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次真的是不見了非常重要的東西,韓雅澤幾次三番的詢問沒能從其他人的嘴裡問出半點有用的消息。
沒人知道他陷入了無所定向的狀態,一方面是力爭周佳亦與此事無關的心態,一邊又是隻有周佳亦可疑的確切行蹤。
周佳亦十點還沒有睡着,擺脫了晚會上湊過來的那個小明星,韓雅澤揉着發痛的額角往回走,廳內的燈光亮堂堂的,有點什麼瑕疵跟不對都無所遁形的一眼看清。
周佳亦坐在地毯上往外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上,抱起來的雙膝上放着一個毛線團,旁邊還是亂成麻的一團毛線跟一根細細的涼涼的鉤針。
“還不去睡?”
韓雅澤看見她身上披着毛衣外套,明白她是在等人,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帶不上平和溫暖。
這幾天的事情讓他心煩意亂,焦頭爛額。
“我等你。”周佳亦很少這麼直白的等一個人到深夜還能心平氣和的微笑着起身,顯然這是她想了許久才做出來的決定。
有些事情可以不明不白的拖到死,但是有些事情一秒都不能拖。
韓雅澤轉頭去看照料周佳亦的那個女僕,女僕有些慌亂羞愧的低着頭,臉上的掌痕還沒能順利的消退下去。
韓雅澤的眉毛挑起一半,轉頭定睛看着周佳亦:“你打的?”
“我不喜歡被人一把推進去像鎖犯人一樣鎖住。”周佳亦沒有絲毫的愧疚,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也倔強的不肯認輸的小孩子。
“你胡鬧也有點太過了,馬上回房去。”
不想繼續跟周佳亦說下去,韓雅澤側開身子就要離開,周佳亦卻是不依不撓的跑過去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聽我把話說完,你說的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
拉鋸戰一般,韓雅澤揉着眉心,疲憊的擡起眼皮:“好了,我知道了,你趕緊去休息,我很累。”
敷衍一樣的說法就這麼把周佳亦甩在了樓下,她仰着頭看他不做留戀的離開,心裡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出現在心頭。
這個傢伙不相信她的吧,就這麼敷衍一點也不在意的神色,其實是沒有任何在意的吧。
溫婉一直沒有放棄的死抓着周佳亦的把柄,沒有任何線索的時候,溫婉卻可以輕飄飄的跟他分析周佳亦有多少的作案動機,有多少可疑的地方,甚至有多少的理由去這麼做。
這樣事無鉅細的分析讓韓雅澤心裡偏向周佳亦的心態也被一點點的動搖,晃動的時候雖然不能夠輕易的判定,倒是也沒有辦法繼續自欺欺人。
周佳亦是否無辜這是一個看似清晰實則迷惘的找不到結局的事情,一時之間根本就做不出明確的決定。
這件事情還在兩難之間得不到答案的時候,韓雅澤卻又發現了更加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常常在宮敏芝的病房裡頻繁出現的聞歌。
……
將手頭上急需處理的事情做完,聞歌的電話照例打出去問候對方:“陳醫師,今天的狀況怎麼樣?”
“聞先生,宮小姐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
“傷口呢,傷口恢復的怎麼樣?”
“聞先生請放心,我們治療的非常順利,宮小姐很快就能好起來。”
宮敏芝……
韓雅澤最喜歡的女人,或者說是曾經最喜歡的女人。
聞歌覺得好笑,撂下手裡的電話,心裡又覺得滿意。
宮敏芝就快要醒過來了,他非常的想要看看這個女人呢?
醫院走廊上在午夜寂靜起來,偶爾有樓下急診室的搶救車的聲音傳來,輪滑擔架的推動聲在走廊裡倉促的經過,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邊走邊忙着戴手套,換衣服。
聞歌往走廊的一側閃了閃身子,幾個經過的醫生裡果然有一個認出他來,只是點頭從容的微笑後就先被拉進了手術室。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命在旦夕急需搶救。
被護士引領着來到宮敏芝的病房,護士隨着走進去後,纔出聲:“聞先生,病人的家屬並不知道您的探訪。”
“走廊裡不是有監控嗎?”
護士有些尷尬的退出去,這個時候守夜的護工也被支了出去,他走近幾步手指放在女人的臉頰上,眼裡帶着薄薄的笑意隱藏在眼底。
“敏芝,你潛伏的夠久了呢?”
女人依舊沉睡着,沒有半點醒過來的跡象,蒼白的雙脣閉合着,頭上還包裹着繃帶。
“什麼時候醒過來呢?”
女人平穩的呼吸,沒有任何的異常。
“我會常常來看你的。”將手從女人的臉頰上收回去,聞歌不做停留的轉身離開,旁邊跟隨的醫生也緊跟着離開房間。
走廊上的攝像頭靜靜記錄下這行人來訪的點滴,直到被韓雅澤從監控裡不止一次的看到。
“是誰允許他探訪我的親屬的?”韓雅澤陰沉沉的出聲,轉頭看向身邊白髮蒼蒼的老院長,“我好像沒有允許吧?”
“韓先生,我已經把,把那個擅作主張的醫生辭退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老院長的頗爲尷尬的看着韓雅澤:“請韓先生諒解,這樣的事情以後絕對不會發生了。”
韓雅澤轉回頭陰驁的目光牢牢盯在屏幕上定格的聞歌身上,聞歌爲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
他想要對敏芝做什麼?
……
周佳亦被韓雅澤忽視的時間越來越長,韓家也開始告別雞飛狗走的生活過的平靜無波,溫婉在韓雅澤不在的時候不會到韓家來,來的話就一定不會放過跟韓雅澤共度晚餐的機會。
她已經吃了很久的小飯桌,在自己的房間裡定時用餐,只要韓雅澤有客人自己絕對不能到處亂走也不能出去跟他一張桌子吃飯。
周佳亦除了覺得自己是被嫌棄以外,更加覺得自己也許會讓韓雅澤覺得丟人現眼。
這樣想想的話很多事情也就變得淡然很多,但還是覺得很心疼。
晚上溫婉又跑來客廳裡等着韓雅澤回來,周佳亦知道韓雅澤這天晚上肯定是又約了佳人共度晚餐,也懶得看溫婉得意忘形的囂張模樣。
“你這是自認敗局了?”溫婉諷刺的話傳過來,敲得周佳亦背脊一下子僵直,他笑一聲別過頭,悠然喝着杯子裡的花茶,“也難怪,你身上揹負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的罪過,先是迫害宮敏芝然後是……”
彷彿料到高陵找過周佳亦,溫婉的話到了嘴邊反而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微微笑笑就別有深意的垂下眼睛低頭喝水。
周佳亦剎住的步子在原地頓了好久才從樓上走下來,眉目間沒有帶着怒火,但是也算不得平和的看着她:“你好像知道的挺多啊?”
“不算太多,你的壞事可是傳遍了整個韓家,我知道難道很稀奇嗎?”溫婉笑嘻嘻的模樣讓上點心的女僕都偷偷抿着嘴笑。
周佳亦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遠遠比想象的還壞的多,韓家的僕人根本就不把她放到眼裡,覺得她又壞又低賤,不然的話也不會在自己受溫婉嘲諷的時候抿着嘴偷笑。
難道她們也都認爲迫害宮敏芝步樂樂的事情是自己做的?
這明明就不是自己做的啊……
“怎麼,你自己不知道嗎?”溫婉看見周佳亦怒氣衝衝的轉身離開,真希望她能一腳打滑從樓梯上滾下來把肚子裡的那個小兔崽子化成水。
但是周佳亦每一步都走的穩穩的,就算是有身孕也不見有多麼笨拙。
溫婉在客廳裡到底是等了多久周佳亦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撐着到了十二點的時候客廳裡等着少爺回來的女僕們打着哈欠沒有睡。
她在牀上翻了個滾,覺得樓底下有動靜傳出來,馬上就坐起來披上衣服往外走。
不能等了,現在就要跟韓雅澤說個清清楚楚,以前提起這樣的懷疑總是害怕越描越黑而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現在有了溫婉的一席話她倒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謠言止於智者是沒有錯,但是如果這個圈子裡的智者都被捂住眼睛黏住嘴巴矇蔽起來,謠言也就只有越傳越烈的份。
現在謠言如果再不剎住,假的就會變成真的了,自己豈不是要活活背下這口永不翻身的大黑鍋。
怎麼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
周佳亦握緊拳頭,瞬間有一股力爭清白真相的猛勁從腳底板一直衝到頭頂。
韓雅澤後腳還沒有落地,周佳亦的前腳就已經踏進了韓雅澤的臥室,門板關不上只能開着。
“有什麼事?”
韓雅澤眯起眼睛看着周佳亦堅決的要證明點什麼的表情,放棄了準備關門的動作。
“我想跟你解釋之前的那件事——”
“你不是都已經說過了,我剛從醫院裡回來,感覺很累,有什麼事情改天再說,已經很晚了,請你出去。”
韓雅澤並不想聽周佳亦的任何解釋,從醫院看過宮敏芝的近況之後,心裡的那一點點放鬆也在看見周佳亦的時候又重新緊繃起來,變得覺得疲勞。
周佳亦還沒有說完的話就被這樣打斷,愣了一下才明白韓雅澤是去醫院看宮敏芝,心裡有點奇怪的滋味不大好受。
“不是,我想要跟你解釋,我——”
“先回去睡,周佳亦我很累。”韓雅澤不想繼續跟她說話,有些厭煩的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就差出手把她推出去這個簡單傷人的動作很沒有做出來。
“無論如何讓我把話說完。”周佳亦撐住門板,堅持的看着韓雅澤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