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看看前面影影綽綽的磚牆,對我解釋說:“我不想直接追上他,除掉一個光頭,解決不能什麼事情,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逃向哪裡,看出來這兒是一個什麼場所了嗎?”
磚窯場,我說。對這附近,我還是熟悉的。況且這兒,離鎮上不遠,有時候趕上星期天回家,到鎮上幫家裡代買點兒東西,也會繞到這附近路上走一趟。再西南一些,就是南李村。
南李村?葉朝重複了一下這個村子,李福,那個在縣城裡找高人的李福不就是這個村的嗎?那這磚窯場,就是那個李福的。
對,很可能是,李福說他是南李村的人時,我就知道他指的是這個磚窯場了。只不過沒想到,人皮光頭也跑進了這個磚窯場裡。
人皮光頭,磚窯場怪事兒,葉朝沉吟着,難道磚窯場是光頭要佔下來?不可能,不可能,葉朝又搖着頭,光頭頂多就是一具變異的屍體,他怎麼能控制人的思想?按李福講的,那些人明明就是產生了幻覺。
我打斷葉朝的話:“葉叔,那不一定是幻覺。”
葉朝呃了一聲,你怎麼想?
鬼域,我說,就像我們以前在校園幽靈事件中遇到的一樣,當我們處在裡面的時候,那些看見的和聽見的,都是真實的。只有當你從鬼域裡出來後,才覺得那是幻覺。但是,如果人死在了裡面,外面的人,根本連屍體也找不到。我覺得那東西,比單純的幻覺複雜的多。
光頭的背後是那個太歲,葉朝說,太歲這東西確實是一種生物,一種極其特別的生物,若是說能使人產生幻覺會自己移動倒也罷了,如果能設定自己的鬼域,怕不單單是一個太歲能夠做到的,那麼殺死光頭又控制光頭的,會是什麼東西呢?
我在那個太歲裡面,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我說。
什麼東西?
一個長着吸管的尖尖的嘴,之前還看到過一個尖尖的腦袋。
你確定沒看錯?
我搖搖頭,不能確定,因爲第一次看見尖尖的腦袋,離我有些遠,只是一閃間。今晚上在學校裡看見尖尖的嘴,又離我太近,幾乎捱到我眼前了。所以,我不能確定是不是看迷糊了。
走,我們現在過去看看。葉朝拿着槍,叫我把手電滅了,我們慢慢向那個磚窯場靠近。磚場裡好冷清,黑乎乎一片,李福真的撤了,這裡面一個人也沒有留。
磚場沒有圍牆,所謂大門,就是通向裡面的一條經常走人過車的路。這裡是沒有門的。磚場的其他外圍,就是麥田,有一邊靠着河。人皮光頭就是從這個沒有門的入口處進去的。我和葉朝慢慢摸進去。
進磚窯場不遠,就是兩大間屋子,估計就是李福說的留夜的人住的地方。我和葉朝小心地接近屋子,屋門關着,沒鎖。葉朝拍拍我的電的手電,猛地踹開屋門,同時大喊開燈。
我已有準備,按亮手電迅速地在屋裡掃了一圈。葉朝端着手槍,跟着我的手電光四處描着。屋裡沒看見什麼東西。葉朝又叫我把燈
關上,從屋裡退出來,往磚場深處走去。
我們先進入的,是紅磚存放區,到處是磚摞。我兩個沿着過車的大路往前搜尋,有時還要鑽進磚摞與磚摞之間的小夾道。我心裡很緊張,因爲我們兩個不管怎麼走,對處在暗中的人皮光頭來說,總有大面積身體暴露在他眼皮底下。如果他從一邊突然攻擊我,不知道會不會一擊斃命,我不確定葉朝來不來的及回頭救援。
葉叔,你有沒感覺到,有個人就在前面躲着我們。我問葉朝,不知是我太緊張還是咋的。
葉朝肯定地回答,有。應該是人皮光頭。
我們在紅磚區搜了一遍,快搜完的時候,我從一個夾道里看見另一頭一個人影往另一邊跑去。紅磚區與人影奔去的一片暗影片,有一小片空地。我們從夾道里追過去,出了夾道我按亮手電,那人閃在一一排排的磚後。
那磚色彩不對。等我和葉朝追到跟前,才發現是磚坯。這裡是機器造磚的地方。這邊的磚坯,比燒熟的紅磚碼放整文齊,是一排排碼放的。
葉朝叫我站這一頭稍退後一些,一排排往那邊照,他自己跑到那頭,一排排和我對應着往這邊看。我們這樣一排排兩頭把住往前走,那人閃的再快,在手電照射下也沒處躲藏。因爲這一排磚坯太長,兩頭把守,沒處可逃。
我心說葉朝就不怕那人朝我這邊跑,我攔不攔得住不說,傷了我怎麼辦。果然被我猜中,那人就在兩排磚坯中間。我這邊一照,直接能照到那頭葉朝身上。他一看兩頭有人,就朝着我這邊跑過來。
我不知道他怎麼看出我是弱勢一方的,按說我這邊手電照着,他看不見我纔是。就在他朝我這邊跑的時候,那邊葉朝叫道:“揚子,閃到一邊去。”
這是根本不要我管,我趕緊聽話地閃到磚坯坯一邊。不過我探着頭手電還是朝兩排間的空檔中照着。
啪,葉朝開槍了。
站住,再跑打死你!葉朝喊道。
葉朝今天開槍開上癮了。對付人皮光頭這樣的,不開槍還真不行。可能葉朝叫我兩頭堵時就想好了,堵到人就喊我閃開,然後他就開槍,這樣就不會傷到這一頭的我。因爲磚坯中間要過車來拉去窯上燒的,所以空檔相當寬敞。
那人果真老實地站住不動。嘴裡害怕地叫着:“別開槍,我不跑。”
我已經反應過來,這人根本就不是光頭。那他黑天半夜地在磚窯場裡幹嗎?我衝葉朝喊道:“葉叔,別亂開槍,他是個人,不是光頭。”
葉朝邊往那人跟前走邊衝我喊:“你叫個啥,我朝天上打的。”
嚇我一跳,我說真把人家打死了,這警察當的也太失職了,到時候傳出去,肯定是不分青紅皁白就開槍啊。
看見那人老實得很,我也拿着手電靠過去。走到跟前,葉朝仔細看看問道:“你是李福?”
那人連忙說:“是啊是啊,你們認得我?”
在城湖邊上見過,我說,你幹嗎朝着我這邊跑啊?他那邊沒
手電光啊。我的意思是說,黑暗點兒的地方纔好逃掉。
李福說了一句叫我哭笑不得的話,他說拿着手電的肯定是人嘛,是人就沒那麼可怕。
葉朝有些不高興,你這裡面還有不是人的東西嗎?
李福說有的啊,其實你們一打亮手電,知道是人,我心裡就放鬆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來頭。原來是你們兩個,我想起來了,在那個老頭那兒見過。我說的事兒,你們不是也聽到了嗎?我是真捨不得這磚窯場啊,一個老百姓,做起這點兒家業多難啊。所以,還是冒着危險過來看看。
李福忽然打住,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們,不會是來搶我磚場的吧?
葉朝不屑地說:“瞧你眼神兒,我搶磚場還能帶着他?”
葉朝說話時手指着我。他這話我聽着怎麼不大順耳,還給他說,就你要幹這事兒,八擡大轎都不得請動我的。
李福聽我倆說話,倒不緊張了,問葉朝:“你們不是壞人?那你,怎麼有槍,黑天半夜的咋跑這兒來了?你們是幫我的?那老頭說會有人幫我,當時還說不遠。你們就是來幫我的高人?”
葉朝說我是警察,有個人跑進你磚場裡來了。
李福立馬就焉了,問:“什麼人啊?我一直在那紅磚摞處躲着,沒看見有人進來。”
Wшw.Tтkan.c o
你膽子真夠大的,進來的那個不是人。我說。
這是實話,如果人皮光頭撞上李福,李福一定討不了好去。
李福臉上又是一喜說,弄不好就是你們追的東西搞的鬼,把它逮到了,我這磚場就可以正常運轉了,到時我請你們吃大餐。
葉朝說吃大餐免了,你這磚場確實危險,你還是少來的好。
李福指着我說,那他,還小呢。
他和你不同,聽不聽隨你,我也不能看着你,出了事兒你自己擔着。葉朝很明確告訴李福。
走,揚子,我們再去找找。葉朝說着就走,我趕緊跟上。在這種地方,我覺得葉朝的槍很靠譜。
李福也在後面跟着,葉朝也沒有強行趕他,這磚窯場畢竟是人家的。葉朝邊走邊問李福:“這場子裡除了這片地方,還有哪裡能藏人?”
窯裡,李福說,如果這邊你們都看過了,那就只有窯裡。
窯裡不是有磚嗎?沒封門?
一共十個窯,有三窯在燒,三窯在裝,四窯都空着,剛把燒好的磚搬出來。
空窯在哪邊?葉朝問。
李福指了個方向。我打着手電,三個人往他指的那個方向走去。到了相挨着的四個空窯前,裡面沒什麼動靜。我們只能一個窯洞一個窯洞的進。
李福叫我們停下,他說要查看窯裡的動靜,不必從下面,從窯上走,可以一路看過去。從頭看到那頭,十口窯都看個遍。
整個窯底都能看清嗎?葉朝問。
李福領着我們沿着很陡的斜坡往窯頂上走,他說除了窯門洞下靠外邊的地方,基本上看個差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