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遲沒有回答冷子晴的話。
女人微微側目,在他臉上清晰捕捉到那一抹哀慼的神情,心口也跟着他這樣子,微微發酸,發澀,發疼,失落得沒有心情再去欣賞美景。
“逸,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在普羅旺斯也待了很久,我以爲,你總該能讓自己從這困境中走出來,畢竟你曾是一個多麼有血性的人,雖然外表這樣溫潤如玉,可是,你內心的野性絲毫不輸於我哥哥冷子烈。有些東西,拿得起,就要放得下。黎曼註定是我哥的女人,你這麼頹廢下去,並不會又任何改變,也會讓她覺得良心不安。所以,你可不可以把你的心……從她身上,分一點點給我?”
她的要求並不多,只需要一點點,只一點點就夠了。
他的愛,那麼濃,那麼烈,真的只需要一點點,就可以讓她繼續堅持愛他的勇氣。
她愛他。
愛這男人。
韶逸沉吟片刻,忽然輕輕勾起一側嘴角,笑得有些淒涼,“冷子晴。冷子晴。”他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如果我說,我會把你當作黎曼,並且,是一輩子如此,你會願意嗎?你還會愛我嗎?”
冷子晴一聽,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點頭,目光堅定極了,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迎着他的視線,“我會。我愛你,無關乎任何原因,任何人,任何理由,我就是愛你。哪怕你把我當作別的女人,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一輩子陪着你,在你身邊,這就知足了。韶逸,你可能無法理解我這種想法,正如我也無法從根本上理解你不能放棄黎曼一樣。我們兩個,其實說到底,是一類人。你不覺得嗎?”
“嗯,是,一類人。”他點點頭,深沉的目光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感情,轉瞬即逝,“我覺得你很傻。”
“爲你傻,我願意。我冷子晴活到現在,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喜歡你,從喜歡到愛,再到深愛,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我就那麼那麼愛你,甚至於不
惜不擇手段來威脅你。我很偏執,很死腦筋,我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尤其對於愛情,更是如此。韶逸,你可以……試着愛我嗎?”
男人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將心底泛起的酸楚感覺壓下去。
很久,久到這帶着甜味的風吹了不知多少遍的時候,他忽然默然地點了點頭。
“你……答應了?!”冷子晴狠狠一怔,激動中,眼圈一下就紅了。
“我可以嘗試着和你談愛情,其實,若按照事實來說,我還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以前和……我妹妹在一起,自始至終都是我在照顧她,呵護她,保護她,而她只需要享受這樣就可以了,我也捨不得她付出任何東西,只一味地遷就,忍讓,包容,不惜一切代價。現在,我覺得我可以嘗試談一場正常的戀愛。和你。”
冷子晴的眼角一溼,兩行鹹鹹的淚水突兀地滑了下來,從緊緊抿着的嘴角滑入,嚐到口中,微微發澀,卻是幸福的,甜蜜的。
只要他肯鬆口,肯改變,肯去做嘗試。她就會不顧一切地陪着他,陪他從這場痛心疾首的單戀中走出來,然後,愛上她。
黎曼可以做到的事,她冷子晴,也沒有理由做不到。
“吶,你不能騙我的。你是男人,說話要算數的。”冷子晴一邊擦着眼睛,一邊用沙啞的聲音對他說。
韶逸點點頭,輕輕一笑,“嗯,我當然會說話算數,不會騙你。”他有些不自然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眸將她打量一番,然後說,“其實,你並不適合穿純白色。你很可愛,就適合亮麗的衣着,比這種素色的好看很多。以後,不要學着黎曼,她很適合白色,但你並非如此。我希望和一個叫冷子晴的女人談戀愛,而不是……一個黎曼的翻版,明白了嗎?”
冷子晴使勁點了點頭,將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推開,順勢挽在男人精赤的胳膊上,笑道:“嗯,好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韶逸就是我的天,是冷子晴的天!”
這句話,她想了很久很久,今天終於說了出來。
沒錯,這男人就是她的天。
她的愛,不需要任何無謂的探究,也不需要什麼推陳鋪墊,因爲她就是一見鍾情。
曾經的曾經,她是不相信這種鬼話的。
哪裡有什麼一見鍾情?那都是藉口,沒有任何經歷的感情,怎麼可能會愛上?更何況,她是什麼身份?堂堂冷家的大小姐,冷子烈的妹妹,可以這麼說,她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想和什麼樣的男人談戀愛,完全就是信手拈來,根本不用什麼一見鍾情。
可是在遇上韶逸後,她明白,一見鍾情這個詞原來是真的。
原來在這世界上,真的有一個男人,她只見一面,就會愛上,徹心徹肺地愛上。
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
兩人從薰衣草莊園中相挽着走出來後,有些傻眼。
因爲,韶逸這算是第一次戀愛,並且心還沒有完全放在冷子晴身上,不免有些尷尬。
而冷子晴也是第一次戀愛,這裡又是異國他鄉,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
面前的道路上,車水馬龍。
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頗爲尷尬。
“那個……你想去哪兒?”冷子晴首先打破僵局。
韶逸單手握拳,置於脣邊,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說道:“女士優先。你說,我帶你去。”
“……”冷子晴啞然,絞盡腦汁想了好半天,實在是想不出來,索性就說,“吶,我們還是回酒店去吧?”
韶逸一聽,也覺得很不錯,立刻應聲:“好,回酒店。”
於是乎,本來是從酒店出來找當地特色美食的,逛了一遍薰衣草莊園,又達成了戀愛協議,反而是將原本的計劃忘到了九霄雲外。
五星級酒店內,兩人尷尬地相挽着走入,又尷尬地相挽着跨進電梯,最後更尷尬地相挽着站在了客房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