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藝不精,學藝不精!每次要用到你們的時候,都只會用這四個字來搪塞朕!如此朕要你們何用,不如直接將太醫院拆了!”皇帝臉色極爲難看。
太醫們低下頭,戰戰兢兢的不敢言語。
實在是最近的事情,讓他們直不起腰來辯解。
老睿王、前景候爺,乃至現在的大皇子,屢屢讓他們在醫術上折了顏面。
“怎麼會,怎麼會……”皇后此時已是慘白了臉色,身形搖搖欲墜,連太醫們都解不了毒,難道只能看着皇兒就此殞命?那是她的兒子!
眼角餘光不經意瞥到坐在旁側事不關己的君羨,皇后眸光一厲,手指君羨怒喊,“是你!一定是你!有什麼毒是太醫都診不出來!定是你害我皇兒!”
“皇后,夠了!”皇帝忙何止。
“不夠不夠!”皇后聲音已然尖銳,眼眶泛紅,看君羨的目光如同淬毒,“皇上當是臣妾冤枉她?當初景候就是因爲得罪她,被她下了無解之毒,至今仍然飽受折磨皇上莫不是忘了!”
“景候與皇兒怎能一樣,婦道人家莫要在此信口雌黃!”皇帝只覺頭痛欲裂。
“臣妾心口雌黃?這個女人,心思歹毒,但凡她看不順眼的,哪個有好下場!一場宮宴,她就能折了當朝七名重臣,她可沒有慈悲心腸!”皇后越說,心底的怨毒愈濃烈,“虧得我皇兒一直想要同她親近,她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怕是煥兒不知何處惹了她不順,便要遭她毒手!皇上,你看重她的背景來歷,然一切只憑她口中說出來,有何人爲證?她背後究竟抱有什麼目的誰又可知!”
“傅文嵐!”這一聲之後,整個偏殿落針可聞。滿殿的人嚇得全跪伏在了地上,瑟瑟發抖,除了君羨跟景離。
傅文嵐,皇后的名諱。皇上當衆直叫皇后閨名,顯然是被氣得動了真火了!
君羨自抱着景離,淡定的坐在金絲楠木圈椅上,看着眼前的這一場戲,嘴角漫不經心的勾着,像個局外人。
明明是因她而起的戰火,除了皇后,卻沒有一個人敢將她拉入戰場,便是皇上也沒將火勢往她身上蔓延。
“皇、皇上!大皇子情況危險!”牀榻上傳來隱約的動靜,離得最近的太醫悄然擡眼,只見大皇子已然開始全身抽搐,頻翻白眼,駭然之下脫口而出。
“煥兒!”
“煥兒!”
皇帝皇后同時面色大變,撲到牀榻前。
看着小小的娃兒這般模樣,切身感受到死亡逼近的惶懼絕望,皇后一下癱軟在牀前,全沒了之前的尖銳。
皇帝亦是步伐不穩,險些趔趄,扭頭看坐在一端的君羨,眼露哀色,“君羨。”
嘆了口氣,君羨將景離放在椅子上,站了起來。
只這一個舉動就讓皇帝眼睛乍亮,升出希望。他知道,君羨不會繼續袖手旁觀了。
原本,君羨是不想理會的。但是從皇帝來到之後,面對皇后的指責及逼迫,作爲一國之君,卻始終維護着她,從頭到尾沒有懷疑過她半分。這種來自於長者的維護及信任,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她沒有對司承煥心軟,只是隱隱的,不想辜負了皇帝這份情義。
這一次,景離也沒有阻止她。安靜的坐在圈椅上,只是目光偶爾落在皇帝身上,沉暗複雜。
“你們且讓開。”清亮淡然的聲線,莫名衝散了滿室的緊張惶然,讓人的心跟着安定下來。
太醫們快速退散了開去,看着君羨的目光很是複雜。
國師君羨,在他們太醫院名頭極是響亮,不僅歸功於太醫正對她的讚不絕口,還有她拿出來供做研究的藥丸,其藥效也讓整個太醫院心驚,同時也心馳神往。可惜的是至今爲止,關於那些藥丸,他們的研究也只進行到十之一二。
如果能有幸親眼窺到她的醫術,或許能從中得到不少啓發。
皇后尚坐在地上愣神,看到君羨走到旁來,神情再次武裝,色厲內荏,“君羨,你想幹什麼!你敢害我皇兒,本宮絕不饒你!”
呱噪。
君羨不耐煩的將人一手拎起,往後一扔,正中皇帝懷裡。隨即望聞問切,手速極快,最後,手指抹了下司承煥嘴角未乾的血跡,在指腹捻開,閉眼細聞當中氣味。
皇后本還要撲上去阻止,看君羨的動作,愣了下來,雙手緊緊抓住皇帝的衣袖,眼睛眨也不眨。
那種爲人母的緊張關切,消弭了皇帝的怒氣,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有君羨在,煥兒會平安無事。”
此前的劍拔弩張差點夫妻決裂,皇后都沒有落淚,此時一句輕輕的安撫,眼淚卻是絕提而出,軟了身子依在皇帝懷裡,緊咬脣瓣無聲啜泣。
片刻後,君羨張開了眼睛。
“君羨,如何?”皇帝立即出聲詢問。
殿內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甚至到了屏氣凝神的地步,只等她開口,究竟是有解,還是無望。
“唔,我對你們這兒的毒素不太瞭解,說不出來這是什麼毒。”
隨着君羨開口,所有人的心爲之一沉,皇后眼底再次浮出絕望。
“這裡有諸位太醫在,還請幫我參詳一下,此毒由狼毒花,黑附子、芫花……製成,毒性不會立即致人斃命,但是卻更爲歹毒,讓人延時兩個時辰,受盡毒發之苦,在臨死前飽受恐懼絕望。衆太醫見多識廣,可曾聽過這樣的毒來?”
而君羨接下來的話,則是讓人再次眼前一亮的同時,也更爲君羨心折。
居然只憑觀、聞,就詳細的說出毒藥的成份,這種能力,天下罕見。
“快!快去查!”皇帝下令,太醫們立即往返太醫院,搜遍醫術典籍,時間也在悄然中流逝。
兩個時辰的時間,不短,也絕對不長。不僅是中毒的人,還有親者,都在這些時間裡飽受身心煎熬。
太后也在得到消息之後,急忙的趕了過來,一邊安撫皇后,一邊心焦孫兒的安危。
眼見時限逼近,終於有太醫去而復返,神情激動,“皇上,娘娘,查出來了!是鳶尾毒!其成份與國師所言一分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