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百里雪這個源頭，薛皇后的症狀很快就減輕了許多，半靠在榻上，微微閉目，威嚴道：“阿瑤。”
聽到這個聲音，瑤姑姑心底一凜，跪下應道：“奴婢在。”
薛皇后單手撫了撫眉心，“是你告訴江夏郡主的？”
瑤姑姑完全沒想到江夏郡主竟然會膽大包天到故意反着來，她哪裡是爲了討娘娘歡心，分明是爲了討娘娘厭惡？
“奴婢昨天去江夏王府的時候，見花園裡種植着許多芍藥，猜想那江夏郡主可能是愛芍藥之人，另外，據奴婢所知，江夏地帶的女子，都喜歡用鳳仙花汁來調製蔻丹，風靡一時，奴婢怕江夏郡主年輕不知輕重，衝撞了娘娘，一時多嘴便提醒了一句，請娘娘降罪。”
薛皇后緩緩睜開眼睛，“起來吧，本宮沒有怪你，就算你不告訴她，她也會去別的地方打聽。”
瑤姑姑道：“可江夏郡主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薛皇后似笑非笑道：“你看不出來嗎？”
“奴婢不敢妄言。”瑤姑姑心如明鏡，這個江夏郡主，真是無法無天，明知道娘娘對鳳仙花過敏，還專門用鳳仙花來刺激娘娘。
“說說看，本宮不會怪罪你的。”
瑤姑姑小心地斟酌詞句，“那位郡主恐怕是故意想讓娘娘厭棄她。”
“她爲什麼要冒險開罪本宮？”薛皇后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如果奴婢沒有猜錯的話，郡主此舉可能關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讓趕過來伺候姑母的薛靈薇腳步一頓，太子和百里雪的親密關係讓她感到一種本能的威脅，她最大的籌碼是姑母的喜愛，她太想知道姑母對百里雪到底是一種什麼態度了？
不過有些話，姑母不會對自己明言，薛靈薇沒有繼續往裡面走，而且將耳朵悄然貼近窗櫺，傾聽裡面的動靜。
“你這雙眼睛啊，還真是什麼都看得透。”薛皇后淡淡一笑，“繼續說。”
瑤姑姑想了想，才道：“江夏郡主和太子殿下過從甚密，又和韓家公子交好，她今日舉動，似乎在表明她的態度和立場。”
韓家公子？薛靈薇一驚，百里雪竟然已有相好的戀人？自己不知道到底是應該高興還是悲哀？
“江夏郡主要麼是不願和太子繼續交往下去，要麼就是仗着太子寵愛肆意妄爲，挑釁娘娘威嚴。”瑤姑姑想讓娘娘自己說出來。
“你傾向哪種答案？”薛皇后把球又踢了回來。
“奴婢…傾向第一種。”瑤姑姑頓了頓，又道：“娘娘，奴婢不明白，江夏郡主雖美，家世也顯赫榮耀，但她畢竟是被瑞王殿下退過婚的人，連普通的好人家都難以容下她，娘娘貴爲一國之母，太子更是東宮儲君，爲什麼娘娘要這般容忍她？”
薛靈薇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連呼吸都艱澀起來，雙肩因爲緊張都微微顫慄起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太想知道了。
在薛靈薇的極度緊張中，薛皇后卻只是輕描淡寫道：“誰叫太子那麼喜歡她，本宮又有什麼辦法？”
“那娘娘…打算如何安排她的名分？”
這個問題同樣是薛靈薇想知道的，她額頭汗珠涔涔，手心盡數溼滑，連大氣都不敢出。
“不是天底下所有女人都願意入宮的，這丫頭看來是個有氣性的，你看她今日所爲就知道了。”
瑤姑姑頷首，“是啊，江夏郡主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太子殿下…？”
薛皇后搖頭，“太子的事還沒定論，現在又來了讓本宮頭疼的任性小丫頭。”
“娘娘要治她今日冒犯之罪嗎？”
薛皇后微微一笑，“本宮還不至於和一個小丫頭過不去，隨她去吧。”
薛靈薇的心五味雜陳，姑母對百里雪出乎意料的縱容，讓她敏銳地嗅到了一種危險的味道。
直到裡面沒了動靜，她才深吸一口氣，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調整好臉上的表情，輕輕步入內殿，“姑母，你身子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