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媽一愣,皺眉唉了一聲,忙安撫她:“好了好了,是媽語氣不好,你別生氣,咱們回家。搬什麼啊搬,沒人照顧你和孩子,叫誰能放心啊!”
“可以的,我暫時不上班,我請個保姆幫忙,就可以的。”
陸媽再好脾氣也有點兒忍不住了,“小淺,你這樣,是要多見外?你要是跟我住不慣,那也等小念執再大一點兒,少勳調回來了再說啊。”
小淺沉默下去,不再堅持。即使陸少勳再混蛋,他的家人並沒什麼錯。
回到屋裡,兒子還在小牀上睡得安穩。。她坐到牀邊,看着那張熟睡中的小臉蛋。念執,念執,陸少勳給兒子起的名字。其實她嫌太拗口了,而且平時她並不在這些咬文嚼字的事情上下功夫,但陸少勳拉着她說,一念執着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沒拒絕這個名字。
小淺打開衣櫃裡的抽屜,把檔案袋裡的文件鎖了進去。抽屜一側放着的那個信封又印入她眼簾,她呆立着看了一會兒,把信封取了出來。她把信封口撩開,目光在裡面很仔細地搜尋了一會兒,才找到那幾根頭髮。她手指將他們捻了出來。那髮絲已經有了霜染的痕跡,是啊,那是池小淺爸爸的頭髮,她那天找機會從他的衣領邊撿的,然後就一直收在這裡,想哪天託陸少勳去做個鑑定。可是,諷刺的是,他卻反倒要做陸念執的親子鑑定,這種血緣鑑定,多無奈,多無情?她走到垃圾桶邊,把那兩根髮絲丟了進去。她突然不想知道這個真相了,只要她知道父親是真的將她視如己出就夠了,好過於可憐的陸念執,明明是陸少勳的骨血,卻要受無端猜忌輅。
池小淺不知道,在她丟掉這兩根頭髮絲的同時,有人在做着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舉動。此刻陸少勳的手心裡,也躺着幾根毛髮,那是那天夜裡他從兒子頭上拽下來的。想好了去做親子鑑定,可是糾結了這麼些天,他也只是天天把這頭髮絲揣在身上,並沒有送去做鑑定。他打開車窗,伸手出去,那幾根頭髮,就飄進了風裡,瞬間沒了蹤影。
午後,陸媽把開奶的湯水給小淺端了過來,小淺聞到那油腥加藥材的怪味,眉頭微微一皺。但她奶水不足,兒子每頓都要添補奶粉,她看着自己心裡也愧疚萬分。所以還是乖順地端起來,咕咚咕咚地一口喝了個乾淨。
“一會兒還有給你補身子的湯。”陸媽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小淺,這月子裡可千萬不能再到處動彈了,落下病根一輩子治不好,你就在屋裡多躺一躺,要什麼缺什麼就跟我說。我告訴你啊,我生少勳那會兒,她奶奶就千交代萬交代,一點兒家事都不讓我做,可是我就多事呢,有一次就自己去洗了回尿布,還是用熱水洗呢,結果呢,這手腕子,到現在還經常痠疼。”
“嗯,媽,我知道了。”
“少勳太不懂事了,再急的脾氣,也不能在月子裡跟你吵架呀,你看你這次,差點兒還什麼子宮脫垂,嚇死人了。”陸媽並不知曉底細,只以爲年輕人鬧彆扭一時火氣而已,接着說道:“子宮脫垂可不是小事,再說了,你們都還這麼年輕,雖然現在政策不允許生二胎,但現在人口老齡化嚴重,指不定哪天就允許生二胎了呢。”
池小淺聽得心頭一陣苦澀,生二胎?這輩子緣分能走到哪兒還不知道呢,她搖搖頭:“媽,我不想生了……婊”
“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咱們有念執一個就夠了,但是,不管生不生,身子都重要,都得好好養!”
婆媳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樓下傳來車子的聲響,陸媽一聽那跑車的轟鳴,笑:“鐵定是老五那臭小子又來看大侄子了,這幾天都沒來,我就估摸着今天得來了。”陸媽哪裡知道她親愛的乾兒子,跟她親兒子前兩天才在醫院大幹一架,打完了又後悔又尷尬,所以忍着幾天不願意露面。
肖牧之把一些補身的名貴藥材拎進來,陸媽看了咂舌:“哎喲你媽這是遇見什麼採藥的神仙了,哪兒弄的這麼多好東西。”說着指指樓上,“你侄子在上頭還睡着呢,你四嫂看着的,你上去瞧瞧唄。”
“嗯。”肖牧之少有的安靜少話,只是略點頭,就上了樓去,輕叩房門。
“進來吧。”池小淺知道他來,已經在睡衣的外面搭了件開衫,起身開門。
我大侄子呢?”他問着孩子,其實目光卻鎖在她臉上,仔細觀察她的臉色。池小淺纔剛喝過熱湯,所以此時臉上還微微帶着發熱的紅暈,他看在眼裡,略放了心。肖牧之把手插進了褲兜裡,和往常一樣很閒適自然的樣子,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裡全是你粘溼的汗。這麼長久以來,他都掩飾得極好,和大家一樣,與小淺適當的距離,自然的相處。有些時候自己都忘記了,他喜歡着四哥的女人這件事實,可是這次的事情,又把他深藏的尷尬翻到了陸少勳的面前。他沒臉見陸少勳,但知道陸少勳走了,又忍不住想來看看池小淺,看到她還好,才能安心。
討厭這樣做賊一樣的心思,瞧不起自己覬覦四嫂這個卑鄙的事實。可是,心思簡單如池小淺,卻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老五除了是她小叔子,也算是她閨蜜,所以哪天才跟陸少勳打架,爲她出頭。就像現在,她看着肖牧之略青暗的下眼眶說:“你這兩天又上哪兒夜夜笙歌去了,看看你這黑眼圈!”
“哈,你怎麼知道,這兩天新認識了一個極品***。”他挑眉笑着炫耀,哪裡敢說,他這幾天,因爲擔憂掛念自己的四嫂,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