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香魂遠逝

中軍大帳燈火通明,青夏疾步行走在偌大的營地當中,剛要掀開大帳的簾子,突然一杆銀色長槍斜挑而來。青夏常年徘徊於生死一線,何等警覺,千鈞一髮之際一腳蹬在帳前的桅杆之上,身軀陡然向後翻轉,右手成爪,出手如電,緊緊的抓住長槍的槍桿,用力一拽,嘭的一聲,就有人狼狽的摔在地上。

一身白色武士服的少女冷然擡起頭來,靈巧的從地上爬起,怒視着青夏的臉孔。

跟在青夏身後的西林譽大驚,厲聲喝道:“雨喬,不要胡鬧!”

“你算是什麼身份!”西林雨喬不理會哥哥的怒斥,對着青夏尖聲叫道:“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想來是她想要進入中軍大帳卻被門口的黑衣衛阻止,知道是青夏下令不得進入大帳之中,這纔等在這裡跟青夏發拽的。青夏對這個驕縱的大小姐向來沒什麼好感,若不是看在她老爹和哥哥的份上,可能現在就要上去打她幾個耳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寒聲說道:“不知死活。”

“你站住!”眼看青夏就要進入大帳,少女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青夏的肩膀,厲聲叫道。

青夏眉頭一皺,肩膀向側一偏,猛然卸力,閃電般回身,一把纏上西林雨喬的手臂,向後反折,登時反扣住了西林雨喬的手腕。

“想要找麻煩,也要掂量着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雙手猛地一推,西林雨喬登時向前踉蹌而去。她也算是不簡單,很快的穩住身形,並沒有摔在地上。西林譽急忙從一旁衝上前來,一把拉住西林雨喬,對着青夏沉聲說道:“姑娘,小妹不懂事,得罪之處,還望海涵。”雖然此刻青夏在身份上還只是一名黑衣衛的普通侍衛,但是任誰現在也看得出青夏和楚離的關係非同尋常,而且這個瘦小的女子所表現出的實力也不是尋常之輩。剛纔雷霆震懾各大世家將軍,手段之高,令人折服。尤其是她拿出的黎院私通南疆的罪證,不論真假,都證明她擁有超強的先見之明和謀略之心。

在眼前各大世家實力凋零的情況下,西林譽實在不能冒着得罪這個女子的危險,儘管身份上差距很大,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賠禮道歉。

青夏看着被西林譽抱在懷裡仍舊不斷掙扎的西林雨喬,眉頭微微蹙起,忍不住沉聲說道:“以後做什麼事情之前想好自己的立場,不要總是讓你兄長和父親替你收拾爛攤子。”

“用不着你來教訓我!你這個下賤的庶族血統,有什麼資格站在……”

西林雨喬話還沒說完,忽見青夏眉梢一挑,臉孔登時變得一片陰狠,唰的一聲拔出腰間雪亮的戰刀,殺氣騰騰的就向着自己衝殺而來。

西林譽兄妹大驚,剛要動手反擊,卻晚了一步,兩人的胸口霎時間如遭雷擊,各被青夏狠狠的踹了一腳,向旁邊倒了過去。

西林雨喬大怒,可是到嘴的罵人話還沒吐出口,就見一道銀色箭鏃從剛纔站立地方的背後嗖的一聲射來,狠狠的釘在了大帳的桅杆上。

青夏一下跳到了西林雨喬的身邊,一刀劈歪一隻利箭,身手有如矯健的豹子,眉眼凌厲如雪,刀鋒劈轉如風。厲聲喝道:“有人劫營,保護陛下!”

沖天的廝殺聲陡然響起,滿天都是利劍流火,所到之處,一片血肉模糊,遍地死者焦骨,利劍洞穿了那些無防備的士兵的心臟,血光殺戮,瞬時間席捲整座北營。天旋地轉,熱浪滔天,流雲野火飛擊天際,刀光劍影橫掃長空,霎時間,只覺得好似墜入大海汪洋,沉浮跌宕。

樂鬆肩頭染血,咬着牙一把拔出肩頭利箭,大喝道:“他們穿着北胡馬賊的衣服!是馬賊!”

青夏拉着早已傻了眼了西林雨喬躲在一隻馬車的後面,眉頭緊鎖,眼神寒冷,區區馬賊怎敢襲擊帝國正規軍隊,而且竟然進入了中軍大營才被發現,一看就是有家賊居中策應。一個寒冷的念頭陡然升上腦海之中,拳頭不由自主的緊緊握緊,指甲扎進血肉之中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秦之炎,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姑娘!小心!”轟然烈火焚燒,漫天流光閃爍,青夏眼梢一挑,正好看到一塊巨大的石塊兇猛的砸了過來。心念鬥轉,一把撲在西林雨喬的身上,帶着她側滾向一旁的空地。

“啊!”西林雨喬驚叫一聲,突然推開青夏的控制,不管不顧的就要站起身來。

“爬下!找死嗎?”瞬間扣上少女的脖頸,青夏眼光兇芒畢露,厲聲叫道。

西林雨喬此刻卻好像是瘋了一樣,拼命的推攘着青夏的手臂,大叫道:“大營着火啦!”

青夏大驚,回過頭去,只見巨大的中軍大營獵獵燃燒,巨大的火舌已經將要吞沒營帳屋頂,青夏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看着旁邊正好有一桶水,當下拿起來一下澆在了自己的頭上。

“你在這裡等着我!”四下裡一片驚慌失措的尖叫,今日,黑衣衛傷亡慘重,各大世家精銳盡失,只剩下的軍機大營的禁軍此刻還在看守着各大世家剩下的家族子弟和長老將軍。此時此刻,就北營防備能力最弱的時刻,能夠在這個時候進兵南楚大營的,除了是南楚內部的家賊,就只能是洞悉一切的大秦兵馬。然而,南楚各大世家的家賊剛剛已經全被自己擒獲,況且逐蘭夫人若是有這樣強勁的援兵的話,根本不用硬闖營門。那麼這個答案就呼之欲出,不用多加思考了。想到這裡,青夏心底一陣火辣的抽痛,抿緊了嘴角,戰刀插在地上,深深的呼吸了兩口,以壓制住紛亂的心情。

“不!我也要去!”西林雨喬瞪大了眼睛,沉聲說道,也拿起了一桶水,有樣學樣的也澆在了自己的頭上。

青夏看着眼前這個向來驕縱的千金小姐,看着她倔強的眼睛,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好,小心!”

在這樣危機的關頭,似乎原本的敵意也不翼而飛,西林雨喬破不自然的點下頭,就當先衝了出去。

青夏護在她的身邊,一邊抵抗着漫天的流矢,一邊小心對方投石機的轟炸,下心的向着中軍大營衝去。不知道爲什麼,此刻中軍大營前一片空無,除了幾十名西林家的親衛,看不到一名禁軍,整個大營四處火光閃爍,一片硝煙。

“姑娘!”一聲大喝突然響起,只見徐權由遠處奔來,利落的跳過一塊滾石,大聲叫道:“快走,跟我來!”

“不行!”青夏大聲回道,劈開兩隻流箭,厲聲說道:“楚離還在大帳中,我要進去救他,快去調集人馬,於營外迎敵!”

轟隆一聲巨響,一塊一人多高的巨石猛然砸在地上,阻斷了青夏和徐權之間的視線,青夏只聽徐權在厲聲大叫着什麼,可是卻聽不清楚。這時,突然身後噼啪一聲脆響,青夏一驚,身軀突然被人撲到,迅速回頭望去,只見一根掛着軍旗的桅杆被大火燒斷,正好砸在了自己剛纔站立的地方。

西林雨喬從地上爬起來,頗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小心!”

青夏心頭一暖,誠懇的說道:“謝謝!”

兩人迅速的跑到中軍大營,只見就連守在門口的守衛也沒有一個。青夏心中一沉,難道是被人結果了?眉梢一揚,手護住頭臉,登時就衝了進去。

西林雨喬緊隨其後,兩人女子站在大營之中,只見到處都是烈烈燃燒的火焰,四下裡一片通紅,濃煙滾滾,根本看不到人影。青夏面色冷然,大聲叫道:“楚離!”

西林雨喬也不顧火燒危險,四處翻看,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了下來,帶着哭聲叫道:“李大哥!李大哥!”

心念鬥轉,幾乎是一掃之下,青夏就已經確定這裡沒有人,更沒有戰鬥過的痕跡,想起楚離剛剛中了毒的身體,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

“走吧!”一把拉住了西林雨喬,青夏沉聲說道:“他不在這裡。”

“郡主!”門外突然有人大聲呼喝,青夏拉着早已紅了眼的西林雨喬奔出營門,只見一名西林的親衛渾身箭傷的跪在營門前,看到西林雨喬突然大聲哭道:“郡主!賊人洗劫了西南兩營,殺了各大世家的家主,將黎院的人還有逐蘭夫人就走了!”

“什麼?”青夏驚叫一聲,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逐蘭夫人竟然還有這樣的能力,難道是她之前的情報有誤?青夏緊緊的皺起眉頭,腦筋在飛速的運轉,思考着所有可能漏掉的情報。這件事情的確的詭異的很,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難道秦之炎會和黎院的逐蘭夫人有什麼密謀不成?畢竟此時此刻,除了南楚的正規部隊,方圓百里之內能發動這樣猛攻勢力的人,就只有秦之炎一人。

“那我爹怎麼樣?我大哥呢?”西林雨喬終於止住了眼淚,大聲喝問道。

“家主……”那名親衛話還沒說出來,就伏地大哭。

西林雨喬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一片,一把拉扯住那名親衛的衣領,大聲叫道:“快說啊!我爹和大哥怎麼樣了?”

“家主當時在西營爲家族親衛療傷,被人偷襲,亂刀砍死了。”

好似轟隆一擊驚雷轟在頭上,西林雨喬雙眼一黑,就向後倒去。青夏手疾眼快,一把將她扶住,想起那個鶴髮童顏的慈祥老者,也是心中一酸。

“那我大哥呢?”勉強吐出一句話來,西林雨喬嘴脣顫抖,沉聲問道。

“少主中了箭傷,不過眼下沒有生命危險,被弟兄們救走了,少主命我們回頭來救郡主,我們六十個弟兄,只有小人一個人衝了進來。郡主,快跟我走吧!”

西林雨喬置若罔聞,一時之間好似呆傻了一般。可是青夏在她的臉上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絲深深巨大的仇恨。

“逐蘭賤人!”西林雨喬咬牙切齒的說道,突然一把掙脫開了青夏的手臂,向着前方瘋狂的奔去,一邊跑一邊拔起一杆插在地上的長槍,突然一把拉過一隻無助的戰馬,翻身跳了上去,厲聲喝道:“我去宰了她!”

“郡主!”那名親衛見狀大驚,剛要追上前去,卻被青夏一把拉住。

“你快去找禁軍的契朗將軍,找他出營營救陛下,我去追西林郡主回來。”說罷躍前幾步,幾個起落就落在一匹戰馬的身側,身手靈巧,翻身而上,戰馬受驚,人立長嘶而起。青夏狠狠的勒住馬繮,厲喝一聲,以刀背敲擊在馬股之上,向着西林雨喬的方向,迅速的追了上去。

青夏馬術精湛,不到一會的功夫,就遙遙的追上了一身白色武士服的西林雨喬。

“你跟上來幹什麼?”一會的功夫,西林雨喬暗戀之人失蹤,父親被殺,大哥受傷,這本就心智堅韌的少女大大震怒,回過頭來,對着青夏厲聲喝道。

青夏迅速打馬上前,對着西林雨喬沉聲說道:“跟你一起殺了那個老妖婆!”

西林雨喬眼中鋒芒迸現,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好!”

兩名妙齡少女猛然一甩長鞭,痛擊在馬股之上,急速向前奔去。

“該怎麼走?”西林雨喬轉過頭來,沉聲問道。

青夏向來是追蹤掉梢的高手,眼神凌厲的向四周一掃,就找到了路徑。手中戰刀一指,指向西方。

兩人策馬狂奔了大約半個時辰,忽聽前方蹄聲滾滾,聲勢驚人,知道目標就在前方,小心的放慢了速度。

“對方人數很多,我去跟着,你先回去報信。”

“不!”西林雨喬略一揚眉,固執的說道:“我跟着,你去報信。”

青夏眉頭緊鎖,暗道自己若是回去,這倔強小姐可能剛一露頭就被人家殺死,反正已經讓人去通知了禁軍,也不必再回去一次。嘆了口氣說道:“算了,還是我們兩個先跟上去看看吧。”

西林雨喬見她不再趕自己走,心下一喜,跟着青夏跑這一段路,嘴上雖然不說,心裡已經很是敬佩這位多次讓自己吃虧的女子,她看起來也就不到二十歲,並不比自己大多少,可是江湖經驗、身手武藝、追蹤之術沒有一樣不是遠遠的高於自己。見她和自己一起留下來,心中放下了心,臉上自然就表現了出來,露出一絲笑意。

青夏見了不由得一呆,這少女接觸起來,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討厭。

“走!跟上去。”青夏一擺手,兩人就棄馬步行,迅速的向前跑去。

不知爲何,這裡離北營並不如何遙遠,對方剛剛洗劫了南楚大營,竟然放鬆警惕的在荒原上放慢了速度。青夏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對方還有什麼潛在的實力沒有浮出水面嗎?

正思索間,突然只聽一聲戰馬長嘶聲猛然響起,青夏一愣,頭腦警笛猛然尖聲長鳴,一把拉住西林雨喬就地一伏,向側翻滾而去。剛剛滾到一個土坡之下,敵人的馬蹄聲登時在頭頂響起,若是晚上一步,就會被人發現。

西林雨喬聞聲不由得一陣緊張,她方纔大放厥詞說要宰了逐蘭妖婆,可是畢竟是一個還沒滿十八歲的少女,此刻面對着這麼多的嗜血軍人,怎會不緊張。大驚之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緊緊的抓住了青夏的衣袖。住完之後,才發覺有些不妥,不好意思的望着青夏的眼睛,微微有些尷尬。

青夏看着少女驚慌的樣子,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第一次出任務時的惶恐。伸出手去緊握了一下西林雨喬的肩膀,緩緩的點了點頭,就像是一個承諾一般,安慰着這個向來和她作對的少女。

西林雨喬霎時一陣安心,抿緊了嘴角,微微沉思了一下,終於對着青夏誠摯的一笑,一口潔白的牙齒,在月色之下煥發出聖潔的光輝。

青夏見了,也是發自內心的一笑。兩名向來作對敵視的少女,在這樣四面楚歌的境地之中,竟然冰釋前嫌的化敵爲友,成爲並肩戰鬥的夥伴。

轟隆的蹄聲登時響起,青夏凝神聽去,只聽這蹄聲竟然是從各個方向齊齊向着自己這邊而來。過了一陣,在上頭站定,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來人沉聲問道:“都解決掉了嗎?”

“大人放心,”另一個聲音接口道:“都已經處理乾淨,一個不留。”

青夏聞言心下一沉,這些究竟是什麼人的人馬,難道真的是秦之炎的秦軍嗎?若是秦軍,爲什麼他們事成之後不向北逃竄,反而要原路折回來,難道是爲了接應後面的士兵?還是還有陰謀所圖?他們口中所說的一個不留,可包括楚離嗎?

“逐蘭夫人呢?”

“在後面。”

“很好,”低沉的聲音沉聲說道:“你帶着三百人,帶着她上路吧,交給黎院家主,任務就算完成。一路上要小心謹慎,事成之後,大皇重重有賞。”

青夏和西林雨喬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一絲疑惑。大皇,哪一國的大皇?東齊,西川,還是北秦?黎院的家主不就是那個病歪歪的黎子厚?難道他私通了別國,和另外三國其中之一有了什麼密謀,纔過來救走逐蘭夫人?

“是,大人。”堅若生鐵的聲音沉聲答應道,對着身後的士兵一招呼,幾人就爬上戰馬,呼嘯而去。

那名大人沉思半晌,隨即對着其他人說道:“下馬,回營!”

楚營之中果然有內奸,只聽這些人不說逃離反而說回營就可以看出大概。四方人馬漸漸散去,送逐蘭夫人離去的人騎乘着戰馬,青夏兩人已經丟掉了戰馬根本不可能追的上,爲今之計就是看清楚這夥人的真面目,好回營報信。青夏轉過頭去,對着西林雨喬做了一個殺的手勢,就小心的站起身來。

夜裡,一片寂靜,天邊冷月播撒着死寂的光輝,照着下面還絲毫不知道危險正在一步一步靠近的二十多名親兵。

青夏和西林雨喬從後面抄上前去,兩人身形靈巧,好似狸貓一般,貓着腰,幾個起落,就跟了上去。

前面的人仍舊一無所知的在黑暗中摸進,絲毫不知道有煞星就跟在自己的身後。

這些人一看就是具有專業素質的兵勇出身,腳步落地沉穩,可是他們怎是受過專業暗殺訓練的青夏的對手。對着西林雨喬打了個手勢,自己當先摸上前去。

鬼魅一般的吊上最後一名士兵的身後,青夏突然伸出手去,拍在最後一名士兵的肩膀上。

那人還以爲身後還有人,漫不經心的回過頭來,可是突然擡起頭來看到了青夏蒼白的一張臉,登時瞳孔大睜,可是還沒待他大叫出聲。青夏登時出手,只聽一陣輕微的骨肉碎裂的鈍響,那人的脖子霎時間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轉去,瞳孔充血,沒了半點生機。

將男子的屍體輕輕的放在地上,青夏拿過他手上的匕首,對着身後的西林雨喬輕笑着略一招手,就轉身輕鬆的摸上前去。

西林雨喬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青夏輕而易舉的殺掉一個人,先不說她手段如何了得,只看她殺萬人後那種神色自若的態度,就足以讓自己膽戰心驚。

手腳利落的跟上走在最後的一個人的背後,悄無聲息,如影隨形,幾乎要貼在那人的身後,可是前面那人卻絲毫沒有察覺。

一陣夜梟的叫聲突然響起,刺耳的尖鳴響徹深夜。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青夏緩緩的伸出匕首到那男子的脖頸處,在那人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刀光一寒,一條人命就此結果。大漢的屍體嘭的一聲倒在地上,驚動了前面行走的兩名男子,青夏迅速的撲將而上,右手匕首猛然刺出,左手五指成爪,左右開弓一個使力,兩人的咽喉就開了幾個血洞。青夏手腳利落的接過兩人的屍體,悄無聲息的放下。

如法炮製的又解決了六個人,所有的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進行,後面十人已經送命,走在前面的人仍舊沒有絲毫察覺。青夏回頭看了眼橫七豎八倒在荒野上的屍首,此時氣候及其寒冷,青夏對着握刀的手哈了口氣,對着西林雨喬招了一下手,半眯起眼睛,一絲寒冷的鋒芒閃過眼簾,微微點了點頭。見西林雨喬會意,才直起身子,大步走上前去。

“哎!前面那幾個人,是幹什麼的?”

粗着嗓子喊了一身,身體立時蹲在地上,一個前滾翻,就翻到了一人的身旁。

前面的人果然聞聲大驚,一下蹲下隱藏,眼睛的四下亂瞅,可是哪裡有人影。

“大人!”其中一人廢話的叫道:“有埋伏!”

那人慌亂的四下看去,哪知煞星此刻就在自己的背後,青夏突然對着他的後頸吹了口熱氣。這一下非同小可,那人立時大叫一聲,青夏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刀子一揮,一道血線噴涌而出,男人的身體一僵,登時嚥氣。

大人顯然聽到叫聲,沉着的叫道:“平成,怎麼回事?”

夜色濃郁,一片漆黑,四下的風冷冷的吹着,大人的聲音在空氣裡來回空曠的迴盪着。但是,自然沒有人回答他。彷彿是感覺到了什麼,大人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嚥了口吐沫,鎮定的說道:“大家整隊!”

剩下的四十多人齊刷刷的整隊站好,謹慎的拔出長刀,對準叫做平成的男子死亡的方向,可是還沒等他們站穩,一條長槍突然在他們身後,唰唰三道血線沖天而起,三條人命就此瞭解。

衆人大驚,急忙回過頭去,可是哪裡還看得到西林雨喬的身影。

黑暗裡一片死寂,衆人的呼吸也漸漸沉重,青夏和西林雨喬隱蔽在夜色之中,屏住呼吸,小心的潛伏起來,等待給對方致命一擊的機會。

“什麼人!是男人的站出來!”對方的頭領大聲叫道,聲音還算沉穩,可是氣息裡,已經帶了一絲慌亂。

等的就是這個時候,青夏手握五隻飛刀,待他話音剛落,嗖的一聲就向着發聲處飛了出去,只聽一陣慘叫聲登時響起,三人斃命兩人受傷,青夏還還沒待對方屍體倒下,就向着旁邊的草叢裡滾去,剛一動彈,果然之前趴着的地方就插滿了箭雨。

趁着對方慌亂的向着青夏這邊奔跑而來之際,西林雨喬突然挺槍而上,由背後一槍刺穿一名侍衛的後頸,剛一得手,就起身跳躍,隱蔽在半人多高的草叢之中。

對方人馬大怒,被人家結果了將近二十多人,還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可是此時此刻,他們卻感覺自己好像被千軍萬馬包圍了一樣,微微發抖,站在原地,小心的等待機會。

青夏看清楚了那男人的長相,只見那位大人大約四十多歲,續着絡腮鬍子,一雙銅鈴大眼,看起來十分的彪悍。既然認清了這人的長相,就不怕他會再混到楚營之中,青夏突然一把撇出手中的戰刀,噼啪一聲巨響,打落了對方手疾眼快聽聲變位射出的一排利箭。

西林雨喬得到號令,也是迅速的竄起,在夜色的掩護下,向着南邊飛速跑去。一會就和青夏會和,聽着後面沉重腳步的追趕聲,兩人運足腳力,發足狂奔。

青夏身爲特種兵中的精銳特工,野地奔襲是家常便飯,西林雨喬武藝不凡,自然也經過了刻苦的訓練。兩人起起落落,竟然和身後的人馬漸漸拉開了距離。眼看再過一會就要接近楚營,突然身後天際猛然一道刺目紅光升上天空,兩人一愣,回過頭去,青夏心下一寒,沉聲說道:“不好,他們在找救兵!”

話音剛落,似乎在印證她的話一般,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霎時在前面響起,根本來不及做任何隱藏,森亮的白色寒芒就籠罩了兩人全身。

“爬下!”青夏一把拉住西林雨喬的身體,兩人狼狽的滾落在草叢之中,青夏手臂上一陣錐心的疼痛火辣辣的升起,心叫一聲不好,一把抓過西林雨喬的長槍,瘋魔般在身前舞動,抵擋漫天的箭雨,兩人就向着遠處跑去。

“啊!你中箭了!“西林雨喬大驚失色,一把拉住青夏,驚慌的說道。

青夏皺着眉頭,一把拔出了靴子裡的匕首,削掉箭尾,看也不看鮮血不斷涌出的傷口一眼,對着西林雨喬沉聲說道:“南面的營門看來已經被賊人堵死了,爲的就是不讓人回去報信。你快去東面的營門,那處是由禁軍守衛,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攻破。這裡我來抵擋。”

“不!你已經受傷了,還是你先跑,我來斷後!”西林雨喬連忙說道。

“不行!”青夏眉梢一挑,沉聲說道:“你當我是讓你逃命嗎?這羣賊子殺了人之後不逃跑,反而要回營去,一定還有什麼陰謀,你若是不能回去報信,南楚覆滅即在眼前。到時候不但楚離死無葬身之地,你大哥也無全屍,還不快回去!”

西林雨喬一愣,想了想突然問道:“李大哥沒死嗎?”

青夏一皺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傻瓜!若是楚離死了,剛纔那些人怎會沒有提及,他一定是在剛劫營的時候被人救走了,不然中軍大營怎會無人看守?你現在回去,以後還有機會。”

提到楚離,西林雨喬眉梢微微一顫,緩緩說道:“還是你回去吧,李大哥喜歡的人是你。”

“笨蛋!”時間緊迫,這傢伙還在這裡糾纏不休,青夏勃然大怒,厲聲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兒女情長!你留下擋得住對方的攻擊嗎?我們兩個人一個也別想活!”

一把將槍桿塞到西林雨喬的手裡,一把狠狠的推在她的肩膀上。

西林雨喬被青夏推得一個踉蹌,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感覺着對方人馬正在小心的靠近,知道時間緊迫,緊緊的盯着青夏一身青色皮鎧,鮮血淋漓的樣子,眼淚終於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你,你要小心!”咬着嘴脣,沉聲說道。西林雨喬猛地轉過身去,向着遠處飛奔而去,剛走了兩步,又再轉過頭來,說道:“等着我,我一定帶人回來救你!”

看着西林雨喬漸行漸遠的身影,青夏眉頭緊鎖,自己現在只能盡最大的努力爲她爭取時間,希望來得及向楚離的示警。

很多這樣的時候,青夏都來不及去思考自己的自身安危。就像當初出任務一樣,一切都是爲了完成任務而服務的。

手上已經沒有了稱手的兵器,青夏拔出短小的匕首,橫在身前,半弓着腰,等待着對方試探着上前。

突然,一隻巨大的火球猛然從上空掉落。青夏心底瞬時間一寒,這一刻,她已經知道,逐一擊破不可能了。火球瞬間暴露了她的身形,先發制人,後法制與人,抱着殺一個算一個的心理,青夏瞬間騰空而起,身軀好似一隻靈巧的狸貓,又好似一隻展翅的大雁,狠握着着匕首,登時跳落在一名侍衛的身上,嗜血的匕首猛地插進一名士兵的脖頸上,鮮紅的血液瞬間噴涌而出,遍撒了一頭一臉。青夏混不在意,轉身又是一道寒芒,紮在另一名士兵的心口處,手起刀落,兩條人命瞬間了賬。

“唰”!

寒風中,冰冷的刀子割斷人的氣管,劃破粗糙的肌膚,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了,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和平常。對付敵人,青夏向來缺乏憐憫。冷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首,一身青色皮鎧的女子眉頭微微舒展。

反正也難逃一死,所幸殺個痛快。她的性命本就是上天恩賜,即便此刻死了,也不算賠本。只是希望西林雨喬能不負自己的厚望,不要被人阻攔。

無數森冷的箭鏃對準了青夏的身體,那些近身的侍衛小心的向後退去,再也不願靠近這個一身修羅鬼氣的女子身旁。

看對對面森冷的弓箭,青夏知道一旦對方首領下了命令,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逃出生天,冷眼看着對面黑壓壓的一衆人,青夏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知道已經無路可逃。

然而,等了許久,也不見對方下達射殺的命令,青夏眉頭緊緊皺起,緩緩的擡起眉梢。

就在這時,腳步聲突然在身後響起,青夏一愣,剛要回過頭去,對面的冷箭突然射出,可是全都不是射向青夏,而是射向她身後的方向,無數只利箭擦過青夏的身子,可是卻沒傷到她一絲半點。慘叫聲在身後響起,那些無情的箭雨霎時間好似射在了青夏的心上一樣,她周身寒冷,如墜冰淵,再也顧不得身後如狼似虎的兵士,踉蹌的就向前方奔去。

長時間的死寂,好似整個天際都在流血。

對方的隊伍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嗓音,隨着一聲撤退,所有的士兵霎時間就好似潮水一般的退了開去。

“你瘋了嗎?”青夏再也管不得別人,對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淒厲叫道:“不是讓你走的嗎?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

數不清有多少隻利箭將西林雨喬的身體緊緊的釘在地上,透過她的胸脯、小腹、手臂、大腿,好似一隻篩子。鮮紅的血液不斷的從西林雨喬的嘴裡涌了出來,她的身體微微抽搐着,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卻吐不出一個字來,臉色蒼白若死,髮絲凌亂不堪,雪白的武士服早已一片血紅。

青夏用手捂住口鼻,站在她的面前,緊緊的握緊拳頭,手足無措,她蹲下身子想要扶起蒼白的少女,可是卻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傻子!你是傻子嗎?”眼角潮溼一片,青夏的心頭仿若被千鈞巨石狠狠壓着,她沉重的呼吸着,伸出手去,想觸摸西林雨喬的臉頰,可是在她全身上下的箭雨上晃了一圈,手卻顫抖的不能自抑,語無倫次的喃喃道:“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要回來?”

“恩……”一聲悶哼聲突然響起,青夏一驚,急忙向西林雨喬看去,只見她緩緩的舉起一隻沒被釘死的手,手上還抓着那杆銀色的長槍,緩緩的,費力的,向着青夏送了過來。

青夏霎時間呆在當場,所有的血液好似瞬間凝固,她愣愣的看着西林雨喬,終於,緩緩的伸出手去,接過那杆長槍,語帶哽咽的說道:“你回來,就是害怕我沒有武器,想送槍給我嗎?”

已經無力再去點頭了。大口大口的鮮血噴涌而出,西林雨喬緊緊的看着青夏,眼神越來越渙散無神。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滂沱而下,大滴大滴的打在西林雨喬蒼白的臉頰上,青夏伏在她瘦小的身上,再也無法忍耐的放聲大哭。

好似迴光返照,西林雨喬突然蚊蠅般的小聲哼出了幾個字,青夏淚眼朦朧的看向這個原本那樣明豔照人的倔強少女,聲音哽咽的說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名……恩……名字……”

一口有一口的鮮血從她的口中急噴而出,青夏手捧着她的頭,心下疼痛無以言表,看着西林雨喬的眼睛,她終於還是連忙說道:“我是莊青夏,我叫莊青夏。”

“莊?”西林雨喬的眼睛瞬間睜大,過了好久,好似瞭然了一切一般,慘淡了露出了一個微笑,她緩緩的伸出那隻鮮血淋漓的手來,握住青夏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冷,生命正從她的體內飛速的流逝,青夏緊緊的回握住她的手掌。

“青夏。”頭顱一歪,白衣少女的手立時失去力氣的垂了下去。青夏愣愣的跪在蒼茫的原野上,過了許久,終於揚起頭來,淚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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