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夏慕然似乎從來沒有當面見過秦子萱,即便是有幾次從遠處看到她跟薄墨辰走在一起,但也從來沒細看過。她今天穿了一件黃色的連衣裙,外面隨意套了件男士的黑色羽絨服,一頭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大概是因爲剛出院不久,一張小臉還顯得有些蒼白,嘴脣也沒什麼血色。鵝蛋般的小臉,精巧的鼻子,仔細看着,她的眼球似乎帶了點琥珀色。即便是不施粉黛,她往那一站,身邊的人也都彷彿失了色彩。
夏慕然有些自卑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努力把自己隱藏在衆人視線角落之外。
“子萱啊,你這幾年到哪裡去了?連個消息都沒有!”張蘭顯然有些激動,握着秦子萱的手,眼眶有些微微泛紅。
秦子萱看着她,似乎也有些感動,鼻頭慢慢地紅了起來。“對不起阿姨,這幾年都沒有來看你。”
“哎,說什麼對不起不對不起的,咱們是一家人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張蘭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嘴裡不停地念叨着這幾年在外面是不是過得不好,怎麼瘦成這般模樣。
林煜站在秦子萱的身後,看着她被衆人圍着噓寒問暖的樣子,也頗有些動容。
“哎,這是林煜吧?”張蘭這才發現身後的林煜,他急忙上前一步,“是,薄媽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張蘭上下打量着林煜,但見林煜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頗有些驚訝,“哎,你們現在娛樂圈流行這種……流浪漢風格嗎?”張蘭不是很明白林煜的打扮,滿是皺褶的白襯衫外面也套了件羽絨服,黑色的褲子邊上還有些微微的白點,似乎是被什麼蹭到了。
臉上就不說了,鬍子鬍渣長了一臉,頭髮亂糟糟地像鳥窩一樣。張蘭發現,現在年輕人的時尚,她真的是不太懂。
林煜不好意思地扒了扒頭髮,沒敢說什麼。
不過張蘭也不是很在意了,她扯着嗓子讓圍觀的人都讓一讓,讓兩個孩子先進去裡面喝杯熱茶,這大冬天的,外面可愣了。
一大羣人就此涌了進來,有些年長的傭人顯然是認識秦子萱的,一邊叫着她的名字,一邊抹着眼淚。
那場面讓夏慕然有種上京求考,中了狀元回來的趕腳……
薄老爺子一看人都進來了,急忙縮回東張西望的頭,暗咳了一聲地坐好。
“爺爺。”秦子萱來到薄老爺子跟前,輕聲地喚着,然而老爺子卻只是從鼻孔裡重重發出一個音節,看也不看她。
秦子萱忽的跪了下去,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薄老爺子也沒想到這丫頭突然來這一出,愣是給往後縮了一下。
“子萱……”林煜沒料到秦子萱的行爲,作勢想拉她起來,卻被後方的何姨拉住了。何姨對他搖了搖頭,眼泛淚光地看着前面這對爺孫倆。
“你這是幹什麼!”薄老爺子顯然也被嚇了一跳,有些惱羞成怒。
“爺爺,我錯了。”秦子萱跪得筆直,說出的話也帶了些鼻音。夏慕然很明顯看到薄老爺子的神情也有些動容,卻彆扭地依舊把頭扭向別處。
“哼!離家出走的人有什麼資格說她錯了!既然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
“因爲……我想您了……”秦子萱擡起頭,臉上滿是淚痕。“這幾年,您還好嗎?腿腳還疼嗎?”
這下連張蘭也繃不住了,她的眼淚也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薄老爺子的臉微微抖了抖,勉強穩住情緒,纔看向她。“這幾年去哪裡,這會纔想起我這個糟老頭啊。”
“不,一直很想您啊,可是不敢回來……”
“有什麼不敢!”老爺子又生氣了。
“覺得,對不起大家!當初……是我太偏激了……”秦子萱一提起當初,大家都沉默了……
“那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裡?”薄老爺子的語氣可算緩和了。
“錯在……”秦子萱突然笑了出來,那模樣卻頗有些悽悽慘慘慼戚,讓林煜不禁心狠狠緊了一緊。
“好了好了。”張蘭有些看不下去了,這子萱
丫頭的臉色這麼難看,薄老爺子居然也就任她這樣跪着,也不讓她起來。這爺爺不心疼,她這當媽的可心疼呢。
她也不等秦子萱把話說完,直接招呼着林煜把秦子萱拉了起來。薄老爺子見狀,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又“哼”了一聲。其他人看樣子,才舒了口氣。
“對了,你還沒見過墨辰的未婚妻吧?”張蘭似乎忘記了過去的事情,一轉身看見夏慕然,招手就喚她過來,作勢要介紹給秦子萱認識。
“子萱啊,這是墨辰的未婚妻,蘇慕蘭。他們小兩口最近感情培養得不錯,過完年,我們正打算讓他們結婚呢。”
秦子萱直直地盯着夏慕然沒說話,眼神幽深,讓夏慕然手心有些冒汗。她好半響才伸出手,“你好,我是秦子萱。”
“你好,你好。”夏慕然急忙雙手去握住她的手,“我是夏……蘇慕蘭,蘇慕蘭。”夏慕然差點說錯話,幸好話音轉得快。她握着秦子萱的手,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她的手好冰……
“蘇小姐?”秦子萱突然叫她。
“啊?”夏慕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的手?”她這才發現她一直握着人家的手不放。她尷尬地笑了笑,這才把手鬆開。
“丫頭這會要承認了嗎?”薄老爺子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拄着柺杖顫顫巍巍地走到她們旁邊,扔出這麼一句話,倒讓夏慕然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頭腦。
“墨辰承認了嗎?”秦子萱跟老爺子好像在打啞語,回了一句,讓夏慕然更加迷茫。
“如果他承認了呢?”
秦子萱又看向夏慕然,那眼神……讓她忍不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笑了笑,“那我自然承認。”
夏慕然明顯聽到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什麼情況?什麼承認不承認?她不明白地望着秦子萱,卻瞬間被對方的一個笑容也迷了心智!
媽呀,什麼叫回眸一笑百媚生!這就是這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