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彤的敵意毫無遺漏,全部傳達給了尹夏。
尹夏自嘲一笑,她怎麼又犯這樣的毛病?對敵人的同情,是最不該的!不僅是對敵人的鄙視,更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武皇的回答,尹夏明白他們目前是出不了這個網的了。既然如此,是時候攤開說了。不管武皇是要知道她的身世,還是打算囚禁她,她都要弄個清楚!
至少,在得知前因後果之後,能讓白小白解除禁錮,恢復原來的樣子。不然她對不起的人又多了一個,這不是她想要的。自始至終,要殺武皇的,也只有她自己,沒必要有無謂的犧牲。
尹夏擡眸,迎向武皇,大聲問道,“你抓我來,有什麼目的?對白小白,你又打算如何處置?”
“本皇本想把白靈凰收爲己用的,可是它已明確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武皇起身,緩緩走下,“世上唯一的白靈凰,雖然殺了很可惜。不過如果不能爲本皇所用,留着自然是禍害。你說,本皇會怎麼處置它?”
尹夏邊聽,牙關愈加咬得緊!
武皇便是這樣的人,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這一次他也打算這麼做,如果不能讓白小白爲自己所用,他一定會毀了白小白。
“至於你……”武皇走到尹夏的面前,輕輕蹲下,對視尹夏,“你是本皇的夏妃,當然是得留在本皇的身邊。這纔是合乎本職的。”
“呸!”尹夏張口一唾,“你的記性有問題了嗎?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不是夏尹,更加不是你的夏妃!你別癡心妄想!”
武皇伸手挑起尹夏的下巴,“你擁有夏尹的樣貌,就是夏尹,就是本皇的夏妃!”
話語中是絕對不能抗拒的壓迫感。
尹夏甩開武皇的手,對武皇所釋放出來的壓迫感孰若無睹,冷聲回道,“同樣的話,我不想說多次。”
武皇站起,蔑視尹夏,宣佈道,“本皇不是問你意見,而是在告訴你。從今日起,你是夏妃,會被軟禁在這裡,從此與深宮作伴!”
“軟禁?深宮作伴?”尹夏冷覷,“縱然你是武皇,縱然我現在在你手裡,你的這些話別想實現!”
“是嗎?”武皇眉角輕挑,“本皇還想說,你答應了,本皇會考慮放了白小白。既然你不要,白小白也不必留了。”
武皇說完,蹲下,伸手將白小白揪了起來,運掌,準備襲去。
“卑鄙!”尹夏伸手按住武皇的手,鄙視一罵,“你除了威脅,還能有其他的伎倆嗎?!”
“現在的威脅不奏效嗎?”武皇反問,“只要有用,不管用多少次,都是新鮮的。”武皇嘴角邪邪牽起,“還是說這招現在對你無用?”
“你!”
尹夏回答不出“無用”二字。因爲這招,在她身上有效。她不能不顧白小白的生死。
尹夏隱忍,片刻之後,問道,“只要我留在這裡,你就不會對白小白出手,是嗎?”
“別聽他的。”
白小白無力地張動着雙脣,伸手拉住尹夏,想要阻止她。
尹夏按住白的雙手,示意它不要說話。雖然她知道武皇的話不可信,可至少是一個機會。如果用這種方式能讓武皇放鬆警惕,她纔能有時間想出解決之法。
尹夏睜眼看着武皇,再次問道,“是不是?”
武皇頷首。
“好!我答應你!”
尹夏沒有猶豫,應下了這個協議。
尹夏伸手把武皇的衣領一抓,問道,“既然我答應了,你是不是該白小白放出來?”
“還不是時候。”
武皇握住尹夏的手,冰冷的溫度傳至尹夏手心。
尹夏立馬縮回手,往自己身體上擦了擦。
“這麼嫌棄本皇?”武皇視線跟着尹夏的手移動,“明明之前還是本皇的妃子,與本皇夜夜纏綿,現在卻翻臉不認了?”
尹夏額角的青筋輕輕動了幾下。這樣的話,如果能選擇不聽,她打死也不會聽。這是她的恥辱,也是不願面對的事實。
“廢話少說!什麼時候放人?!”尹夏轉移話題,低吼道。
“本皇現在放你們出來,你還會乖乖就範嗎?”武皇起身,“你們就先在這裡呆着,等到白小白的能力慢慢消散,本皇再放你們出來。”
尹夏拉住正要離開的武皇,餘光瞟向身旁的冰彤,“你打算讓她死在我旁邊嗎?我可不想跟屍體一起呆在這裡!”
武皇回頭,掃過冰彤,最終落在了尹夏的身上,嘴角上牽,“你不是很想她死嗎?現在可以親眼看到她死在你的面前,你應該很開心。”武皇向前走,邊說道,“本皇是圓你的報仇夢,你該感謝本皇。”
武皇這一句,讓尹夏想要說的話一下子止在了喉間。她是要殺了冰彤,現在能親眼見證冰彤死在自己面前,她應該更爲開心纔是,爲何卻生出了不忍?
這是同情吧?
尹夏搖搖頭,她不能給予對手憐憫,這對於他們而言,是褻瀆。
尹夏望着武皇的背影,尹夏低下了頭。這幾天怕是哪都去不了。
尹夏坐好,扶着白小白,輕嘆了一口氣,“你說,爲什麼我總是栽在他的手上?”
明明爲了報仇,不斷地變強着,可是爲什麼每一次面對他,都有一種被看透,被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
是她自己還在原地踏步,還是武皇深不可測?
“你們兩個是不相上下。”白小白勉強牽起嘴角,“別忘了,金黃之夜,你是贏家。”
尹夏輕輕搖頭,那夜,她並不是贏家,而是湊巧成爲了贏家。要不是去了那個黑暗的地方,發現了那本書,也不會有了應對之法。
她的贏,是僥倖。
“現在怎麼辦?”白小白反問,“難道真的乖乖地在這裡等他回來嗎?”
尹夏臉色一沉,“我不想,可是你的身體……”
正當這時,尹夏手上的鐲子閃着微光,似是在說什麼。
尹夏看向白小白,想要他翻譯。
白小白看了冰彤一眼,發現冰彤雙目緊閉,應是重傷昏迷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白小白抿了抿嘴,對上尹夏的墨眸,小心說道,“還記得我們在白靈鎮,紫小蘭的作用嗎?”
白小白這麼一提醒,尹夏想起了。那時在白靈鎮,白小白不能自由行動,是紫小蘭套在他的脖子上才得以緩和的。
白小白的意思是,用同樣的方式就可救它了嗎?
尹夏沒有遲疑,伸手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紫小蘭上,默唸一聲“開”。紫小蘭裂開,落入尹夏手中,合上。
白小白伸出手,示意尹夏把紫小蘭戴在他的手上。
“謝謝。”
白小白伸出另一隻手覆上尹夏的手背,安慰道。
言語之內的意思,尹夏自然是聽出來了。上次紫小蘭能幫白小白渡過難關,這一次亦然。
尹夏摸了摸白小白手腕上的紫小蘭,臉上欣喜。沒想到紫小蘭竟然有這般不可思議的能力,特別是對白小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要多久?”尹夏問道。
這樣的對話很小心翼翼。外人聽來,也許只是相互詢問,而在尹夏和白小白耳裡,可是不同的。
“不久。不用擔心我。”
白小白的回答撲朔迷離,尹夏卻聽得分明。嘴角慢慢上揚,離她出這黑網的日子,看來不遠了。
黑夜漫上,褪去。
如此往復,時間慢慢流走。
尹夏仰頭長嘆,在黑網裡已有四天了。武皇非但沒有想要放他們出來的意思,甚至連察看都沒有,仿似認定他們不會反抗,乖乖就範一般。
尹夏看了看旁邊的冰彤,這幾日她一直在昏睡。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就這樣保持着到現在。捏斷的手和腳也過了最好的治療時間了。現在再去醫治,恐怕會留下病根了。
尹夏嘆了嘆氣,心口有些煩悶了。
她這是怎麼了?爲什麼還是對冰彤這麼上心?揚言要殺了她,現在卻爲她擔心?!
尹夏仰頭,調整自己的心態。也許是因爲她是清依和晴田的親人吧,也許是因爲她有一張與清依和晴田相同的臉,也許……
尹夏羅列出了很多“也許”,只爲了讓自己這個不正常的心態得到緩和。
搖搖頭,看向躺在她腿上的白小白。它自從戴上了紫小蘭之後,也開始昏迷了。現在四日已過,不知它的情況如何。是好多了,還是更壞了?
尹夏很想白小白能親口回答她,可是白小白卻是一直沉默着。
一個身影從尹夏腦海中閃過,尹夏這纔想起她忘記了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雙眼一閉,魂魄飄進了心中的最深處……
“你怎麼來了?”
夏尹坐在草叢中央,察覺到尹夏的出現,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問了一句。
尹夏在不遠處停下腳步,看着夏尹的背影,回道,“我會來,是遲早的事。你不會不知。”
夏尹身形輕輕一顫,開口說道,“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來。”
“你不面對,不代表問題不存在。”尹夏重新邁着步子,走向夏尹,“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這點,你比我清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