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兵臨--第二零一章 守城

華元一六六七年,宋靖康元年,正月初三,宗弼與郭藥師引輕兵取湯陰,拔浚州。這湯陰屬相州,離黃河只有半日之程。當時大宋在河北駐有重兵,統帥是太上皇趙估所寵信的太監節度使樑方平。樑方平雖擁重兵,但哪裡敢戰?一望見金兵就倉惶逃跑,一路來到黃河。大宋土木之學乃我中華建築史上的高峰之一,此時在黃河上也建有橋樑。河南本有何灌軍馬駐守,望見對岸金兵旗幟,竟然嚇得燒橋而遁,還來不及過河的宋軍如鳥獸散,正在過橋的兵馬則全數墮入黃河。

這大橋一燒,宗弼、郭藥師在河北一時便只能望河興嘆。但大宋兵將竟連憑河守衛的勇氣也沒有,因此河南數百里堤岸竟是全不設防。郭藥師領兵沿着黃河左右搜尋,只搜到一些小船,又忙忙令人研木捆綁爲木筏,就以這等簡陋的船具來渡黃河。

當時的黃河與今日不同,水量還十分充沛,水面雖不如長江之闊,但江水卻更爲湍急。此時若有一二宋將駐在河南,也無需奮戰,只要在金兵船筏意圖靠岸時拿着竹竿捅幾捅也能阻得金兵些時候,若是箭弩伺候,以金軍那等船筏絕無躲閃餘地。但大宋兵將早己逃得一乾二淨,竟然白白放任金人南渡。金軍整整花了五天,騎兵纔算渡盡,而步兵尚未畢集。宗望渡河後心中大叫僥倖,對左右道:“南朝可謂無人,若以一二千人寧河,我輩豈得渡!”

金兵上岸後便即南行,一開始頗無隊伍紀律,郭藥師領兵先行,直趨汁樑西北的牟駝岡。這牟駝岡岡勢隱麟如沙債,三面據水,一面枕霧澤陂,地勢險要,是沛樑附近最大的糧草積蓄地之一,當初郭藥師降宋後,趙估曾帶他到這裡打球,所以郭藥師認得道路。這時郭藥師帶着數百猶如強弩之末的兵將,惴惴不安地要偷襲這個地方,來了之後才發現這樣一個重地竟然無人把守!金兵無不大喜過望,宗望的疲兵渡河後就在這裡休息,緩過氣來後檢點物資,發現除了大量糧草之外還有戰馬兩萬匹!宗望大喜,對郭藥師道:“當初你說可以因糧於敵,我本不甚信。今天看來,趙官家可慷慨得很啊!”

左右都笑道:“是啊是啊!送糧草也就算了,連戰馬也送,早知道我們連馬也不用帶來了。”

宗望大悅道:“既然趙官家如此豪爽,我們也不能太懈怠了。此戰我軍必勝。兒郎們,好好安養!緩過力氣來就問趙官家要金銀去!”

這羣軍隊化了的北國強盜一聽哪有不興奮的,無不喊然叫好!

按下宗望渡河不表,卻說}-7州不守的消息傳到汁樑己是夜漏二更,太上皇趙估聞訊覺也不睡了,連夜逃出皇宮,出通津門“南巡”去了。皇子、帝姬(公主)相繼隨行,太監百官逃散匿藏的更是不可勝數。金兵未至,而汁樑己在趙估的英明領導下亂成一鍋八寶粥。

溫調羽在麒麟樓聽說全城混亂,心中優慮,而曹廣弼在孔壁書社也僅能空自振腕。

周小昌來見林翼道:“如今人情洶洶,汴梁危急!我們是否也該準備撤退?”

這幾天種彥裕交給林翼的公務——請朝廷速定戰守方略——毫無進展,但漢部埋伏在汴梁的暗勢力卻統合得頗爲順利。這時聽周小昌如此說話,林翼搖頭道:“二將軍未退,我們如何能退!”

周小昌又道:“就算不迫,也當預留後路!”

林翼道:“我部在汴梁中並無老弱,事若急時都可持劍上馬!汴梁乃是大城,宗望才幾萬人馬!或能破,不能圍。事若急時我們擁二將軍趁亂退走便是——一切都得看二將軍如何打算!”

周小昌頓足道:“我們現在最急的,就是不知道二將軍是什麼打算!”

“二將軍還沒表態,是因爲現在大事還沒定呢!是否撤退言之過早。”林翼道:“讓所屬各部準備好‘漢’字門帖,我們退走時便將門帖貼在來不及變賣的產業門口。”

周小昌愕然道:“‘漢’字門帖?這是做什麼?”

林翼道:“你忘了麼?我們漢部跟隨金軍攻打遼國時曾通諭北國軍民:凡是門上貼着‘漢’字門帖的,便算得我大將軍羽翼,大軍過處不得擅入!”

“這個事情,我自然知道!可是……”周小昌道:“可是現在我們都己經和金人鬧翻了!貼這門帖,恐怕沒什麼用處。”

林翼點頭道:“鬧翻了是鬧翻了,但大將軍在金人裡威望不降反升!且有前例在,或許能懾得金人不敢妄入也未可知!你把這些字帖準各好,不但給孔壁書社、麒麟酒樓都準備些,就是那些平素和我們交好的人,也可送他們一些以備緩急。”

這邊曹廣弼爲了助宋守戰千里而來,而汴梁的真主人——纔剛剛登基的趙桓卻在想着逃跑。太上皇早己在寵臣童貫朱酌等人的擁簇下往淮揚去了,留下輔助新皇帝的太宰白時中等肚子裡無不破口大罵童貫這些奸臣不會做人,逃跑也不預上自己一份!第二日天還未白宰相們就進宮面聖,獻上妙策:請趙桓趕緊巡狩襄陽鄧州,以避金兵!

趙桓聽了大喜,只是擔心自己登基不久就跟着老爸逃,部分不知好歹的大臣如李綱之流恐怕會阻撓,所以有些顧慮。這時吳敏己升爲知樞密院事,位居宰執,他是主張戰守的,眼見衆言紛紛都有退卻意,便將消息泄露出來。外頭主戰派聽了大驚,李綱便衝進宮來求見。

掌門官道:“宰執奏事未退,而從官求對,前此無例。”

李綱怒道:“此何時也,還用前例!”

掌門官無奈,只好許諾引李綱覲見。李綱入殿,行禮畢,立於衆宰執之末,奏道:“臣聞聞宰執欲奉陛下出狩,以避金人。不知有無?”

趙桓不答,李綱又道:“若果有此事,則宗社危矣。道君太上皇帝所以傳位陛下,正是爲守宗社之故,今一旦舍之而去,陛下將何以報道君,服百姓?”

趙桓默然不能對答。白時中出列道:“都城如此危急,哪裡還守得住!聖駕南巡,那也是不得己而爲之。”

李綱鬚髮飛揚道:“天下城池,豈復有勝於京師者?京師若不能守?尚有何城能守?京師乃宗廟、社稷、百官、萬民所在,一旦棄去,天下便有糜爛之憂!且京師糧足民廣,若能激勵將士,慰安民心,與之固守以待四方勤王之師,豈有不可守之理。”

李綱話音才落,便有主事太監陳良弼上前垂淚道:“陛下,京城樓櫓,創修百未及一二。又城東樊家岡一帶,壕河淺狹,決難固守。願陛下三思。”這些太監都是伺候皇帝的,皇帝不走他們也走不成,所以是天然的主逃派。

階下兩人爭執不下,龍椅上趙桓卻急得如熱鍋螞蟻,忽然急中生智,便對李綱道:“卿可與陳良弼、蔡懋前去視察城樓,回來再議,聯在此候卿。”說着使了兩個眼色,一個給宰相白時中,一個給太監陳良弼——對白時中是暗示他作好逃跑的準備,對陳良弼是要他在城樓那邊拖住李綱。兩人悟出皇帝的意思,卻是一喜一憂:喜的是白時中,心中暗贊皇帝此計大妙;憂的卻是陳良弼,知道他主子是打算讓自己拖住李綱。

李綱與蔡、陳二人視察新城東壁,遍觀城壕,李綱雖然忠直卻有機心,陳良弼幾次要溜走都被他截住,最後陳良弼無法,他纔沒偉大到犧牲自己讓主子趙桓獨個兒逃跑,只好反過來催促李綱趕緊回宮奏對。

趙桓沒想到陳良弼辦事如此不力,自己車駕未動李綱就回來了,只得勉強問道:“幾位卿家,城樓如何?”

陳良弼、蔡懋極言不可守,李綱卻道:“城堅且高,樓槽誠未備,然不必樓櫓亦可守。壕河惟樊家岡一帶以禁地不許開鑿,誠爲淺狹,然以精兵強弩佔據,可以無虞。”

趙桓回顧宰執問計,宰執無不茫然,又問李綱,李綱道:“今日之計,莫若整傷軍馬,一揚聲出戰,固結民心,相與堅守,以待勤王之師。”

趙桓又問誰可爲將,李綱道:“朝廷平日以高爵厚祿畜養大臣,蓋將用之於有事之日。今白時中、李邦彥等,書生未必知兵,然藉其位號,控馭將士,以抗敵鋒,乃其職守也。”

白時中、李邦彥一聽嚇得面如土色,在他們心裡領兵抗金和送死沒有兩樣,所以要讓他們領兵,那還不如直接打斷他們的腿!李邦彥顫抖得話也說不出來,白時中跨上一步怒道:“李綱!要領兵你爲什麼自己不去!”

李綱道:“陛下若不以臣爲庸懦,而令臣治兵,臣願以死相報。唯臣人微官卑,恐不足以鎮服士卒。”

李綱此言乃是求一個名分,當此危變之時,趙估爲了逃命連皇帝都不幹了,宋廷官爵可謂賤如糞土!趙桓也不再吝惜,問白時中等執政中尚有何缺。宰執對“尚書右垂缺”——原來尚書右丞宇文粹中己跟着趙桓他爹逃了,所以空缺。於是趙桓開了金口,除李綱爲尚書右丞,面賜袍、帶、笏,命李綱留守京師,以同知樞密院李稅爲副。而那邊白時中等人還在勸趙桓快逃。李綱費盡口舌,好說歹說,表示汴梁一定守得住,把趙潔說得頭昏腦脹,這才勉強答應留守。

李綱鬆了一口氣,就要出宮料理守備之事,不防又一個太監冒出來道:“上皇己行,則事急可知,陛下豈可留此獨受荼毒?”

趙桓臉色大變,連龍椅也坐不住了,失聲而泣,掩面而哭,眼淚鼻水擋都擋不住,硬嚥道:“卿等毋再留聯,聯意己決,將親往陝西,起兵以復都城,決不可留此。”

李綱慌忙跪下,垂淚進言,以死相諫。趙桓扭不過李綱,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道:“卿既留聯,治兵禦寇之任便專以委卿,萬毋令稍有疏虞。”

李綱這才心神稍定,再拜受命。

李綱出宮後,便以執政身份主持戰備。各路命令傳下,又召曹廣弼前來參謀。曹廣弼在孔壁書社早等得望眼欲穿,這時欣然而至。自燕山傳警以來趙官家就想着逃跑,直到此時纔開始整治京師戰備。

汴粱城防,重在外城,又稱國城,乃周世宗所築,周長四十八里兩百三十三步。宋朝建立以後,趙匡胤決定擴建汴粱,因爲原城牆曲而宛,狀如蚯蚓蛇伏,頗不美觀,所以有文臣令鳩工作圖,設計成一個四四方方、筆直好看的城池,四面皆有城門,坊市經緯其間,井井有條。結果趙匡胤一看到圖紙勃然大怒,親自拿筆塗改,將城牆改得迂曲縱斜,旁註雲:“依此修築!”卻是維持原來城牆的大致模樣而略有增築而己。

文臣雖覺城牆建成這個樣子十分難看,但也不敢不遵。他們卻不知道周世宗、宋太祖全從軍事考慮,迂曲縱斜,考慮的都是攻守方便!

而到了政和年間,我們偉大的藝術家皇帝趙佶陛下卻對他祖宗建起來的這座醜陋的城牆很看不上眼。美學修養深厚的蔡京揣摩上意,奏請擴建城牆,以便宮室苑囿之奉。趙佶大喜,命一個太監主管此事,花費了偌大的人力物力,把汴粱的城牆改得規矩方正,美觀大方。

曹廣弼這時見識己頗爲高明,隨李綱巡視了一圈城牆後驚得膽戰心驚,心道:“這城牆受攻面這麼大,如何守得!”

但金兵數日內就會到達,這時想改城牆哪裡還來得及?只好儘量用所有之兵力人力爲固守計,以百步法分兵各御,每壁除保甲、居民、廂軍之屬外,又用正兵二千餘人。出府庫錢糧,修葺樓櫓、布掛氈幕、安放炮座、設置弩牀,又運磚石、施燎炬、垂檑木、各火油,凡防守之具,無不齊備——汴粱位於四戰之地,所以列祖列宗庫存甚豐,這時雖事出倉促,仍足以應付級急。

又於四壁各設從官、宗室、武臣爲提舉官,諸門皆有中貴人、大小使臣。又團結馬步軍四萬人,爲前、後、左、右、中軍。八千人有統制,統領將領、兵步、隊將等,每日練習。以前軍居東水門外,護延豐倉,這延豐倉有糧草四十萬石,乃是汴粱生死存亡之地。又以後軍居東門外,守護汴粱最大的缺口樊家岡。其它左、右、中軍居城中,以各級急。

此時汴粱軍馬人數雖多,但久不練習,兵不能挽弓,將不能騎馬,一些達入禁軍的騎兵一輩子都沒上過鞍,上馬之後,馬一走他們便嚇得雙手抓鞍伏在馬背上動也不敢動,唯恐摔了下來。曹廣弼看得暗暗叫苦,無奈之下,只好請李綱從中達取能戰之人,另組一軍以應級急。但大宋最防武將擅權,李綱以執政節制諸將、調動諸軍可以,但要達精兵重新組合訓練卻是大忌——那是軍制大變的前徵,如何做得!曹廣弼也知道大宋家法如此,說了兩次知道難行也就只好放棄了。

正月初五汴粱纔開始備戰,到正月初八戰具初各,而郭藥師前鋒己據牟駝岡。曹廣弼聽說牟駝岡守將不戰而逃怒不可遏,心想若在漢部這些兵將都得軍法處置!可當此之時,那些逃跑的兵將早己不知去向,就是要把懲治他們以做效尤也安排不出人手去幹了!

雖然汴粱胡騎嘶鳴城下,但曹廣弼卻知道他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宗望,而是趙桓!

當日李綱以爲皇帝己然定計,便出宮料理戰備,誰知第二天又轟傳皇帝要逃,甚至連太廟中的神主牌都己經搬出來了。李綱正當時正和曹廣弼商量投石車如何安置,聽到消息趕緊策馬入宮,至祥曦殿,見禁衛皆己攝甲,逃跑用的馬車都己就列,六宮袱被都放在車邊準備搬上去了——白時中等安排起這些事情,效率可比李綱佈置戰備還高得多呢!

李綱見了這等陣仗,也知道趙桓終究不是敢戰敢守之主,剎那間當真有心如死灰之感。曹廣弼在旁道:“金兵己近,現在就是要擁皇帝轉移入洛陽、長安號令天下也來不及了,非在路上被宗望的輕騎追上不可。當此之時,不是守汴粱而求勝,便是棄都城而散亡。事急從權,李公振作!不得己時,只有挾衆諫君了!”

李綱終究老辣,也只是彷徨了半晌便印鎮定,因厲聲喝禁衛道:“爾等何人也?”

禁衛爲李綱漏*點所感,都聳然道:“我等乃是大宋禁軍一天下精銳!”李綱大聲道:“好個大宋禁軍,天下精銳!當此國家危難之時,爾等是願學童貫、朱酌那等賊子棄國私逃,扈從巡幸,還是願效死以守宗社?”

大宋禁軍家眷都在汴粱,在這種情況下扈從皇帝逃跑,家眷無論如何帶不走,這時又爲李綱所動,無不高呼道:“我等願效死以守宗社!”

李綱大慰,留曹廣弼在殿外,強拉殿帥王宗楚等入見,對趙桓道:“陛下昨日己許臣留,今復戒行,不知何故!”

趙桓訥訥不能對答,李綱又道:“如今六軍之情己變,禁軍父母妻子皆在都城,豈肯舍家人而隨陛下巡幸?萬一禁軍中途散歸京,還有誰來衛護陛下。而且虜騎己逼在眉睫,金人一旦偵知陛下乘輿未遠,必然以輕兵健馬疾追,屆時陛下既無強兵,亦無高牆,如何抵擋?”這話己說得極白:皇帝你就是想逃,現在也逃不掉了一路上不如城裡安全啊!

趙桓再糊塗,聽到這裡也終於明白過來,下令輟行。李綱轉頭對白時中、李邦彥等宰執喝道:“聖上主意己定,再敢有異議者,斬!”白時中等嚇得雙股戰慄,不敢二言。

李綱因出祥曦殿,傳旨宣示,禁衛皆拜伏呼萬歲,聲威震地。李綱又入勸趙桓登御樓以見將士,趙桓無奈,只好許之。當下天子駕登宣德門,宰執、百官、將士在樓前擁簇佈列,趙桓臨闌干良久,讓軍士們瞻仰天顏,又降步輦勞問將士。

李綱與曹廣弼商量了幾十句激勵人心的話,草草寫下,命閣門官宣讀。每讀一句,將士應諾。讀畢,六軍皆感泣流涕。於是固守之議始決。

自此,汴粱戰守所需要的地利、人和纔算勉強完成,而這時離汴粱收到金兵意圖南侵的消息,己有數月之久。數月之久,全作蹉跎!

第二零一章守城

趙桓登樓勞軍之後不久頒下朝令,以李綱爲親征行營使,馬軍太尉曹朦副之。白時中罷相,以李邦彥爲太宰,張邦昌爲少宰,吳敏知樞密院事,趙野爲門下侍郎。趙桓又出內帑銀一百萬兩、絹一百萬匹、錢一白力貫爲經費,文臣自朝請大夫以下,武臣自武功大夫以下,一切許以便宜從事。

曹廣弼仍無官職在身,李綱便許他於參謀軍機之餘組織民夫助防。林翼接收漢部在汴梁的產業後,曹廣弼手裡便十分寬裕,散金銀募集人手,都城內外聽說聞風而至,而其中又以汴梁的學生最爲積極!

汴梁學校林立,除了天下最高教育機關國子監和太學之外,尚有宮學、宗學、武學、律學、算學、書學、畫學、醫學、道學,以及作爲開封府地方學校的開封府學。其中光是太學就有上舍生兩百人、內捨生六百人、外舍生三千人。此時大敵壓境,學生們熱情高漲,一聽說孔壁書社在李右丞支持下募人助防,誰不出力?

除了學生之外,還有上萬市民踊躍參加,至於其中有多少是爲國而來,有多少是爲錢而來,那就分不清楚了。不過曹廣弼也不管這些,只是從中選出一千五百人來進行訓練,其中學生就佔了三百多人。

曹廣弼雖只帶了石康、鄧肅兩人來,但漢部在汁樑的暗勢力其實不小,只是大多數人都曝不得光,只能在暗中作爲後勤力量。不過林翼防着事情有變,早就以送信、催兵等各種名義調忠武軍老兵入京公幹,這些人來到汁樑後就不回去了,這時己聚了五六十人,這五六十人都是實戰過的兵卒,精神面貌和組織紀律不但和這些才招慕的學生、市民不同,甚至遠勝大宋禁軍。而且他們雖不是經曹廣弼親手訓練,但忠武軍的軍伍體系本來就脫胎於折彥衝、曹廣弼定製的漢部軍法,所以曹廣弼指揮起來得心應手,而這些人在曹廣弼手下也是如魚得水。

曹廣弼以這五十多人作爲骨幹,迅速地便把這一千五百人的民夫隊伍組織起來。接受訓練的學生、市民雖是十里挑一,但汁樑畢竟是天下文風之淵數,積柔己久,像鄧肅這樣能舞劍騎馬的學生己經不多,雖經曹廣弼部勒,但緩急之際也只能成爲一支輔助力量而己。

正月初八,宗望前鋒自牟駝岡出發,曹廣弼聞報,決定與石康領十騎冒險出城偵查。鄧肅攔住,以爲他不應以身犯險。

曹廣弼嘆道:“若我是大軍首腦,自然不會以身犯險。但現在汁樑城哪裡還能派出既有能耐又有膽量的手下出去!”帶了人馳出數箭之地,望見金兵在金水河上游各船,便勒紐而還,回來見李綱道:“金人在金水河上游備船,恐將順流而下,衝擊咸豐、萬勝、衛州諸門。”

李綱問計,曹廣弼道:“金人倉促蒐集的船隻不足爲懼!我軍只需集長鉤、弓弩、力士、滾石諸物便可。只是有一事甚怕。”

李綱問怕什麼,曹廣弼道:“自燕山至此,大宋兵將常常不戰而潰。廣弼怕的,就是兵將有一戰之力卻無敢戰之心!”

李綱醒悟,當即親自前往督戰。

金軍準備到傍晚,果以大船數十隻順流而下——這些大船,也是他們渡河後在南岸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的戰具。

李綱己在軍中募得死士二千人,暫交曹廣弼統領,他自己在城牆上激勵士氣,曹廣弼則領了人馬暗伏城下。金水河水面不闊,待得船隻靠近,曹廣弼便勒令力士羣起以長鉤將大船勾到岸邊,城上投下滾石砸碎船隻,又以弓弩射殺船上兵將,斬殺百餘人。金軍眼見不利,稍稍退卻。

形勢漸緩後,曹廣弼看了幾具屍體,對石康道:“都是燕人,不是宗望本部。”言下之意對此戰戰果評價一般。但這畢竟是宋軍守城第一陣,第一陣便見小捷,頗有振奮士氣之效。

第二日金軍以雲梯攻酸棗門,李綱其時正在宮中奏對,聞報趕緊往督,又請皇帝增禁軍神射手千人。大宋步兵弓箭手天下無雙,這一千神射手更是精銳中的精銳,登城發箭,箭無虛發!雲梯周圍的金兵無不應弦而倒。

李綱登城督戰,激勵將士,兵將無不奮勇。汁樑城壕極寬,金兵要攻城需先乘竹筏木筏才能渡過壕溝,城上宋軍矢石交加,專攻中流未濟的金兵,北國人大多不習水性,竹筏木筏一晃盪便跌入水中。汁樑城壕不但寬,而且深,若是不會游泳掉下去了就只能等着淹死!

不過由於政和年間的那次城牆改建大不得法,各面城牆都顯得又寬又直,天然的險要因爲雅觀問題都被放棄,人爲立起的城牆受攻面極大。金兵將領看出破綻,從宋軍防守的死角渡過城壕,終於有數百人擁雲梯抵達城下。曹廣弼大驚,舉手高呼道:“是好漢的隨我下去!汴梁是守是破,在次一舉!”石康等十餘人帶頭呼應,武泰軍節度使何灌爲曹、石所激,怒道:“我等職在守護京城,如今反而讓外人搶了威風麼!”領了人馬與曹廣弼搶先,不多時便有數百死士在城牆上弓箭手的掩護下繼落牆根,衝殺渡壕的金人。

這撥金兵極爲強悍,雖然以少敵多卻不稍卻,何灌衝殺忘命,竟爾戰死,衆人爲他這遲到的義勇所激發,奮力廝殺,又得城上箭矢相助這才佔據上風。金兵將領眼見事不可爲引兵退去,那二十幾座雲梯卻來不及帶走,盡數被宋軍所毀。

此戰宋軍斬首十餘級,皆是女真偏部。

趙桓在宮中聞捷,遣中使來慰問稿勞,又降御筆褒諭,賜御酒、銀碗、彩絹等頒賜將士,城頭兵將無不歡呼,士氣大振。自卯時至未申間,殺敵甚衆。金兵見守城有備,難以強攻,方纔退師。

卻說宗望在軍中督戰,對戰果頗不滿意。忽然有手下傳來戰報,雲汁樑城中似乎有漢部兵馬。宗望聞言大怒,點了兵馬道:“走!我問問折彥衝去!”

這時蕭鐵奴的主力己被宗翰帶走,留在宗望軍中的也只有種去病麾下百騎,而且還無法與折彥衝直接接觸。折彥衝所在的營帳外面由五百女真嫡系精兵把守,帳內只有蒲魯虎、安塔海和幾個女奴伺候着。

宗望怒氣衝衝闖進來時,蒲魯虎安塔海見到他這等樣子都略感慌張,折彥衝卻不慌不忙,眼皮也不擡一下,淡淡道:“外面殺聲震天,想必仗打得熱鬧,你怎麼還有空來看我?”

宗望也不兜圈子,冷笑兩聲,開門見山道:“今天攻城,城內竟有漢部人馬!這事你怎麼解釋?”

折彥衝聞言微感訝異道:漢部人馬?真有此事?”

宗望冷笑道:“有人見到寧人冒險出城廝殺,領頭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曹廣弼!這件事情你可別說你不知道!”

折彥衝聽到曹廣弼三字反而笑道:“原來是二弟,他終究還是回去了。”

宗望怒道:“你果然知道!”

“不錯。”折彥衝道:“廣弼會棄漢部助大宋守戰,這事本在我料中。”

宗望微微一愕道:“棄漢部?”忽然想起蕭鐵奴的話來,微一沉吟,冷笑道:“究竟是棄漢部歸宋,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詭計,卻也難說!”

折彥沖淡淡道:“就算是後者,那又如何?我如今在你手中,便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也難,還能遙控我那些弟弟不成?”

宗望道:“你有無遙控,日久自知!今日我也不與你多言,它日得了實訊再來尋你說話!哼!若你漢部真有兵馬在汴梁城中,那時候……哼哼!”說完拂袖便走。

蒲魯虎心有餘悸道:“姑丈,我們真有兵馬在汴梁?”

“應該沒有。”折彥衝道:“應麒做事甚有分寸,不至於會如此着相。但是二弟在城中,恐怕就十有八九了。”

安塔海道:“姑丈,看宗望叔如此狂怒,事情只怕不妙。”

折彥衝道:“你們別被表面的假象迷惑了!他心情不好,那多半是攻城不甚順利。他越不順利,我們漢部的形勢就越好,漢部的形勢越好,咱們就越安全。別怕!”

安塔海問道:“那我們是否該準備準備?”

“準備?怎麼準備?”折彥沖淡淡道:“現在我們做什麼也沒用的。別急,要沉住氣。前面的路還遠着呢!”

宗望自折彥衝營帳回來,便遣輕騎旁掠周邊州縣。此時四方勤王之師雖未到,但汴梁守軍有十萬之衆,宗望的兵馬不過五六萬,但宋軍多而不精,體制臃腫無用,光是守城還怕兵力不足,竟不敢出城邀擊,更無力救護周邊城池。宗望又派使者入城呼喝令降——先威之以刀棒,再恐之以大言,這本是女真人以及後來的蒙古人慣用的手段。宗望在遼口時也用過這招,可惜碰了個釘子。

但汴梁畢竟不是遼口,而宋廷也不是漢部。宗望的使者抵達城下己是入夜,猶在城下大聲叫喊,喝令宋軍開城相迎。監軍的宦官被城外的金兵一喝,嚇得就想開城門迎使者進來,李綱聞訊急忙趕來,怒道:“敢開城門者,斬!”監軍的太監唯恐得罪了金人,趕緊密報皇帝,趙桓聽說宗望爺爺派使者來,哪敢怠慢?嚇得趕緊連夜發下詔諭,命迎使者入城。

因爲先前被李綱這個老頑固耽誤了不少時候,所以趙醒迎見使者大人的時間便推遲到了第二日早上。這日趙桓御崇政殿,白時中等拜見畢昇殿奏事,引金使入對,金使王吶到了金鑾殿,叉腰道:“如今兵臨城下,你們趙家君臣還不開城投降,到底在等什麼!”

這裡是大宋的金鑾殿,趙桓是主場,金使是客場,但趙桓被金使這一喝竟嚇得雙股戰慄,不能對答,李邦彥、張邦昌趕緊上前向王吶賠罪。金使又道:“這次伐宋,乃是懲戒你趙家自毀海上之盟,你們不但屢屢挑釁,先納張覺,後吞平州,還挑撥我大金完顏部與漢部的關係,更納我大金叛逃之民!所以我大金皇帝一怒,這才下令南征!”

李邦彥等大驚,慌忙說我大宋對大金抱懷赤子寸心,如嬰兒之仰父母,絕無冒犯之意,又說先前對不住大金的地方,全是童貫那些奸臣搞的鬼!

金使怒道:“先前的事情也就算了,爲什麼如今又勾結漢部叛臣,意圖不軌?”

李邦彥等大驚,忙說我大宋並無勾結漢部之事,金使怒道:“昨日分明有人看見漢部二將軍曹某出城作戰,還說沒有!”

趙桓等面面相覷,對先前優容曹廣弼後悔得要死,當場就想把曹廣弼獻出,只是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幸好宗望攻不下汁樑,內心其實也有些虛,因此金使這次入城其實是色厲內茬,這時得了便宜就趁機下臺,也沒有在這些細節上糾纏下去,袖出宗望國書,表示願意講和,把趙桓喜得差點從龍椅上滾下來。金軍提出幾個條件:一是增歲幣,二是割三鎮,三是獻逃人。又道:“若皇帝有意議和,便遣大臣到二太子軍前議事。”

趙桓差點就想當廷答應了他,礙着有祖宗規矩在,不能造次,只是恭恭敬敬把金使送出去休息,這才召大臣商議。先前按規矩輪不到李綱說話,這時宰相們都無主意,也不敢請命前往,一排輪下來輪到李綱,李綱便慨然出列,請趙桓派自己前往金營。

趙桓看了這個老頑固兩眼,心想你這老傢伙脾氣又硬又臭,只知道保祖宗社稷,不能體會膚的苦心,派你去金營非把金人爺爺得罪光了不可。便以李綱正負責治兵大任爲由不許,另派李悅奉使,鄭望之、高世則爲副。

李綱問爲何不派自己,越桓道:“卿性剛,不可以往。”

李綱道:“如今虜勢方銳,而我勤王之兵未集,故不可以不和。然所以和者,權也,非所求也。議和之事,得策則中國之勢安,失策則禍患難己。宗社安危,在此一舉!臣懼李稅等柔懦,誤了國家大事!今金人求割地,萬萬不能答應!所求金幣也不能盡數許他!金狄之性貪婪無厭,又有燕人狡拾,爲之謀劃,如今張大聲勢,要求過分,必是以此窺我中國勇怯虛實。如朝廷不爲之動,措置合宜,彼當a斂而退;如朝廷震懼,所求一切與之,彼知中國無人,益肆靚創,優未己也。又其求我獻曹廣弼一事,更是萬萬不可允諾!軍國大事,廟算先定然後能應,安危之機,願陛下審定之。”

張邦昌一直插不上嘴,這時道:“那曹廣弼不過一匹夫,若把他獻出能消解兩國仇恨,倒也是萬民之福。再說此人來歷不明,留之無益。”

李綱怒眼一瞪,瞪得張邦昌住嘴不敢再言語,這才道:“若說曹廣弼先前還有嫌疑,現在金人既來求索,則一切嫌疑己可盡洗!爲何?敵之所忌,必因曹廣弼留汁有礙於彼。既有礙於彼,必有利於我!此理甚明,不待煩述。且曹廣弼雖一布衣,但自彼來歸,多有建謀,焉能說無益。再則,我大宋欲圖久安,將來必行聯漢制金之策。若獻出了曹廣弼,不但令四夷寒心,而且與漢部結下了仇怨,恐怕將來少一強援而增一仇家!”

趙桓一直對曹廣弼的事情沒搞得很清楚,這時問道:“那曹廣弼不是叛了漢部來歸麼?”

李綱道:“歸宋雖是,叛漢則未必盡然!這數日我與他日夕講論,已頗知他漢部之意:他們唯恐我大宋一旦不支,他漢部勢孤,所以實在有相助之意,只是因爲折彥衝爲金人所囚所以不敢公然出兵!故臣斗膽猜測,曹廣弼此來或許是那折彥衝之原配所授意,只是怕金人害了她丈夫,不敢挑明而己。”

曹廣弼來宋以後,全心爲大宋辦事,汴梁的士大夫與兵將都看在眼裡,連帶着對漢部也產生了好感,而漢部與女真之間的區別,這時連李綱也能區分開來了。

趙桓也聽說漢部悍勇不在女真之下,尤其是折彥衝那個身高一丈、腰圍也是一丈的老婆虎公主更是連金國皇帝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他趙桓哪裡敢去招惹?聽到李綱這麼說,心道:“來一個二太子己是這樣厲害,若再來一個虎公主,那如何了得!”從此出賣曹廣弼心思輕易不敢再起。但李綱的其它建議,趙桓一概不聽,決議派李悅爲使,但又不敢明白拒絕李綱,等李綱退出宮外之後,這才重新召來李悅等人,暗中囑託一切不可過違金人之意。只是那曹廣弼一事需儘量婉轉。趙桓又許增歲幣三五百萬兩,求免割地。若論及稿軍,可再許銀

三五百萬兩。又命李稅先押金一萬兩及酒果厚賄宗望。

李悅等當日便出城前往金營,宗望聽說大宋派使者來議和,南面而坐,正使李悅和副使鄭望之、高世則到了營前就嚇得跪下,望見宗望,北面而拜,跪在地上爬到宗望身前。

宗望院了他們兩眼,滿臉全是不屑。金國文官王汕傳宗望之言,喝道:“如今你汴梁破城在即,我家二太子因念此城乃是大宋宗廟所在,所以才斂兵不攻,這是何等的恩典!你趙官家竟不感恩,還敢舉兵抵抗,真是不識好歹!”

李悅伏在地上唯唯諾諾,頭也不敢擡一下,王泅又道:“如今議和,但我大金軍馬遠來,舟車勞頓,你宋國須奉上稿師之物: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絹、彩各一百萬匹,馬、駝、驢、騾之屬各十萬。汝宋主須尊我大金皇帝爲伯父。凡燕雲之人在宋境者,悉歸大金。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之地。以親王、宰相爲質。若能如此,方許退師。”又出一紙卷,上述條件全在紙上。

李稅連連磕頭道:“是,是。”

宗望與漢部交往日久,也懂漢話,這時忽然開口問道:“曹廣弼是不是在城中?”

李悅道:“是,是。”

宗望哼了一聲道:“他帶了多少人進城?”

李悅道:“兩……兩個。一個叫鄧肅,一個叫石康。”

宗望哦了一聲,看李悅這等模樣,諒他不敢說謊,笑顧左右道:“楊應麒這弄種,果然不敢派兵援宋!”又道:“來!請彥衝過來見見他在汁樑的故國親人!”他話說的好聽,實際上是見宋使如此懦弱,有心藉此辱一辱折彥衝。

當下有將官奉命去請,不久折彥衝闊步入內,宗望命看座,笑道:“昨日我錯怪你了,得罪,得罪。”

折彥衝也不多問什麼,只是淡淡道:“好說,好說。”

宗望喝令李稅道:“擡起頭來!”

李悅這才怯怯擡起頭來,道君皇帝喜歡斯文俊秀的人,所以他周圍的大臣與大臣後備個個形貌清秀、氣質柔弱,李悅雖是個男人,又留着幾縷鬍鬚,但那皮膚比金國的女人還嫩,那鬍鬚也整理得飄揚有如飾物。宗望嘖嘖稱奇道:“大宋的男人都是這般樣子麼?竟如娘兒們一般。”

折彥衝黑着臉不答話,宗望又道:“以前不知應麒怎麼會長成這般模樣,今日看來,想是其種如此。”

折彥衝喝道:“斡離不”你少拿這等豬狗不如的東西來辱我七弟!”

宗望笑笑道:“我原命趙家派遺大臣前來,誰知道他能派出來的就是這等貨色,我能有什麼辦法?哈哈,哈哈,想來大宋無人,不足爲慮!”對李悅喝道:“除剛纔的條款之外再加一條:限你明日便將曹廣弼送出城來,若是不然,休想議和!”

李稅戰慄道:“是,是……”

折彥衝忽然喝道:“你們幾個宋使,擡起頭來看着我!”

宗望等見折彥衝忽然如此,都感奇怪,也不阻止,看他能如何。

李悅等三人方纔聽折彥衝敢和宗望對喝己敢驚駭,這時哪敢違抗,擡起頭來,勉強道:“這位大王,有什麼吩咐?”

折彥衝喝道:“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李稅忙道:“請大王示下。”

折彥衝喝道:“我便是折彥衝!你們剛纔提到的曹廣弼,就是我的二弟!”

李稅等大驚,不知該如何應答,只是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折彥衝又道:“我二弟爲了幫你們大宋,竟然棄我漢部而去。你若回去,記得替我傳個話:他雖然歸宋,但我仍當他是兄弟!”

李稅忙道:“是,是,定然傳到。”

折彥衝又道:“我還有一句話傳給你大宋皇帝,你聽好了!一個字也不許漏!”

李稅道:“是,是。”

折彥衝道:“你告訴大宋皇帝,我折彥衝如今雖爲階下之囚,但他若敢對我二弟行不義之事,他日我若有脫困之時,必定十倍報之!”

李悅等大驚,不知如何應對,那邊宗望聞言怒道:“折彥衝,你這是要和我對着幹了!”

折彥衝也怒道:“我二弟在汴梁無權無勢,就這樣你也容不得他麼?我既是他大哥,自然要回護他!”

宗望冷笑道:“你認爲你還有力量回護別人?”

折彥衝也冷笑道:“只要我一日不死,便容不得別人欺負我兄弟!”

兩人對望互喝,便如兩頭老虎在打架,旁邊的幾隻小貓看又不敢看,逃又不能逃,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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