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芳芳的一百，還有我自己的積蓄，我湊了九百，當時就拿去給了楊老闆，是楊老闆的妻子王美玉收的錢，她寫了張收據給我。
還告訴我，玻璃鋼廠宿舍樓那房子他們不打算再續租，房租是交到這個月，如果我還想住的話，就得自己和宿舍管理方去談。
至於楊阿婆的那些東西，他們都不要了，讓我扔了就是。
從楊老闆家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這心裡也跟這天色一樣黑沉沉的。
交完九百，我口袋裡只剩下二十塊錢，這還是在欠了芳芳一百的情況下。
想不到我在城裡呆了幾個月，現在落得兩手空空。
跑了一天，肚子早就餓了，路邊有賣包子的，那家的肉包子肉很多，很香，也不管身上沒錢，我直接走過去買了三個，又要了杯熱水，一口氣全吃掉，毫無形象的打了個飽嗝！
吃飽了，力氣回來，精神也好了。
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只要我好好的，錢還能掙回來。
我回到宿舍區，先去了汪姐家，汪姐的男人也在，看到我眸子變了變，我和他打了聲招呼，直接去那邊的屋子找汪姐。
“你要那個東西派啥用？”
“事情是我媽做的，我這麼輕鬆就幫她了了，她以後還不得更加猖狂，我哪能這麼輕鬆就放過她，怎麼也要讓她吃點教訓。”
如果不是考慮到我自己的名聲，這錢我真未必幫她出。
她連殺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誰知道她以後還能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
“你說的也對，那你等等，我去拿紙和筆。”
我讓汪姐給我寫了張抵押證明，汪姐留我吃晚飯，我拒絕了，回到家裡，楊阿婆不在了，屋子裡總感覺空蕩蕩的，我把她那屋的東西都規整了下。
忙完也就睡了。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我先到學校向老師請了假，跟着就往村裡趕。
許是因爲上次給我哥辦了場熱鬧的婚禮爭了臉，村裡的人看見我都笑眯眯的和我打招呼。
我也一一笑着迴應，就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迎面就和朱嬸碰到，朱嬸一把拽過我，“孫靜丫頭，要不怎麼說你有良心，你媽那麼對你，你知道她病了就往回趕。”
我媽病了？
這個我還真是不知道，又和朱嬸客氣的說了幾句話，往家趕。
院子裡靜悄悄的，林興國的自行車不在，應該是上學去了，大門虛掩着，我推門進去，桌上放着一碗粥，一碗鹹菜，桌子髒兮兮的，也沒人擦。
媽躺在牀上，身上蓋着薄薄的被子，睜大眼睛看着房頂，嘴脣直哆嗦，“不是我，不是我……”
這哪裡是病了，分明是受到了驚嚇。
“興國啊，是你回來了吧，我身上難受，你給我倒杯水喝。”媽聽到開門聲音就以爲是林興國回來了。
我也沒出聲，到廚房給她倒了碗水，剛要拿給她，她從水面的倒影看到是我，嚇的大叫一聲，啪的將碗打在地上，“你咋回來了，我沒殺人，你趕緊給我走！”
我都沒說啥呢，就心虛成這個樣子了。
我笑笑，彎腰將地上碎掉的碗撿起來扔到外面院子裡去，回來的時候只看我媽整個人躲在被子裡，不停的在發抖。
印象中，我媽可從來沒怕過什麼，她那張嘴更是厲害，沒有道理也能被她講出道理來，有了道理則直接能把人講的無話可說。
瞧瞧現在……
我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走過去一把將被子掀開，媽把自己縮成一團，擡頭看到我，啊的大叫起來，雙手捂着頭，“不是我，不是我……”
“看你現在嚇成這樣，我也是好奇了，你當時咋就敢下手的？”我譏誚的說着，直接將被子扔在一邊。
媽抱着頭，“我、我當時就想着這房子將來是要給興國娶媳婦的，咋能被一個死老太婆霸佔着。”
“你可真是厲害！”我冷笑，“所以你就想把楊阿婆悶死掉！”
“我沒有，我就輕輕的，我剛拿起枕頭，那個小姑娘就跑了進來，我沒想到……”
“行了，到現在你還說謊，你真是不知悔改！”我也沒指望她會承認，媽這個人就是這樣，做錯的事從來也不會承認，還只會把責任推在其他人身上。
我也懶得和她廢話，直接說，“楊老闆已經知道了這事，他說要報警抓你，你自己想想咋辦吧？！”
“啥？”媽臉都白了，一把鉗住我的手，“孫靜啊，你不能讓媽去坐牢啊，媽去坐牢了，興國咋辦，不如這樣，你跟楊老闆說說，讓派出所的人抓你去坐牢吧，你還年輕，關幾年就出來了，到時候興國讀書也出頭了，肯定能養着你。”
除了冷笑，我真的已經做不出其他反應，這就是我媽，我親媽！
“那你咋不叫林興國替你去坐牢，將來等他出來，我一準養着他！”
“你和他能一樣嗎，他可是林家的獨苗啊，你林叔叔活着的時候對你也不薄，你咋忍心讓他唯一的兒子去坐牢，你的心思咋這樣歹毒，我就不該生下你，我後悔呀！”
媽哭天搶地的嚎了起來。
我聽着就煩，“人家說了，不報警抓你坐牢也行，但是要你賠錢！”
“啥，賠錢，我沒錢啊！”媽盯着我，“你不是有錢，你幫我給人家就行了。”
我直接往後退一步，站的遠遠的，“你殺了人，憑啥要我給錢？”
“你是我女兒，就該給我錢。”
不知道是誰剛剛還說後悔生下我，算了，我也懶得和她吵，“隨便你，反正我沒錢，你要是不想辦法籌錢交給人家，你就等着坐牢吧，殺人的是你，誰也替不了你，我看你進去了，你那寶貝林興國咋辦？”
“興國還小，不行，我不能坐牢。”
“那就賠錢，人家說了，看在我之前把老太太照顧的還不錯的份上，就讓你賠一千塊。”
“一千，我哪來那麼多錢？”媽當時就叫了起來，一雙眼又巴巴的盯着我。
“別看我，我也沒有！”
“你個死丫頭，”媽又伸手來打我。
我趕緊往後退，“你再打我，我就讓人直接把你抓進去坐牢，林興國有一個坐牢的媽，我看他以後還做不做人了？”
媽聽到林興國，立即又萎了，“那你說咋辦？”
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不過我沒表現出來，而是淡淡的說，“我倒是有個辦法，就看你肯不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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