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皇城,御書房)
宴請羣臣,歌舞繚繞,好一派國泰民安,榮華富貴的盛世年華,然而這繁華的背後卻又隱藏着多少的血雨腥風啊。
“父皇,爲何你依舊愁眉不展?我們不是大獲全勝了嗎?”安陵禹灝望向那雖英俊卻也早已是不惑之年的安陵明成,有些不解的問道。
“灝兒啊,你也不小了,有些話爲父該和你談談了。”安陵明成略顯沉重的語氣。
“父皇,有什麼事情瞞着孩兒嗎?”安陵禹灝急切的問詢。
“其實近來我軍的情況並不怎麼樂觀,表面看來節節勝利,實際上是士兵疲乏,糧草不足,周邊還有南興國與北辰國的聯手夾擊,中斷了食物的供給,還要提防鬼門的暗算,如果這樣繼續下去,遲早是要吃虧的啊。”安陵明成無奈的語氣。
“父皇的意思是我們如今這樣只是爲了鼓舞大家的士氣?”安陵禹灝分析道。
“嗯,這樣一來是鼓舞鬥志,讓他們有氣勢的攻打。二來讓南興國與北辰國放鬆警惕,我們也好緩口氣。”
“父皇,有什麼比兒臣帶領隊伍更能穩定軍心,震懾敵人呢?”安陵禹灝似乎有所思考,忽然單膝跪地,雙拳合抱的鄭重說道。
“什麼?灝兒你的意思是?”安陵明成被眼前安陵禹灝的行動所震撼,這是他那個不可一世兒子嗎?這是他那個狂傲囂張的安陵禹灝嗎?這是那個向來不問國事的皇子嗎?
“父皇,如今國難當頭,我身爲安陵國的皇子有什麼理由坐視不理呢?我要好好守護這個國家,好好守護這個國家每一個子民。父皇,我是安陵禹灝,我可以。”依舊是那個安陵禹灝,那個說一不二,遵守承諾的少年。
安陵明成沒有繼續說什麼,那慈祥而欣慰的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安陵禹灝的身上,那征戰多年的雙手在多少次生離死別的面前都沒有一次的動搖,如今卻在略顯顫抖,雙鬢略顯的白髮,昭示着曾經血染沙場的年華,以後的天下,也必將有它主人的芳華。
“父皇?”安陵禹灝在等待他父親的回答,卻得到是沉默。
“隨我出來。”安陵明成深吸一口氣。
(大殿上)
“衆將士聽令!”安陵明成忽然威嚴而氣勢的喊道。
頓時整個大殿如死一般的寂靜,都不知道安陵明成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是什麼意思,即便是有些微醉的大臣也被這一聲令下驚得猶如冷水潑面般的清醒。
“從即刻起,封安陵禹灝爲六軍大將軍,掌管一切軍權,於明日前往南興國和北辰國交界處和六軍匯合,在此期間的一切調配均聽安陵禹灝的調遣,不得有誤。”安陵明成在自己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也不禁覺得有些擔憂,那個在大臣眼中的安陵禹灝能不能服衆就在此一舉了,成也此,敗也此,不過他還是選擇相信他的兒子。
“啓奏皇上,臣覺不妥,安陵禹灝年少···”殿下年老的大臣欲要駁回皇上的意見。
“阻撓者格殺勿論!”看來安陵明成心意已決。
頓時無人爭辯,卻皆嘆息。
“兒臣遵命,定當不負衆望。”安陵禹灝也看出了安陵明成的意思,迅速的允諾道,眼神卻不經意的瞟向了也在人羣中雖沒有說話,
卻滿眼肯定的蕭堇墨,他便知道,他做對了。
沒有過多的承諾什麼,那向來強硬霸道的安陵禹灝從來不會因爲這些不滿而失去信心,相反更激起了他骨子裡的倔強,無論如何也要大勝而歸。
(安陵皇城,後花園)
假山層疊,溪水潺潺,在這日落的黃昏更顯出它的妖嬈,餘輝輕輕的掃過地面,朦朧而耀眼。
“爲什麼還不放了劉蒙?”雖虛弱卻堅定的語氣。
“哼,腿長在他的身上,我怎麼管得了那麼多的事情。”婉轉的聲線,如今卻句句刺耳。
“恕蕭堇墨駑鈍,不知曉皇妃的箇中意思。”不由得心生緊張。
“承認自己笨就好,早就勸你不要插手聰明人之間的事,你這是自討苦吃。”聲聲的諷刺與不屑。
“還請皇妃明示?”沒有一絲的動怒,依舊溫柔的問詢。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現在這樣子?明明自己都不能保全,還一副救世主的樣子去幫別人,反而又讓大家爲你喜憂,你知道嗎?你不配!這些都應該是我的。”凌紫寧的情緒忽然有些激動。
“你想讓我怎麼做?”蕭堇墨是個聰明人,安陵禹灝都已經按着凌紫寧說的做了,可是劉蒙卻遲遲沒有回來,他知道凌紫寧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他又不願安陵禹灝再與她有什麼衝突,所以只好他來解決了。
“哈哈,我想怎樣你都願意嗎?”
“還請皇妃說吧。”蕭堇墨此刻更確定凌紫寧的確又是衝着自己來的,看來只有自己能解決了。
“要你的命···自然是不可能的,我還沒有笨到那種境地,也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是我覺得劉蒙一個人應該回不來,他似乎需要有人去接他呢。”凌紫寧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好,我去。”蕭堇墨態度堅決的說道。
“可是蕭公子不陪我的夫君走嗎?”凌紫寧略有深意的問道。
“我···我還是去接劉蒙吧,他更需要我。”蕭堇墨雖是這樣決定,那明亮的眸子卻透出幾分暗淡。
“嗯,我相信蕭公子是聰明人,劉蒙真的很需要你呢。那就勞煩蕭公子和我夫君好好解釋一下,免得他心生疑惑,擾亂心智,那可是去打仗,萬不可分心啊!其中的利害,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凌紫寧略有所指的說道。
“我自有分寸。”蕭堇墨眉頭輕皺,轉身離去,隨那一抹晚霞,雖耀眼卻也寂寥。
“這些怪不得我。”凌紫寧輕嘆,緊握雙拳,隨即離去。
假山上的石粒似乎有所晃動,不時的滑落下幾顆石子,雖無風草卻隨之而亂動,來不及看清,一個黑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安陵皇城,走廊)
“蕭堇墨,你剛剛到哪裡去了?”略顯焦急而憤怒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我···隨處走走,沒想到皇宮如此漂亮。”不用回頭也定能知曉這大呼小叫的是何人。
“還有更漂亮的地方。”不由分說的拉起手便急走而去。
“安陵禹灝,在這皇宮之中你還是···”蕭堇墨有意的要掙脫緊固着他的手。
“我還是怎樣?”沒有一絲遲疑,霸道的把臉伸向蕭堇墨面前,死死
的盯着那絕世的容顏問道。
“不···不怎麼樣。”蕭堇墨幾乎屏住呼吸,在這樣的氣勢下,還是暫時服從比較明智。
“那就好好和我走。”那個囂張的安陵禹灝果然又回來了。
穿過幾條幽靜的長廊,繞過一片靜謐池塘,路過幾個雄偉的殿堂,再走了一陣子,就被眼前高高的圍牆擋的什麼都看不到。
“這裡是?”被阻擋住去路,蕭堇墨不禁疑惑的望向安陵禹灝。
“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安陵禹灝邪邪的笑着,更像一個任性調皮的孩童。
蕭堇墨終於發現在這高聳的圍牆下面竟然有門,上面赫然的掛着一幅牌匾寫道:“楓葉齋”
“楓葉齋?”蕭堇墨摸了摸頸間楓葉胎記,似乎明白了什麼。
輕輕的推開門,一棵棵楓葉樹挺拔的生長着,幾乎擋住了通往前方的路,只能在縫隙間找尋到一條蜿蜒的石階路,它們繁茂而茁壯,雖不是到了深秋時節的紅豔,卻有着屬於這個季節的青蔥。
順着石階小路走進去,仿若置身於楓葉中讓人沉醉。而就在層層楓葉樹的包圍下,一個精緻的亭子藏於期間,似神仙般的悠然。
“它叫楓葉亭嗎?”蕭堇墨望着亭子裡的石桌石椅,是那樣的熟悉而溫暖。
“你說是,它便是。”安陵禹灝望着蕭堇墨那從容而幸福的表情,他知道蕭堇墨不屬於紛亂的世間,而屬於此時的寧靜。
他要給他一個清靜天下。
“從今天起,這裡便是你的,楓葉齋爲你而存在。”安陵禹灝像是了卻一樁心願。
“準備好久了嗎?”蕭堇墨輕輕問道。
“應該有幾輩子了,在你消失的那些日子,每一天都像是被無限期的延長。”安陵禹灝竟似乎有些哽咽。
“對不起。”蕭堇墨的心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安陵禹灝所絞痛。
“夜幕來臨,不想小酌一杯嗎?”安陵禹灝不想提及這些過往,轉頭問道。
“都有什麼?”蕭堇墨不免好奇。
“這裡應有盡有,等我。”安陵禹灝說罷轉身走進屋子。
最後一縷晚霞照耀在安陵禹灝的背影上,那耀眼的銀白竟被染成了烈焰的血紅,刺眼而灼目。隨着那逐漸暗淡的天日,夜幕的黑暗偷偷襲來,安陵禹灝竟逐漸消失在這黑暗中,尋不到一點蹤跡。
“安陵···安陵禹灝?”蕭堇墨就這樣慌了,那如沁入肌骨的痛楚襲遍全身,眼睛生生的灼燒,卻不願閉上分毫,這些痛怎比得了那看不見的寂寥?
“蕭堇墨,你怎麼了?”安陵禹灝聽到蕭堇墨的呼喊,頓時一驚趕緊跑了出來。
一縷縷的銀白,一絲絲的光明,很耀眼很熾熱,是什麼在向我走來嗎?爲什麼看不清?那個讓我期待的人是誰?我在等誰?
“蕭堇墨!”安陵禹灝遠遠的就看到蕭堇墨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痛苦的表情更是讓人揪心,不免加快了步伐。
“安陵禹灝,我···我又看見你了。”一點點的光明,一步步的走近。
再無他話,直接擁入到還在驚恐萬分的安陵禹灝懷中,早已淚如雨下,打溼了安陵禹灝胸前的衣襟,暈出層層蓮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