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芒閃過,留給人的感覺只有一個字—快。
快得只能看到一道黑芒閃過。
金黃色混合着暗黑的渾濁,包裹着汗蒙攻來的拳。說不出口的另類,似外放又似內斂,單單是這隻渾濁的拳頭就帶給人極不舒服的感覺。
段藍玉毫不迴避,迎上也是一拳。
“嘭”
段藍玉向後連退兩步,撲來的汗蒙卻只是身軀一個大晃,面帶興奮得又迎了上來。
此人獸化後,好強的力量。鬥氣明明還差了自己一籌,但加上他強悍的力量,居然在硬拼中佔到上風。
既然如此,又何苦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呢?
腳下凌步一踩,利用天下第一的步伐和汗蒙周旋起來。
幾十招後,段藍玉心中默默計劃着:“此人力量好強,速度也快的駭人。不過這獸化的能力似乎還得到不久,並不能很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常常衝得過猛,轉向不靈活。等下次出現這種破綻時,也就是該給他好看的時候了。”
汗蒙心中也是暗暗着急。沒想到真的面對凌步,比在場下感受的還要不可琢磨,還要難對付。以爲自己變身後的速度足以剋制凌步的閃避,可是這麼久依然沒有效的擊中對手一次。以往身邊陪練的對手能擋自己幾招?恐怕就是一個簡單的往返衝刺都接不下來吧。
也怪對自己的速度太自信了,也狠平時自己陪練的人太弱了。根本沒有很好得將變身後的速度和平日的技巧結合起來。假如能在這種顛峰的速度下展示平日的技巧,凌步再靈活,此時的段藍玉也該處於劣勢了吧。
心越急,越不穩,越容易出錯。
高手的對陣,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可能導致身首異處。其實他們每一個動作都本該是完美的,只是實勢所逼,能在強敵的完美的攻勢面前仍然保持完美的纔是無敵。
如果只是面對一般的高手,汗蒙的一切都能稱爲完美,完美的力量,完美的速度,完美的技巧。但是,有些完美也是相對的,多踏出半步再轉身對於一般的對手是完美的,對於段藍玉這種身法上的絕頂高手,就是個致命的錯誤。
這一拳,段藍玉如果打實了,那後面可以說就不用再繼續下去了。即使打不實,也必定會讓汗蒙手忙腳亂,不堪應付。
段藍玉等這一拳已經等了好久了,這一拳可謂集中了他全身的精神,勢必一擊必中。
擊空了!怎麼可能,段藍玉這一拳居然擊空了,不但如此,他居然完全感覺不到汗蒙的存在。視線中沒有汗蒙的身影,氣息裡也感覺不到剛纔那個身軀的存在。
這是怎麼回事,面前沒有,身後沒有,空中也沒有。縱然是最高級的隱身魔法,也不可能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讓自己感覺不到任何氣息的。而且就算是隱去身影,也不可能躲掉這一拳啊,難道他還能把自己變沒了?
等等,這是什麼?一隻黝黑的蝙蝠懸停在自己面前,又“撲哧撲哧”扇着翅膀飛走了。
飛行中的蝙蝠不見了,消失不見的汗蒙出現在蝙蝠所在的位置上,一臉的狼狽。
什麼?難道這纔是汗蒙的獸化嗎?完全的變成一隻蝙蝠,利用極小的身軀躲過必中的一擊。這真的是人類所能做到的嗎?
汗蒙陰笑了一下,“真沒想到你能把我逼到這一步啊。那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了,讓你看看什麼纔是高貴的血族。”
血族?那是什麼?沒聽說過有這種種族啊?應該已經不是人類的範疇了吧。段藍玉心中一陣躊躇,動作上卻絲毫不敢放棄。面對這種詭異的事情,他也不再對凌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果然,太過詭異了。汗蒙的身型不斷在人類與蝙蝠形態下轉換。攻擊時是人類的拳腳或者爪,一擊不中後立刻變回蝙蝠形態,讓段藍玉的反擊無從下手。
這該如何是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擊。也許蝙蝠形態下的防禦會比較弱,但是似乎他身體的任何一個位置都可以作爲蝙蝠的原點,根本不知道下一刻蝙蝠會出現在什麼位置上。等看清,它又已經飛走,轉換到下一個位置。即使憑藉對能量的感悟,也跟不上它的轉換。人類狀態的汗蒙已經很快了,蝙蝠形態下他的速度自己根本就跟不上。
場上出現了類似段青石和扎特戰鬥時的一幕。只是攻守關係顛倒了。擁有凌步一方的居然只能一味的防禦,另一方神奇的開展着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
也許,只有他攻擊的一瞬間纔是唯一可以反敗爲勝的機會吧。該怎麼做?以傷換傷嗎?恐怕很難,他不弱的鬥氣,非常強悍的力量,再加上速度的配合。硬挨一下恐怕連自己的吃不消,那時即使能同時攻擊到他,也絕對不划算。拼了,事到如今總要分出個死活來。再堅持下去,難保自己是否還能防住。
一爪,汗蒙的這一招是用爪攻出的,也是段藍玉一直等待的。出乎汗蒙意料之外的,段藍玉這一次並沒有利用凌步閃開這一擊,反而以爪對爪的同樣攻來。
巧妙的手法,段藍玉的手腕柔軟得彷彿風中飄逸的絲帶。沒有爪應有的撕裂感,如情人輕撫的手,輕輕得與汗蒙十指相扣,卻重重得一握。
洶涌的鬥氣沿着緊扣的雙手,如火山爆發一般向汗蒙衝去。拼比鬥氣,在決鬥中最危險、最沒有花巧、也必定會分出勝負的招式。然而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的願意這樣做,一旦拼比鬥氣,任何一方都沒辦法回頭,除非有一方力盡而亡。
汗蒙心中大驚,他是萬萬不願意和段藍玉拼比鬥氣的。他自己也知道,在鬥氣上還稍遜段藍玉一籌,拼比下去的結果一定是自己先氣盡而亡的。怪自己對血族的身體太過自信,被段藍玉硬碰硬的接下這一下,逼到不得不靠拼比鬥氣來分個你死我活的地步。
一瞬間的心驚,汗蒙的心裡也平靜下來,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兇險無比的拼比之中。此時已容不得半點分心了,剛纔一瞬的心驚還差點讓自己提前落敗。再說了,剛纔已經預防到會有類似的情況出現了,早已經佈置好的第三號方案,這場比試我一定會讓段藍玉死在自己腳下的。
半刻之後,場中的兩人已經面露疲態。汗蒙身上盡是金黃色的鬥氣在呼嘯,不見了在金黃中的黑色渾濁。段藍玉只是頭頂現出藍色泛青的鬥氣。兩人全身的力量和鬥氣都集中在彼此相握的雙手上,另一隻手都軟軟的垂在體側,看樣子就要到分出勝負的時候了。
突然,場外一道銀芒閃過。
流星一般向場中的段藍玉射去。
如果此時段流在場的話,必定能夠一眼認出,這道銀芒和多年時常在他夢中出現的銀芒完全一樣。當年就是同樣的一道銀芒,使他小小的年紀就背上了仇恨的包袱,使他性情轉變成爲父親眼中的逆子。
叮,一聲脆響。
“卑鄙!”
段家老二段藍山手提長劍出現在場中,銀色的飛刀已經被他的劍擊落在地上。
有人罵你卑鄙,你會怎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卑鄙的還有更卑鄙的。
迴應段藍山的是一聲“轟隆”。
一道數米長的雷電在“卑鄙”聲的同時,出現在段藍玉的頭頂,徑直砸了下來。
偷襲,還是偷襲,飛刀偷襲的同時,還有雷系魔法的偷襲。
難怪汗蒙在那種時刻還判斷自己一定會勝利。在這種純武的比試下,誰能想到要提前防備魔法的攻擊呢?而且段家是個武學的世家。
場邊的人眼睜睜的看着魔法轟然砸下,眼中甚至已經露出了仇恨,露出了復仇的兇光。
段家,一個以古武學而聞名的武學世家。但是,段家還有個神秘的龍堂,擁有比段家武學更有威脅的光系魔法。
“轟”
雷系的魔法攻擊並沒有如期落在段藍玉身上,一道ru白的光幕擋住了本來應該發生的慘劇。龍堂裡的七個老傢伙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場邊,只是沒有段流的身影。
然而,有卑鄙的,就有更卑鄙的,還有最卑鄙的。
一道黑色的,彷彿比剛纔落下的閃電還快的身影從場外衝向段藍玉。
太快了,快得根本不可能是人能達到的速度。
“大哥!”段藍山的大腦根本來不及思考,奮不顧身的撲向黑影,擋在段藍玉身前。
一瞬間,短暫的讓很多人來不及反應。本該是分出勝負的瞬間,卻發生了段家誰都無法想象的變革。
場中還站着的,只剩下兩個人。汗蒙已經軟軟倒在段藍玉腳下,不知生死。而段藍山已經跌在十米以外,同樣軟軟的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段藍玉沒有動,只是冷冷得看着新進場的那個一身黑色,臉卻蒼白的嚇人的傢伙。他在調息。剛纔的他不能移動,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場上發生的事情。他是段家家主,此時的他不能倒下,他不敢保證現在的自己是否能擋住那個人的一擊,但是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一位龍堂內的老者已經扶起了跌在遠處的段藍山。
“光明的女神啊,原諒世間繁雜的爭鬥,請用您仁慈的心,帶來信仰的救贖!”
隨着老者的話語,空中浮現出一個小小的女性天使,閃爍着融入段藍山體內。霎時間,段藍山體內涌現出ru白色的光芒。
禁咒,光明系的禁咒。雖然是個縮小版的,但是也是個九級的恢復魔法,足以讓任何沉重的傷勢瞬間復原。
光芒散去,段藍山依然那樣軟軟的躺着。
怎麼可能?難道在接受魔法之前他已經死了?以他高於段青石的功力居然在一招之下,就這樣死了?
是的,他已經沒有呼吸了。其實在老者扶起他時,老者就知道他已經死了。只是,老者還不甘心,所以才用上耗費大量精神力的禁咒。只是,就算是禁咒也無法將一個已經死亡的人復活。
卑鄙的偷襲,世間最卑鄙的偷襲。雖然並沒有救到汗蒙的姓名,雖然並沒有殺死場中的段藍玉,但是段家的二號人物,段藍山爲了這次卑鄙的偷襲付出了他的生命。
場中的氣氛瞬間凝結。
沒有人注意到,場外一道身影,飛一般的跑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