慘重吧？”
“嗯。”洛言白深深點了下頭“非常慘重！”
“那打個比方吧，因爲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多少‘生意’，所以如果用百分比來形容，你這次的損失有站到你全部生意的50%嗎？”我小心翼翼試探着。
“你很關心這個？”
感覺我想要探聽他產業的心思被拆穿了，突然有點忐忑，就裝着調笑：“當然關心了，要是你這次真的傾家蕩產了，那我還算傍什麼大款呀！”
“你就不關心一下我？”
“你不是什麼事都沒有，還好好的在這兒呢嘛！”
“你怎麼知道我沒事，萬一下一秒我就被警察抓了呢？”
“怎麼可能！”我擺了下手“你們這些犯罪團伙狡猾着呢，誰不知道啊，斷層式管理，這事怎麼都牽連不到你身上來，除非是把譚青柏抓了，但他肯定也會全部抗下來把你都撇個清楚！”
“看來你很瞭解嘛。”洛言白瞟了我一眼。
“好歹我也是個……”我話到嘴邊又收住了，這個時候說這些好像不大恰當吧。
洛言白倒是不以爲意，繼續說着：“看來我找到接手青松的合適人選了”
“說起來，我倒是很好奇，青松青柏兩兄弟，他們看起來年紀也不大……”我思考着合適的問法“怎麼會兩兄弟都幹這個呢？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我至少單純從風險這個角度考慮，這事很危險不是嗎？”
“風險越大回報越大。”
“他們很缺錢嗎？”
“誰不缺錢？”
這個反問問得真好，誰不缺錢呢，就算世界首富也會想要賺更多的錢吧，這世上人心都是貪婪的，但我的目的可不是和他探討哲學問題。
我就着這話問他：“那……你也是因爲缺錢嗎？”
洛言白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你到底是想打探我還是打探譚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