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過去琉璃廠看了楊瑞常談下的那店, 現在已經裝修過了,初挽還算滿意,她又指點着, 買一件清朝黃花梨鑲玉嵌翠雕花屏風,博古架都統一用黃花梨的。
她和楊瑞常這麼擺弄着古玩店, 早有周圍同行過來看熱鬧,如今琉璃廠熱鬧得很, 初挽往日認識的古玩行家全都在這裡有了店鋪, 關敞也特意過來看過。
他如今在北京有四家古玩店, 在上海也有店,在雄縣大廠一帶又自設了一些小門面收購古玩, 總之如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 初挽比起他來, 倒是落後了。
而聶家那邊,聶南圭去美國發展,聶家叔伯兄弟們去各處的都有, 港澳兩地全都有他們影子, 唯獨聶老頭, 是死守北京,如今琉璃廠的聶家鋪子就是由聶老頭守着。
因爲之前做皿天全方罍, 聶老頭從初挽這裡掙了十二萬, 之後又被湖南博物館表彰, 好歹落了一個好名聲, 如今他見到初挽,態度倒是還不錯, 特意揹着手過來初挽的鋪子一番視察。
初挽也就虛心請教,看看哪裡佈置得不妥當, 聶老頭便大致說了一番,初挽看情況,合適的就按他說的改改。
聶老頭畢竟是老一輩的,這方面經驗還是豐富。
他這麼看着的時候,孫二爺也過來了,都趁機研究研究初挽這邊的情況,畢竟在一條街上幹,大家以後說不得就是競爭對手了。
孫二爺看着初挽這裡擺起來的博古架,見都還是空的,便慢條斯理地問:“初老闆,你這貨呢,打算上什麼貨?你這些年估計也收了不好好東西,都打算賣什麼,擺出來讓我們開開眼吧?”
初挽:“手頭確實有些存貨,不過好東西也不太捨得出,慢慢來吧,現在店裡先擺些之前囤的瓷器。”
孫二爺揹着手,就這麼東張西望的,此時聽到這話,那眼睛便瞅過來:“瓷器?”
初挽笑道:“是,當初和孫二爺一起買的那批,得六十幾件吧,都還不錯,我想着,這一批我先慢慢賣吧。”
聶老頭聽着,那神情就有點不太好:“那一批,你們也就花了一萬多吧?現在隨便一件得幾千塊了吧?”
其實他當時也知道這個事,掃聽過,但看了看貨,覺得一口氣都買下來不值當,裡面有些年份淺的,他看不上。
可誰想到,這才幾年的功夫,世道就變了,文物市場眼看着放開了,許多過去不太看得上的,那些年份淺的,賣給外國人都成好東西了,動輒大幾千上萬了。
六十多件瓷器,就這麼放店裡慢慢賣,那得賺多少錢哪!
更何況,他估摸着裡面肯定有一些好的精品,這初挽眼睛那麼毒,吃虧上當的事她纔不幹呢!
而聶老頭這麼一說,孫二爺便笑起來,笑得意味深長:“你自己挑的,那當然是好東西。”
初挽自然聽出孫二爺這話中意思,當初自己挑,孫二爺換,幾年了,孫二爺抱着那一堆瓷器瞎樂呵,估計至今不知道自己挑的這些到底是什麼樣的精品。
現在時代變了,過去的限令解除了,古玩可以賣了,她可以陸續擺出來了。
到時候這孫二爺看到,還不知道怎麼氣個半死呢。
不過如今她也懶得說穿什麼,反正時候長着,且讓他高興幾天吧。
這時候,錢經理也終於把國營文物商店的手續辦理妥當了,打算辭職了。
初挽便說起現階段情況,需要他幫着帶帶楊瑞常,等帶出來後,現在的店由楊瑞常來打理,而她會投資一筆錢,另外在報國寺開一家店,由錢經理全權打理。
她坦誠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如何在四九城佈局,以後如何向其它大城市延伸,以及店面經營策略和方向,琉璃廠這家店和報國寺的店自然不同,琉璃廠主營瓷器,報國寺則要兼營其它大項等,同時還要承擔大量徵收古玩的工作。
至於待遇,有上輩子打交道的經驗,初挽心裡有底,開誠佈公,說了工資以及將來的提成問題,以及以後可能的發展情況,錢經理聽着,自然滿意。
其實最開始錢經理看到這邊有一個楊瑞常,也擔心兩個人經營會有一些理念矛盾,到時候誰先誰後誰大誰小,這都不好說,現在初挽給他的方針,他是樂意的,以後可以去護國寺單獨開新店。
當下初挽又把錢經理引薦給楊瑞常,錢經理倒是很能放下以前國營文物商店經理的架子,虛心向楊瑞常請教,楊瑞常知道錢經理身份,自然不敢怠慢。
況且楊瑞常自己確實心裡沒底,如今有個錢經理可以請教,倒是好很多了。
這麼一來,兩個人看管琉璃廠的店,初挽又投資一筆錢在報國寺買下鋪子,讓錢經理慢慢尋摸着把那邊的店面也搞起來。
她自己則是把最初從博雅齋買下的那六十多件瓷器挑揀了十幾件,從明到清,一水的大開門,直接往那兒一擺。
這十幾件,在她那六十多件瓷器中,自然不算是頂尖精品,但也是相當不錯的,錢經理和楊瑞常看了後,頗爲讚賞,聶老頭也來見過,那臉色就很是遺憾。
唯獨孫二爺來了後,看了一圈,洋洋得意地走了。
根據初挽聽到的,孫二爺走了後,就和人顯擺開了:“別看初老闆看着挺精明的,但這個事上,她還真是不太行,我和她一起買的那一批,瞧她挑得那叫什麼,現在拿出來賣,又和我門對門,你說她怎麼賣?白白支出這麼大的攤子,還專門請個掌櫃,就等着虧吧!”
對此,錢經理和楊瑞常都面面相覷,他們眼力還可以,看過孫二爺的貨,比起初挽擺出的這些還欠一些呢。
錢經理笑呵呵,搖頭道:“算了,算了,咱不搭理他,咱儘快開張就是了。”
這段時間,初挽時不時也過去一趟老宅,這次陸老爺子八十大壽,她回來後也想着盡一份力,不過好在家裡人多,其實用得着她的時候少,她也就湊份子就是了。
至於古玩店這邊,錢經理和楊瑞常兩個人倒是幹得不錯,店開了後,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來看,上等好瓷器往哪兒一擺,南往北來的客人,國外來的金髮碧眼,南方來的大款,一個個都來看看,好東西走得快,價格也漲得高,原本一兩百收的物件,現在直接賣一兩萬了。
當然也不能只賣不收,錢經理也負責收貨,他和楊瑞常一起把關,遇到拿不準的,才讓初挽出面。
反正初挽有大哥大隨身帶着,聯繫起來也方便。
錢經理眼看着楊瑞常上道,自己也開始搗鼓報國寺的店鋪了,他經驗足,這些基本不用初挽操心,初挽就偶爾聽聽彙報就是了。
另外她一直和迪拜拍賣會方面聯絡着,現在迪拜已經對她的“比利小子”進行了評級,並評定了拍賣底價,發出了邀請函。
她拿着邀請函準備辦簽證,會比較慢,不過也不着急,反正迪拜的拍賣會還有一段日子,可以慢慢來了。
現在入了冬,天氣預報氣溫也說不上多冷,但北方颳風厲害,風一起來,沙塵漫天,到處都是灰濛濛的,便覺得蕭條,也覺得冷得厲害。
初挽就不太愛出門,家裡燒起來地龍暖和得很,陸守儼特意修了一處暖榻,緊挨着窗戶,陽光可以從外面灑進來,把暖榻照得舒服暖和,她就靠在那裡看書喝茶,閒閒懶懶的,日子格外愜意。
兩個小傢伙還在上着幼兒園,幼兒園離這邊不算太近,得騎自行車接送,不過好在有保姆。
收拾家務,做飯,接送孩子,兩個保姆都可以解決,一些跑腿的話,鵬叔會幫襯着幹。
初挽也想過家裡人多,要不要只用一個保姆,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現在保姆跟着孩子挺久,也有感情了,反正也沒多錢的事。
初挽自己需要陪着孩子的主要是學習,每天從幼兒園回來,她都教兩個孩子認字學習,他們確實記性好,對學習也有興趣,沒幾天功夫,就能認不少字,一些童話書故事書都可以讀了。
會讀了後,初挽就不需要太費心,買了一堆的書讓他們自己看。
她也會給孩子留作業,比如每天背兩首古詩,背一段三字經等,兩個小孩子比着來,你追我趕的,倒是學得帶勁。
陸守儼自從升職後,算是身擔重任,加上關鍵時候,涉及到各樣政策,他總是忙得晚上十一點多才到家,就這,到了家後還得看看文件。
那天初挽都睡着了,才聽到他輕手輕腳上牀的聲音,便醒來了。
陸守儼聲音帶着歉意:“吵醒你了?”
初挽:“也沒事,反正我白天睡飽了。”
陸守儼上了牀,他才簡單洗漱過,身上帶着清新的肥皂香。
初挽扎到他懷中,抱住:“我正說要和你商量下呢。”
初挽:“我看你最近忙得要命,根本顧不上家,我現在倒是有時間在家裡,估計過一段也得出去,說不好的,最近我教孩子學習,他們倒是挺上進的,但是學習這種事,貴在堅持,最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陸守儼:“你肯定不可能一直在家教他們,要不然我們請別人教吧?”
初挽:“嗯,這樣也可以,不過得找合適的人。”
兩個人這麼說着話,就這麼偎依着,倒是也沒別的動作,很明顯他忙了一天累了。
初挽靠在他懷裡,道:“我們這地龍燒起來還挺暖和的,我覺得比樓房的暖氣舒服。”
陸守儼聲音也很暖:“是,不過也注意,地龍太熱了容易上火。”
初挽:“知道,我讓黃嫂弄了幾瓶花擺窗臺上,消火。”
陸守儼低聲道:“嗯,好,最近我太忙,家裡的事倒是讓你費心了。”
初挽:“也沒什麼,反正頂多就是操操心,我在家其實也挺閒的。”
陸守儼摟着她,讓她貼在他胸膛上:“眼下先把老爺子的八十大壽辦了,再過一個多月,我就能騰出時間,可以休息一段。帶着你和孩子出去玩,你們想去哪兒玩?”
初挽:“我哪兒都成,主要是看孩子,帶他們四處走走挺好的。”
陸守儼:“嗯,你過一段還得去迪拜吧?”
陸守儼:“等你從迪拜回來吧,可以去南方,那邊暖和。”
初挽想了想:“要不去海南吧?我想去海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