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螻蟻
天耀鬼鬼祟祟的貓着腰,隱身於茂密的樹叢之中,只從樹的枝葉縫隙中露出滴溜溜直轉的黑眼睛,緊張的窺探着那些太監宮女來來往往。
天烈大大咧咧的斜倚在粗壯的樹幹上,不耐煩的打着呵欠:
“十一,你到底在搞什麼?”
天堯面無表情的立在一旁,眉梢眼底卻也透出幾許的不耐,心裡暗暗後悔剛纔竟一時頭熱答應了他們的建議,還跟着跑到這裡。
兩個宮女慢悠悠的經過,看到他們,心裡一驚,忙退後一步,理理裙襬,行了個禮,嬌聲道:“兩位王爺金安。”
“恩。”天堯眼皮也不擡,淡淡的應了聲:“下去吧。”
“是。”她們明顯露出失望的表情,恭敬的再行了個禮,戀戀不捨的再悄悄瞄了一眼,這才俏臉羞紅的蓮步輕搖而去。
“那聲音…”天烈摸着下巴,嘖嘖搖頭:“我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天堯瞥了他一眼,這傢伙,講話還是這麼直白。
天耀努力地爬起來,抖抖身上的樹葉灰土,不滿地鼓起腮幫子:“你們怎麼就這樣站着?”
“那你要怎麼樣?”天烈反問。
天耀仰起被塵土染得黑一道灰一道的小臉,很認真的道:“當然要等在這裡,待幾個太監落單後,再把他們打暈,然後換上他們的衣服啊。”
“爲什麼?”天烈又問。
“戲裡都是這麼演的。”天耀撓撓後腦勺。
“你要我們穿太監的衣服?”天堯在一旁聽着,心裡終於肯定自己跟來的決定簡直是大錯特錯。
“是啊!”天耀雞啄米似的點頭。
“你個笨蛋!”天烈也聽出不對勁了,猛的跳起來,對着天耀的額頭就是一個暴慄:“你讓我們去扮那些不男不女的妖怪?”
“什麼嘛?”天耀委屈的癟癟嘴,摸摸被敲得紅了一塊的額頭:“那你說要怎麼辦?穿宮女的?”
“這絕對不可能。”天堯天烈異口同聲。
“那怎麼辦?”
“堂堂正正的出宮誰敢攔我們?”天烈一挑眉。
“那就沒意思了啊。”天耀反駁。
“既然這樣。”天堯不耐煩的打斷:“就穿那些守門侍衛的吧。”
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兩三個把守東門的侍衛筆直的站立着,面無表情,宛如幾尊雕像。
“那可不成。”天烈率先搖頭:“暫且不論他們把守四門之一,都是父皇從衆多御前侍衛中經過層層選拔而挑選出來的,他們的身手可不是一般的高強。就說這個門的重要,如果他們不見了,出了什麼閃失,我們可擔當不起。”
這可是夫子教給他們的大學問,他就背了這麼幾段,此時倒可以現學現賣。
天烈得意的搖頭晃腦。
“不敢就直說。”天堯不屑的撇撇嘴,按照他的記憶來說,今夜會風平浪靜。
“你!誰說我不敢?”天烈暴跳如雷,憤恨的撂起袖子:“你還沒看過我的厲害。”
天堯看他一眼,刷的抽出配劍,身形一縱,便化作一道鬼魅的影,瞬間到了那些侍衛的面前,也沒見他怎麼動手,那些侍衛便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
鄙夷的瞥了一眼地上東倒西歪的侍衛,天堯暗自搖頭,無論是哪一輩子,這些侍衛都是外強中乾,一點本事也沒有。纔會讓上輩子剛滿18歲的他單槍匹馬的衝殺進來,一劍斬殺一名侍衛,宛如清除路邊的螻蟻般,毫不費力的直闖內殿,一劍刺穿了父皇的胸口。當那些接到他密令而埋伏在城外的大軍衝進城的時候,他已經親手斬殺了所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皇子,將父皇的頭顱高高的懸掛在城門上。
這一切不過眨眼的工夫,發生得悄無聲息,那些宮女太監依舊各忙各的,沒人注意到那邊的異常情況。
天耀天烈直楞楞的看着,嘴巴和眼睛都張得老大,呆若木雞。
半晌才反應過來,天耀興高采烈的奔過去,大大的眼睛因崇拜而閃閃發亮。
天烈抽搐了一下嘴角,雖說這傢伙在15歲的時候就成爲衆國的四大軍神之一,但…也不用強到這般變態吧?
如果哪日他揮師進城…掀起叛亂…那麼……他的心底忽然發毛。
應該不會吧!這怎麼可能!這樣的念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向來神經粗到沒邊的天烈撓撓後腦勺,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將這事拋到腦後去了。
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動物的直覺向來……敏銳。
“九哥,這些侍衛怎麼辦?”扯扯過大的衣服,天耀頗爲滿意的笑起來。
“殺了算了。”天堯顯然不滿意這衣服上隱約的汗味,皺起眉頭。
“什麼?”這些衣服對天烈來說還顯得有些小,他用力扯扯,希望能扯得鬆一些,如果把他好不容易鍛煉出來的健美身材給壓癟了怎麼辦?
“爲什麼?”天耀疑惑。
“你不是要刺激嗎?這些侍衛醒來後肯定會稟告父皇,我們的行蹤不就暴露了?”天堯順手又抽出配劍,這些侍衛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剛纔竟然被他用劍柄一個個的敲暈了。
“說的對。”天耀贊同的點點頭,抽出腰間小小的匕首就要動手。
“等等!”天烈一把奪過天耀手中的小匕首,面朝着天堯,惡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齒:“你自己暴虐就算了,可不要帶壞天耀!”
“哧。”天堯還是那般不鹹不淡的樣子,冷冷的發出不屑的嗤笑聲,在他眼裡,殺上這麼一兩個螻蟻根本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怎麼可能帶壞小孩?相反的,還能培養出天耀日後在戰場上的勇猛,百利而無一害。
天耀鼓起腮幫子,不滿的反駁:“哥,你太婦人之仁了,殺上這一兩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些人就像螻蟻一樣,以後上戰場要殺更多的人呢!”
說罷轉頭對天堯一笑:“九哥,你說好的,今年我生日要把你我囑咐過你的千人刀送我當禮物喔!”
“千人刀是什麼?”鬱悶的天烈終於忍不住的開口發問。
“殺過1000個敵人的刀。”天堯淡淡撇他一眼。
“我一定會把它每日掛在牀前,天天看着。”天耀歡呼雀躍的抱住天堯的手臂,吊在上面晃來晃去。
“你…你們……”天烈張口結舌的看着他們拉拉扯扯的遠去,兩人的影子在夕陽下交融着,似乎匯成一把大刀的形狀。
顯然,他們早已忘了將這些侍衛滅口的事兒。
縱然是天烈這般粗神經的人也終究是感到了幾分不詳的預感,頭疼的揉着太陽穴,也許…是自小對天耀的教育出了什麼問題……可不能讓天堯這種‘人就是螻蟻’的謬論把天耀給教壞了。那些夫子到底是幹什麼的?……不行!趁着現在還小,要即時糾正纔是!
正想着,卻發現兩人的身影只剩下小小的黑點。
不由再次暴跳如雷!
“你們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