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凡的一天

西市鄠區下午六點,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鄠區通信公司大門口,一個懶洋洋的青年男性剛剛下班從門口走出來,順便嘴裡叼上一根菸,一臉的無精打采,青年每天按時上班、到點下班,日復一日,已經兩年,仔細看男生還有點小帥,不過也就是僅僅有點小帥,並不能當飯吃那種,身高175左右,體形中等,年紀輕輕的歲數,臉上總是透露着死氣沉沉。完全沒有年輕人那種朝氣蓬勃,奮發向上的感覺。

回到家裡便是一頭躺在沙發上,看着手機工作羣裡的消息,“明天早上八點半在綜合會議室全體員工準時開會,收到請回復!”

陳陽象徵性的回上“收到”兩個字,心想着無聊,每天開開開,開這些會有什麼意義?浪費時間,然後刷起微博,邊刷邊回想着自己這枯燥又無味的二十五年人生,

陳陽從小無父無母,據說還是嬰兒的時候在孤兒院被一個老頭子領走,老頭全名叫陳忠民,記得自己記事以來一直叫他老陳,他也不介意,頂多會笑罵兩句:“你這小兔崽子,咋稱呼自己老子呢!”,領走陳陽的時候老陳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老陳呢一把歲數沒有子嗣,是個接近退休的國企老員工,給自己起名叫陳陽,意爲初生的晨陽,老陳對自己還算不錯,畢竟五十多歲一把年紀沒有子嗣,所以對自己這個領養過來的孩子還是很用心去扶養,完全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老陳爲人比較正直,三觀很正,總是教導自己爲人積極向上,要善良熱心,努力學習,報效社會。陳陽也曾想要去好好學習長大成爲棟樑,然後叫老陳驕傲,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至少對陳陽這種上課喜歡胡思亂想,很難專心致志做事,難以持之以恆的性格是確實很難在學習這種十年如一日的事上獲得成功,初中的時候,陳陽在老陳怒其不爭的謾罵下終究是爆發了,兩人十幾年來第一次產生了激烈的口角,氣的老陳砸鍋踹椅子,最後躺在沙發上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後,嘆息一聲:“唉,沒出息的貨,明明腦子挺聰明,就是不好好學習,罷了,我這一把歲數也說不動你這小兔崽子了,但是你聽着啊,學習學的好或壞都不要緊,但是做人還是要正直善良,不能走上歪門邪道啊!咱老陳家祖上就沒出過這種走歪門邪道做奸犯科的主,你這念不懂書就念不懂吧,但是要敢走上歪門邪道我絕對饒不了你!”

從此以後老陳不在管陳陽的學習了,陳陽就這樣在學校日復一日的虛度光陰,初中高一,高二倒是過的挺快,每天上課玩手機,跟同桌吹吹牛,沒事議論下那個姑娘好看正點,下課去廁所抽根菸裝杯一下,偶爾聽到那個女同學議論那個叫陳陽的男同學長得還挺帥!校園生活真的還算不錯,但是到了高三的那一年是真的煎熬,班主任開學就告訴大家這一年是人生關鍵的十字路口,高考是人生最公平的一次考試,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所有的學生都變了狀態,連跟自己整天混一塊的狐朋狗友都變了,有的放棄學習直接去當兵,還有的家裡有門路準備去學習美術,還有的更是揚言自己家裡給武漢大學捐了一棟樓,高考走個過場就可以去武漢大學報道,只有自己好像小丑一樣,上課聽不進去,下課渾渾噩噩,明知道自己高考的最終結果不會改變,也懶得去改變,或者自己無力去改變,好像人生從高考以後就變了,開始劃分等級了,害,陳陽在高三的那一年裡想了很多,好像自己的人生也就這樣了,

可能每個人小時候都會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其他的人還是事物都是自己的配角而已,都在配合着自己長大,配合着自己這個主角去完成一場波瀾壯闊的電影,沿途的一切都是風景,到時候身爲主角的自己會收穫名利、金錢以及美人,但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錯了,自己並不是主角,自己不過一直都活在自己虛構的烏托邦夢境裡,夢醒來照進現實,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人路人乙,這個世界有他無他都是無關痛癢,他也就成熟了,或者說他也就認命了,因爲他不是主角,沒有主角那種逆天改命的勇氣和毅力,就比如現在的高考,他都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一道道複雜的題型,沒有熬夜奮戰的勇氣,害,終究是平凡之路。陳陽當時如此想到。

高三那漫長的一年終究是渡過了,上了一所普通的三本院校,一年學費一萬三左右,住宿費八千,加起來一年就得兩萬多,四年下來在吃吃喝喝可不得十萬塊出頭,讓老陳很是心疼,“你這敗家貨,老子我讓你就把錢敗乾淨了!去了學校好好學習啊,雖說上大學了,但還是要努力向上啊,做人得有志氣,不能讓人家瞧不起,爭取考個研啊!”如此之類的話,陳陽早都聽膩了,心想又是幾年無聊的學校躺屍生活,或者說是豬的養成記,不過高三那年過後,真心覺得時間飛快,期間經歷了次不怎麼成功的戀愛,約過幾個還湊合的妹子過夜,四年大學四年是飛縱即逝,一轉眼就畢業了,老陳心想着怎麼都得給這個兔崽子找個合適穩定的工作,這貨那不求上進的樣子公務員是沒指望了,象徵性的問了句考公務員嗎,陳陽翻了翻白眼就知道這兔崽子要說什麼了,於是也就不在言語,心思得給這兔崽子把工作解決了,最起碼跟自己差不多,找個穩定的工作,雖然已經退休了,但還是靠着自己在單位多年積累的人脈關係,拉下一把老臉,求這求那,喝酒喝吐出了血,總算把陳陽塞進了一家國企,還就在所住地方區域的附近,心裡還真的高興,心想如今自己也六十好幾了,在給這兔崽子找個媳婦到時候看着他結婚生子也算是任務圓滿完成了,老陳家祖上也就有後了,想到這裡老陳很是欣慰。

陳陽也挺高興,畢竟自己一個三本畢業生,能在還算不錯的大國企上班,很可以了,心裡頓時又重新燃起了出人頭地,升官發財,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的美妙畫面,心想着,一定要把握機會,再也不能讓老陳失望,不過好景不長,上班一週之後,正在單位的陳陽接到了來自鄠區醫院的一通電話“你好,是陳忠民的家屬嗎?陳忠民現在腦溢血突發情況緊急,請速來鄠區人民醫院內科急救室一趟!”,當時腦子一片空白的陳陽掛斷電話,匆忙像領導請了假,在公司外的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趕到醫院,等趕到病房,他看到了躺在病牀上一臉安詳而又面色蒼白的老陳,“家屬?”一旁的主治醫生問道,看着呆愣在原地沉默不語的陳陽,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老人家血壓突發暈倒在地,當時家裡無人,等到隔壁鄰居發現送往醫院時已經...抱歉!”

陳陽忘了之後的那兩天他是怎麼渡過的,只記得火化後的老陳骨灰放在家裡的正中央,前來弔唁的同事,以及一些老友的哭啼,那天他突然又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火影裡面佐助說的羈絆含義:一個人你不論愛他也好,恨他也罷,不論何種感情,突然有一天你發現和他永遠分開,再也見不到時,你會你們之間,確實是有着一種牽絆,這就是所謂的羈絆,人活在這世上最深刻的痕跡,其實就是在另一個人心裡,是這樣的。

擡頭看了看時間,11點半,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深陷在回憶裡的陳陽這纔回過神來,覺得肚子有點餓,起身去客廳泡了康師傅泡麪,溫水加熱,五分鐘後開始動叉子,吃着吃着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下班回來勞累的老陳想讓自己給他煮一包方便麪,但是自己懶得去煮,於是那開水泡了一桶,嘴上還說到“方便麪方便麪,不就是圖着吃起來方便,要煮的話還叫什麼方便麪?”,想到這裡,看着空蕩蕩的家裡,陳陽才發現老陳已經離開兩年了,想想剛進單位時的豪情萬丈,幹勁十足,喃喃道:“老陳啊,你說你好好的怎麼就走了,你走了我還努力你能看到嗎?”吃完泡麪,躺回沙發上,暫時不想刷牙,也不想睡覺,陳陽又想起長江七號裡失去周鐵的周小迪,原來自己跟周小迪一樣,失去的不止是一個親人,還有生活的動力和方向,但是周小迪纔多大啊,只是一個小學生,而自己都二十五了,說老陳看不到是不是其實還是自己懶?老陳啊老陳,你爲什麼就突然走了呢?想到這裡,陳陽就不由得有點想落淚,但是自己這麼酷的一個人老陳走了那兩天都沒哭過,這會落淚是不是有點丟人?算了算了落淚就落淚吧,反正又沒人看到,又點起一根菸狠狠抽了一口,呼出來,一邊恨自己年紀輕輕的沒一點動力,一邊又告訴自己人間不值得,怎麼努力到頭都是個死字,想着這些莫須有的問題陳陽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神經病。戲可真夠多的,人生這麼快,整天在這演這麼多內心戲不知道給誰看?今晚一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可能人生會有新轉機不是?

就這樣又喪又自己給自己鼓起般的心理鬥爭了一會,刷完牙躺在牀上,陳陽躺在牀上,側頭看向窗邊,發現今夜的月亮格外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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