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逍遙和風吹月解釋,青春二仙、柳江離、柳輕風、雲子傑、雲霄……等人面面相覷。
其實他們自己心中都很明白,如果逍遙真是殺害含煙的人,只要逍遙把寒玉戒毀掉,然後隱瞞事實,誰知道是他乾的?
然而他並沒有那樣做,而是冒死前來解釋,這說明了什麼?
雖然他身後有着一位不知其所在的大能存在,但遠水滅不了近火,他深信自己身正不懼,加上所言非虛,爲了含煙,這小子居然抱着必死的決心來此解釋,這也間接證明了,他不僅真的是含煙的師父,而且還是對徒弟動之以情的情種。
面對逍遙和風吹月的振振有詞,原本硬氣的柳長青也語塞了。
隨着靈氣流入寒玉戒,寒玉戒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咔咔咔……砰”寒玉納戒破碎開來。
衆人狐疑,逍遙大驚,納戒破碎的瞬間,彷彿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當他想用靈氣去包裹納戒的時候,一道藍色人影從破碎的納戒中爆射而出,撲到逍遙懷中:“師父……”
聽到這既深情又熟悉的聲音,逍遙眼角不禁落下一行熱淚,雙手將含煙包住,但此時的含煙只是一道氣體,他只能用手感覺到自己抱住了她:“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玄機樓。”
“嗯……嗯……”含煙搖了搖頭:“我一直待在納戒中,當師父從上官帥手中奪回納戒的時候,我本想出來與師父見面的。
可那時候,師父剛奪回納戒就引發了天劫,而師父渡過天劫就一直陷入沉睡。
雖然我待在納戒中不能說話,但我卻可以聽到你們說話,當時聽李明雪……聽雲中前輩說師父進入了可遇不可求的入定之境,我就一直沒有打擾師父。
本打算等師父醒來,我就出來和師父見最後一面,可我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年,當師父醒來的時候,我想從納戒出來和師父見面。
卻沒有想到,經過一年時間,我的力量已經衰弱到無力離開納戒的地步。
本以爲此生無緣在與師父相見,然而天道使然,師父剛纔情緒波動之下,將靈氣注入了納戒,我在納戒裡面全力衝擊,這才從納戒裡面出來,還能見你最後一面,真的謝謝你……
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認識師父,是含煙這一生最大的幸運,能成爲你的弟子,是含煙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逍遙已經泣不成聲,此時他再一次感覺到,面對死亡和失去,自己是多麼的無力,他恨自己現在還是個凡人,恨自己沒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力量,所以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徒弟,如同失去了一切……
“你這個傻瓜,爲什麼不在我沉睡的時候叫醒我,你應該瞭解我,如果我知道自己因爲修煉,而失去見你最後一面的機會,我會自責自己一生一世,痛不欲生心中空虛一輩子。”
含煙輕輕地抹着逍遙的臉頰,想把他的眼淚抹去,可他只是一道氣息,眼淚穿過她的手掌,滴在地上,泛起一聲細弱蚊蟲的傷感。
“以前你在含煙眼中,永遠是那麼神秘,直到剛纔,你爲了我,居然冒死前來見我父親,我才真正明白,我在你心中的位置。
其實你一直都明白,我並滿足於僅僅作爲你的徒弟,你之所以一直不告訴我,其實你是愛我的。
因爲你一直還在爲你沒能保護好家族,沒能保護好靜萱而一直自責和內疚,遺憾和感到無力,一直放不下心中的陰霾。
你害怕對我表明愛意之後,卻沒有能力保護我,所以才把我安置在玄機樓。
自從那天在內庭南市吻了你,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你了,可我也知道,你之所以一直都沒有表態,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把對我的這份愛埋藏在心裡,但你的行動卻證明了一切。”輕輕吻住了逍遙的嘴脣:“師父,請容許徒兒再一次任性,在一起以下犯上,這是含煙此生最後一次……”
逍遙哭着點頭:“別說傻話,師父居然愛上自己的徒弟,或許聽起來很可笑,但我確實是愛你的。”逍遙堅定了神情,哭喪的臉略帶篤定:“我一定會找到師父,求她用秘法爲你重塑肉身,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也不允許你離開我。”
“我的時間不多了,很快就會消散,能見你最後一面,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惠,含煙已經心滿意足了,雖然我也很想陪你一起走下去,但這似乎已經是不可能了。”
含煙穿過逍遙的雙手,離開逍遙的懷抱,走到風吹月、白芷函、諸葛清凌幾人身前:“雖然從沒聽師父提起過幾位,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幾位和他的關係非同一般,或許我根本就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但我還是想說,我走了之後,希望幾位姐姐能幫我照顧好師父。
他有的時候真的很傻,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承諾,他會傻乎乎地去兌現,爲了一個算不上朋友的朋友,他會傻乎乎地去捨命相救。
雖然他很機智,也很聰明,但他太過善良,難免會有人利用他這個弱點對他不利,我不想他受到任何傷害,師父就拜託幾位姐姐了。”
“或許就是因爲他有這個弱點,我才和他走在一起,既然你在納戒中的時候能聽見我們說話,你應該知道我和他的關係,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照看好他,不會讓他做傻事。”風吹月應聲道。
“謝謝月前輩”來到柳玉樹跟前,擺出一副笑盈盈的面孔:“哥哥,追逐你這麼多年, 現在終於見到你了,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
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父親已經真心悔過,並斷臂自殘,承受了所有責罰。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畫眉姐和孃親的事情……放下吧!我們已經家破人亡,只剩下你和父親,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再有任何事情,這是含煙第一次求你,也是我此生最後一次,答應我好嗎?”
看着妹妹那輕飄飄的半透明身體,還強顏歡笑的樣子,想起曾經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邊的小丫頭片子。
“哇……哥哥又突破了,好厲害喲……”
“哥哥……哥哥……含煙要出去玩兒,畫眉姐不讓,你帶我出去,好不好嘛……”
“嗚嗚嗚……哥哥,父親又罵我,畫眉姐在哪裡,我想聽她講故事……”
“哥哥……”
回想起過去等種種美好,柳玉樹心如刀絞,看着柳玉樹一副左右爲難的樣子,逍遙走到他身前,對含煙強撐起一副笑臉。
扭頭面向柳玉樹,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擡手就是一耳光,厲聲指責道:“伯父阻止你們姐弟相愛,他的做法並沒有錯,你和畫眉相愛也沒有錯,錯就錯在,畫眉不該是你姐姐,你不該是畫眉的弟弟。
如今伯父都已經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受罰思過,斷手銘記,你爲何還放不下心中的執念,爲何還不能放過你自己。
畫眉已經仙去,伯母已經仙去,我相信她們在另一個世界,也不希望看到你們父子反目成仇,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因爲你的離開,伯母痛心離開了伯父,從此一臥不起,最終撒手人寰。
含煙敬仰你,親近你,追隨你,直到進入丹塔,拼死拼活地學習煉丹術,就是想找到你,和你一起向伯父爲畫眉討回公道。
如果你沒有離開家族,她又怎麼會跟着離開,如果她沒有離開家族,又豈會進入丹塔,如果她沒有進入丹塔,就不會遇到上官帥,含煙也就不會死。
當初伯父固然不該對你出手,不然也不會失手錯殺畫眉,而你也不該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如今伯父寢食難安,飽受煎熬,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你可曾想過,造成伯母和含煙悲劇的,其實就是你自己。
你以爲你心中的執念,是對畫眉愛的記憶嗎?
你和畫眉相愛的初衷本沒有錯,就因爲你那毫無意義的執着,才導致畫眉最親的母親和妹妹受到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最終的並沒有錯,演變成如今的悲劇,歸根結底都是因爲你放不下對畫眉的思念。
悲劇之前你沒有錯,現在你是大錯特錯,你那所謂的愛,所謂的執着,成了傷害和剝奪母親和妹妹生命的武器。
你任性了那麼多年,現在你滿意了?你是不是要伯父也被你害死,你才肯放下心中的執念。
才肯承認,從一開始就是你錯了,你不該抱着自己和姐姐相愛並沒有錯的執着,最終錯愛一生,害了伯父,害了伯母,害了含煙,害了你自己。
你這樣的愛,是愚愛,這不僅不是對畫眉的愛,還是對畫眉的侮辱。
我相信畫眉在天之靈,她內心真正希望的,是看到你能把對她的愛割捨給伯父和伯母,割捨給含煙和家族的家人,她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的家人,你愛着家人,就像是愛着她一樣。
她絕對不會希望看到你揹負着對她的愛,遠離家族,導致家破人亡,最後以悲劇收場。”
柳玉樹愣住了,他發現自己被逍遙當衆扇了耳光,被指着鼻子教唆,仍然沒有半點恨意,只有滿腔的悔意。
擡頭看着已經背過身去的逍遙,扭頭看到含煙對自己點了點頭,走到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的青春二仙跟前,“啪”一下跪在地上:“父親……孩子……都是孩兒錯了,孩兒不該辜負父親對我的期望。
不該盲目地執着於對畫眉姐的愛,而誤解了畫眉姐對孩兒期許的愛的真正意義,是我害了母親,是我害了妹妹,我……”
柳長青打斷他的話,把他扶了起來:“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處理好情緒,一時莽撞失手錯殺了畫眉,才導致今天這樣的悲劇,這不怪你,都是爲父的錯……”
“爹爹……二叔……玉樹哥哥……輕風哥哥……柳家和雲家的幾位哥哥,恕煙兒不孝,你們的養育之恩,煙兒來世再報……”
聽到這話,所有人驚慌失措,看着含煙的腳在慢慢消失,紛紛痛聲哭喊。
逍遙聞言,這才注意到含煙的腳已經消失,並以極快的速度向上蔓延,短短兩息,膝蓋已經化作光點。
“師父……來生,來生我不要做你的徒弟,我要做師父的妻子,永遠陪在你身邊……”
逍遙伸手去抓含煙正在消失的影子,痛聲哭喊:“不……我不要來生,我要你今生就做我的道侶……”
“再見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