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一代霸主果然非同尋常,雖然這種非同尋常,有點兒讓子龍啼笑皆非,但十分接地氣的話,終於成功轉移了子龍的注意力。
“哦,小子一時失態,還望場主、小姐海涵。”
子龍想起方纔的情形,不由紅了一張老臉。
看了子龍狼狽的樣子,敏瑩暗覺好笑,要是往日,怕早已大笑出聲,今日卻莫名地剋制住了笑的衝動。
爾朱榮看了看敏瑩反常的舉動,再瞅瞅羞紅了的子龍那張俊臉,心裡不由讚歎:真他媽一對郎才女貌的彆扭冤家。
子龍正尷尬間,忽聽爾朱榮道:“臭小子救了我的寶貝女兒,又馴服了烈風,這牧場中人事物隨你任取,當做我的謝禮。”
又滿含深意地看着敏瑩道:“包括財帛、駿馬,還有……女人!”
這話一說,敏瑩若有所悟,嗔怪地瞪了父親一眼,卻又像隱隱有些期待,儘管她並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麼,又爲什麼會有期待。
子龍卻心中一動,不假思索道:“我要一匹快馬!”
這話一說,卻見爾朱榮竟是一愣,敏瑩卻秀眉忽皺,恨恨地哼了一聲,拍案而起,一跺腳,出了正廳。
子龍看的莫名其妙,這個刁蠻小姐到底是來幹嘛的?怎麼進了正廳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負氣走了?
正疑惑間,卻聽爾朱榮頗有意味地問道:“臭小子,我這裡珍寶數不勝數,何以你只要一匹快馬?額,難道你是想要烈風?”
子龍卻不假思索,立刻解釋道:“場主誤會了,子龍只要一匹普通快馬即可,我看令愛頗喜烈風神駿,萬不敢奪人所愛,只是……”
爾朱榮不由更是費解,疑惑地看着子龍,心道這小子怎的這麼彆扭?爲敏瑩才馴服烈風,如今給他機會,卻不要敏瑩。
“臭小子,別場主場主的叫,老子聽了心裡不舒坦,叫我聲叔叔吧!”
子龍忙改口叫了,爾朱榮略顯滿意。
“我看你有些難言之隱,有什麼事兒直說無妨,不要拐彎抹角,老子不喜歡!”
子龍纔將如何約鬥,如何解除了漢奴身份,如何獲得分田,如何路上遇襲,如何被人所救,如何帶上李宇,如何盜馬等等經歷,一一道來。
並非子龍囉嗦,實在是爾朱榮興趣太廣,每一段經歷他都想了解清楚,讓子龍從盜馬回溯,一直講到約鬥。
等子龍講完,忽然發現外面竟然天色漸暗,這一講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聽得爾朱榮是酣暢淋漓。
“來人啊,把最嫩的小羊羔烤兩隻來,我要跟臭小子好好喝兩甕!”
子龍一聽,不由愣了,酒要論甕喝嗎?還是最烈的,不要搞死人好不好?
爾朱榮和子龍在正廳聊了一天,敏瑩賭氣走了之後,也沒閒着,但她的瞭解對象卻是李宇。
“哎呀,慢點兒吃,又沒人和你搶!”
看着這個好像許久沒吃飽飯的小屁孩兒,敏瑩那女人天生的母性顯露無疑。
一隻小羊腿而已,真的沒必要整隻抱着啃那麼誇張。
“那個臭賊是不是都不給你飯吃?”
聽了爾朱敏瑩的話,李宇愣了一下,問道:“臭賊是誰?”
敏瑩一下明白了自己是把對子龍的第一印象,強加給了一個懵懂的孩子,忙解釋道:“就是跟你一起的那個臭賊!”
李宇這才明白敏瑩說的是誰,小嘴一噘,把剛啃了一點兒的羊腿扔到了桌上,但卻忍不住一次次偷偷瞥上兩眼冒着油的羊肉,嚥了咽口水。
“咕咚,叔叔不是臭賊,叔叔做的蛇肉比這羊腿好吃多了!”
李宇小臉一擡,似在回味,補充道:“嗯,雖然大多時候生了點兒!”
她的話讓敏瑩一愣,蛇肉,給一個小孩子吃蛇肉,而且大多時候還是生的!
這簡直就是虐待孩子,臭賊果然是臭賊,可是爲什麼這個孩子還如此維護臭賊,叫他叔叔呢?
“吃吧,我說錯了,等下涼了!”
敏瑩看着李宇,越發覺得這個孩子一定是被子龍給虐待了,看他偷瞥羊腿的樣子,就知道,臭賊沒有好好照顧他。
“臭……你那個叔叔自己也吃有點兒生的蛇肉嗎?”
李宇重新拿起羊腿,邊撕下他那小嘴幾乎不能容納的一大塊肥腿肉,邊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敏瑩一看,心道果然,這個臭賊真是可惡,自己好吃好喝,卻讓個孩子吃生生的蛇肉,真是太無恥了。
誰知李宇艱難地囫圇吞掉這口腿肉後,抹了抹油乎乎地小嘴,說道:“他說他比較愛吃蟲子,一直吃些肉蟲啊、飛蛾啊什麼的!哦,吃草根的時候多點!”
李宇說完這句話,繼續和羊腿展開曠日持久的激烈拉鋸戰,完全沒發現敏瑩已經瞪大了一雙美目,張着硃紅的小嘴,忘記了言語。
肉……肉蟲,飛蛾,草……草根?
被老爹溺愛長大的敏瑩,從來沒想過這些東西也能當做食物,這個臭賊怎能吃得下去?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李宇已經用將近半隻小羊腿,填飽了自己的小肚皮,看着剩下大半的流油的肥腿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山響的吞嚥聲,讓敏瑩回過神來,看了看李宇的樣子,呵呵一笑:“沒吃飽就再吃啊!”
李宇顯然很有這種想法,烏黑的眼睛中,隱隱透出強烈的渴望,不時偷瞧剩下的羊腿,卻一次次執拗地扭過頭來。
過了一會兒,深吸口氣,疑惑問道:“額,你還有嗎?”
敏瑩一下沒反應過來,看了看李宇盯着羊腿的眼神,這才知道他問的是還有沒有羊腿,疑惑道:“爲什麼這麼問啊?”
李宇聽敏瑩這話,立刻抹了把小嘴,然後倔強地將視線從羊腿上移開了,這樣的小動作更讓敏瑩不解。
李宇撇過頭去,似乎是爲了解答敏瑩的問話,也像是在自我暗示,嘀咕道:“叔叔好久沒吃過了,我給他留點吧,要是他不吃,我就存起來,省的叔叔還要分心給我找吃的!”
聽了李宇的話,敏瑩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忽然擴散開來,整個人都感覺酸酸的,忽然抱住了李宇稚嫩的肩膀,拼命忍住抽泣。
“傻孩子,快吃吧,不用管那個臭……叔叔,還有很多!”
李宇對這樣忽然的擁抱似乎並不適應,掙扎兩下沒起作用,只得放棄道:“我叔叔呢?”
敏瑩鬆開手,看了看李宇有些尷尬的小臉,拉起他的手,就要朝外走。
沒想到李宇竟掙開了他的手,回頭將剩下的羊腿仔細揣進了懷裡,燙的他齜牙咧嘴,卻咬牙忍住,才心滿意足地跟着敏瑩走了。
敏瑩看到這一幕,心裡的酸楚又一次被觸發,忍了忍,才拉着李宇的小手,去正廳找那個臭賊,額,該叫“李宇的叔叔”了。
當李宇問到子龍的所在時,子龍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看着面前吱吱作響的烤全羊,他心裡還是惦記着李宇,雖然爾朱榮已經說了一萬次不用他擔心了。
敏瑩帶着李宇來到正廳時,子龍正吃得很仔細,將一些細嫩的羊肉剔下,整整齊齊碼放在一隻小托盤裡。
爾朱榮對此不屑一顧,但敏瑩卻想當然地認爲,子龍這是在準備李宇日後的食物,看了看興奮的李宇,抹了抹一路上不自覺流下的淚水。
爾朱榮見到敏瑩的時候一愣,看着那張小花臉不自禁地笑出了聲,“誰欺負我的寶貝女兒了,竟然敢給你畫這麼張小花臉?”
子龍聽到這話,擡起頭來一看,也是忍俊不禁。
敏瑩卻一愣,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跑出了正廳,在院子裡的大魚缸中,隨便抹了把臉,溼噠噠地重又走進了正廳。
“臭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