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王座
“什麼鬼東西?大叔……”
“誰知道!小子,放機靈點,在海上什麼東西都有可能出現!”
鼠老爹終於不再顯得猥瑣,老朽的身軀在羅慎的眼中驟然變得高大威猛,一股強大的力量悄悄睜開了雙眼,再也不是那種毫無存在感的模樣,甚至連『性』格都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也許是察覺到了深海當中將要浮出的東西,也有可能是船上的強者感知到了鼠老爹的力量,戰艦編隊立刻向着後方退去。
但這不是夾着尾巴逃跑,所有的船隻依然保持着戒備狀態,只不過擴大了包圍圈而已,羅慎,以及腳下的蓮臺始終還處於戰艦炮火的『射』程之內。
看來這幫傢伙還沒放棄。
羅慎的立場一下子就變得非常微妙,毫無疑問這支突然鑽出來的城主聯合艦隊算是敵方,但無緣無故將要從水面下冒出來的東西……很難稱得上己方。
即使是中立,自己夾在這兩種巨大勢力之間也是一件糟糕的事,而且芙蘭剛剛下水,很可能與那巨大的東西相遇,想到這裡,羅慎不由得擔心起來。
海面下的神秘物體沒有直接冒出水面,似乎在距離海面還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如果是白天,應該看得清藏在水下的巨大影子。?? 爆衣之王69
現在的情況勉勉強強算得上安靜,但這種蘊藏着各種危險的安靜還不如波瀾壯闊一點的好,未知永遠是最恐怖的,因爲它無限存在着各種可能『性』。
包圍的艦隊首先開始行動了,按耐不住寂靜的艦隊開始變陣,終於在兩種危害之間拋棄了羅慎,轉而將矛頭指向海底的未知存在。
戰艦的編隊井然有序,現在逃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羅慎沒有按下這個選項。
蓮臺無法行動自然是原因之一,但是越到這個時候,羅慎就越想與之針鋒相對,無論是艦隊還是海底的大東西。
儘管身體在流汗,喉嚨在發乾,羅慎依然不會後退,不會逃跑。
“這小子……是有勇氣呢,還是腦袋不會轉彎呢?”
鼠老爹歪着頭瞟了一眼身旁的羅慎,有些訝異,他感覺得到羅慎並非毫無畏懼,然而畏懼卻好像也化作了了鬥志和力量,甚至裡面還埋藏着一絲嚮往。嚮往戰鬥,渴求戰鬥,儘管會遍體鱗傷,折斷爪牙,乃至失去生命,腳步卻依舊向前。
“哥哥,還有大叔,不用那麼緊張了,下面的大概是自己人。”
海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探查到了海底的情況,出聲向着森嚴戒備的二人說道。
“這鬼地方,有什麼自己人?”
鼠老爹首先收起了洶涌的壓力,雖然還有着各種各樣的疑問,卻意外地對海靈抱有信任。
“雖然是鬼地方,但也是海啊。”
“難道……”
羅慎突然明白了,儘管有些後知後覺。
就像在配合羅慎的醒悟一般,海水再次躁動了起來,潛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物體重新開始蠢蠢欲動,卻有意避開了蓮臺之上的羅慎等人。?? 爆衣之王69
一個悠長的音節從水面蹦出,一直抵達深邃的夜空遠處,預兆着將要發生某種不同尋常的事情。
對面已經包圍了海面下巨大物體的艦隊如臨大敵般地警戒着海中的任何異動,羅慎無端地覺得當這一聲不知什麼樂器所發出的聲音破海而出的片刻,那些艦船上的人們臉『色』會變得很精彩。
海流開始變動,那一直沒有現身的龐然巨物馬上就要現身,羅慎現在也相當緊張,這只是直覺,或者說某種期待。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接二連三的音節成爲了巨物的先鋒,羅慎聽得出至少有十種以上的樂器,聽不出的更有十倍之數,經過數百倍的擴音之後所組成的雄渾曲調震耳欲聾,還沒等本體現身,就已經體會得到一種偉岸,一種壯闊。
只有對音樂執着到瘋狂的人才會做出這種事吧,對這個人來說,音樂不僅僅是自己的人生,而是展現自己人生的一種方式。
音樂演奏到第三小節的時候陡然拔高,伴隨着不知幾千幾萬高音的合唱,一個巨大的三角形物體從海面探出了頭,與陌生語言的歌聲一起,向着頭頂的天空衝去。
那個三角形的看上去就是一座金字塔。足有對面戰艦七八艘聚在一起的大小,雖然看不出有什麼武裝,但是如此誇張的出場註定它絕非凡物。
“這東西……難道是……不會錯了!”
鼠老爹卻已經目瞪口呆,單單一座“金字塔”並不值得驚歎,但他在羅慎之前已經看到了這個巨物的全貌。
處於包圍狀態的艦隊毫不猶豫地開始後退,他們也一樣,在艦船上,經由機關術會使得視野更加開闊。
金字塔已經升起了十幾米高,底座也顯得越來越龐大,海面下傳來的合唱越發莊嚴高亢,已經到了這首歌的**部分。
羅慎的眼睛突然靜止了,眼皮像凍住了一般,眨都不能再眨。
完全升出海面的“金字塔”終於顯現出了它的真實面貌,那竟然是一個尖頂,城堡上隨處可見的尖頂,最先出現,只是因爲它在最高的位置而已。
第二個,第三個尖頂也開始冒頭,隨後出現的則是漆黑得如同深海顏『色』的城壁,古『色』古香的雕文窗欄與繪着各式古老故事傳說的七彩玻璃,與之相比,最開始升起的尖頂不過是城堡數百分之一的大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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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首歌結束,第二首剛剛開始的時候,城堡已經升起了一半左右,羅慎仰頭已經無法看到天空中懸掛的月亮,周圍的世界早就被巨城的陰影所籠罩。這座城……恐怕有千米之高,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人創造了這樣的奇蹟?
說不上什麼時代,建築風格也不可考,羅慎唯一能看出的只是這座巨型城堡本身竟然是一座蓮臺,前人機關術的偉大結晶。
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蓮臺存在,與之相比,自己的機關術究竟算什麼?過家家嗎?
羅慎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在這一刻充滿猛烈感動的心中前所未有地產生了一種渴望,對機關術之道巔峰的渴望。
無論是伴奏還是合唱,在巨城模樣的蓮臺大致升出海面之後,這些聲音開始一點點地變小,儘管依然聽得清楚,卻不像方纔那樣有着恐怖的震懾力,反而會讓人沉醉於其中。
“此乃海王御駕之前,不知有何來意?”
城端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絕對不會認錯,那正是剛纔跳海撤退的芙蘭,能夠在海王之前傳話是很了不得的,看來當初她所說的話並非虛言。
“有何來意!”
合唱的千百聲音以高音的形式唱出芙蘭的話,咄咄『逼』人。
聯合的艦隊沉默了片刻,其中兩艘船很默契地各飛出一個人影,踏在距離巨城最近的兩艘船最高處。
“邊州天靈城城主呂守光,多有得罪,見諒。”
“邊州古藤城城主趙簡,我們沒有冒犯之意,只是我國邊州城主方碩觸犯諸多國法刑律,其罪當誅,我等二人正是追擊方碩殘黨而來,請陛下通融。”
雖然看不清兩位城主的面孔,但說話聲音大義凜然,一派未過鋤『奸』的模樣。
“噗……”
羅慎終於笑了出來,這下算是明白這兩支艦隊這麼大手筆是做什麼的了,感情這倆是早就商量好了要把方碩在海上幹掉,估計撲了個空後得到了方碩追過來的消息,然後把自己這座蓮臺也當成方碩的殘黨了吧。
不僅如此,話還說得冠冕堂皇,方碩觸犯國法不知道都犯多少年了,結果估計是看到方碩府中生出『亂』象了纔想起爲國除害,真是好覺悟。
“既然如此,是朕唐突了。”
巨城尖端飄『蕩』着另一重聲音,繞着海面來回飛舞,悠久不絕。
這是說話?還是在唱歌?
羅慎現在的表情本來就不很機靈,聽到這歌聲一般的話語之後,變得越發癡呆。
這句話應該只是出自一個人的口中,那就是現在的海王,然而這一聲卻包含着無數音調。仔細品味還不僅如此,甚至蘊含着男女老少各個年齡段的特『色』,就好像幾百個『性』別,年齡完全不同的人在同時同刻唱出一個自己最爲擅長的音節一般,一個人就足以壓過整支樂隊。
這海王到底是男是女?是年輕還是年老?根據聲音完全判斷不出,所謂包羅萬象,大約就是如此。
“不敢當,冒犯了陛下,還請恕罪。”
趙簡的地位略高一籌,是以能夠代表呂守光發言。
“不過方碩已經身死海上,朕也是想看看剿殺方碩的義士是何等模樣纔來的,兩位城主,若是你們沒有這種興趣,還是回去商談更重要的事比較好吧?”
“什麼?”
呂守光向着趙簡投去了驚訝的眼神,方碩死了?海王不會說謊,而且海王名義上絕不會干涉陸地上的事,但這裡已經算遠海,若是把方碩引到這裡誅殺也是很有可能的。
畢竟方碩做的是損害海人的生意啊。
“我明白了,那我們二人就此告退,義士!日後要是有雅興不妨來我們府上一敘!告辭!”
趙簡立刻判斷出這件事絕對屬實,而且正像海王說的那樣,現在更重要的事來了,那就是趁沒人伸手的時候迅速瓜分方碩的殘餘勢力。至於殺死方碩的所謂義士——也就是羅慎在他看來很可能就是海王安排的人,但是出於面子,稍稍表現些好意也是理所應當。
說到做到,更關鍵的是利益驅使,兩名城主的聯合艦隊立刻頭也不回的撤離,很快就只剩下一個個黑點。
“義士,陛下有令,招待義士入城,親自答謝。”
很快,一個全副武裝的精悍海人戰士冒出了水面,看似粗豪,卻既有禮貌。
來了……
羅慎剛要請鼠老爹先走,卻猛然發現身邊並沒有人影。
“小子!老爹我放不下心,非得弄清楚什麼寶貝被偷走不可!你們先自己玩去吧!”
海面上根本看不到鼠老爹的影子,只有蒼老的聲音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