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皇后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愕道：“你說什麼？”
“事到如今，兒臣也不瞞着母后了。”軒轅珏平靜道：“當年百里元帥前線陣亡，表面上的原因是天降大雪，以致糧草不繼，全軍覆沒，其實這一切背後都有人指使。”
薛皇后頓時目瞪口呆，突然想起太子曾經和她說過，對於父皇，他了解得或許比她這個多年的枕邊人瞭解得更多，她雖不是常人，但此刻聲音也透着明顯的顫意，“是皇上？”
軒轅珏不置可否，但沉靜的神情卻已經說明一切。
瑤姑姑更是驚得全身發涼，天啦，一個駭然的想法在腦海中攸然呈現，把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薛皇后的洞察力向來遠超常人，神情怔愕難言，驚道：“百里元燁陣亡的那個時候，皇上並沒有一定要置他於死地的理由，難道是因爲林靜恩？”
殿內死寂的氣氛如水一樣蔓延開來，薛皇后猛然想起，當年百里元燁殉國的消息傳來之後，皇上曾幾次召當時的百里夫人林靜恩入宮，因爲並不知道皇上對林靜恩隱秘的感情，所以那時皇后並未起疑。
直到多年以後，皇上對容貌與林靜恩相似的雪兒生出了覬覦之心，薛皇后才知曉了這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難道皇上是爲了得到林靜恩，所以施計除掉了百里元燁？後來林靜恩爲了自保清白，不得不殉情自殺？
這纔是百里夫婦相繼離世的真正原因？
這樣卑劣黑暗的過去驟然浮出水面，連薛皇后都覺得胸口沉悶，難以呼吸。
爲君者，必須具備足夠狠厲的手腕和冷酷的心志，但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爲了得到一個女人，使出這番見不得光的毒計，也未免太過駭人聽聞。
過了好一會，薛皇后才漸漸平靜下來，“時隔多年，雪兒如何得知？”
太子淡淡道：“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當年父皇的動作再高明，但牽扯到那麼多人，豈能真正密不透風？之所以風平浪靜了這麼多年，只因江夏王府缺少一條掀起秘密的引線。”
這條引線，可以是一箇舊人，也可以是一段舊事，只要露出蛛絲馬跡，江夏王府的人就會順着查下去，抽絲剝繭，直至真相大白。
薛皇后竭力平復自己的呼吸，使聲音恢復了往常的優雅沉靜，“子珏，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需爲此負疚。”
軒轅珏脣角浮起一絲自嘲的弧度，“可惜，雪兒不會這樣想，她必定認爲兒臣身上流着父皇的血，而她陰差陰錯嫁給了害死她爹孃的仇人。”
薛皇后閉上眼睛，雖說皇上暗中做手腳，害死了百里元燁，但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林靜恩又是自盡身亡，也不能全說是君王的錯。
但太子說得也對，可惜江夏王兄妹不會這樣想，那對兄妹，性情孤高，才幹卓絕，一旦得知當年陰謀，恐怕很難再全心全意效忠皇上。
不效忠皇上也就罷了，怕是很難再效忠任何一個軒轅皇室的皇子，因爲任何一個皇子身上都流着皇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