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且喜也不肯再開口,她擡頭看着趙葦杭,卻被眼前的他嚇了一跳。他瘦了好多,好多。原本就偏瘦的他,棱角分明的臉,如今,竟是有些凹陷下去,憔悴得,夢看上去,都不敢相信是他。淚水,突然就毫無預警的掉落下來。

“趙葦杭,你這樣,你這樣,着呢麼能去西藏呢,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突然襲來的心疼打開了且喜心裡那道閘門,所有繼續的情感,都噴薄而出。

她做到趙葦杭身邊,想輕觸他瘦的有些青筋突出的手,“婆婆怎麼沒好好照顧你,你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趙葦杭躲開她的手,“我挺好,最近可能是有些運動過量了,身體沒問題。”

且喜不接受他的婉拒,仍是在他起身之前抓住他的手,“你吃晚飯了麼?”且喜反手擦了下淚。“吃的什麼?”且喜一邊問着,一邊打開冰箱,裡面空無一物,一看就是空置了很久。“在外面吃的?”

“嗯。”

“你騙人,要麼你就是對付了一口,要麼就是根本什麼都沒吃。”且喜同他說這話,手上也沒閒着,熟練的打開櫥櫃翻找着東西。廚房裡面能吃的東西幾乎沒有,只是地上擺着一箱礦泉水。估計是他們搬走後,婆婆找人來收拾過了,而趙葦杭搬回來後也幾乎什麼食物都沒補充。幸好還有一小袋米,一盒木耳,一盒蘑菇,還有一桶食用油,都是沒開封的。

且喜看了一下調料盒,幸好,這裡沒被清空。淘米,燒水,插好電飯煲,泡上木耳,且喜有條不紊的忙活開來。

“你等我一會,我燜飯,清炒個木耳給你。”

趙葦杭木木的表情終於有點鬆動,按住她的手,“別忙了,我不餓。”

“很快的,我餓了,你當是陪我吃,行麼?”且喜十分驚喜的找到一頭蒜,雖然已經開始長苗,但似乎還能吃。

趙葦杭握住她拿着蒜的手,“你來幹嘛,慰問,勞軍?!”

且喜舉着那頭綠綠的蒜,“我來除草。”原以爲見到他,會平復一些心情,讓心裡瘋長的弄得心裡癢癢的擾人的草,能暫緩生長。而結果呢,卻是投了一塊大石頭到自己心底,原來是輕來輕去、但卻時時的侵擾,現在是沉沉的壓住,都不舒服,也不痛快就是了。

趙葦杭拿過來那頭蒜,又塞回她手裡,“送給你,回家慢慢除,建議你丟掉它,也就乾淨了。”他不是不明白她語帶雙關,他又何嘗不是。

原本,離婚就是形勢所迫。但是,他那麼做並不是爲了保住烏紗保住前程,無非就是想讓病重的老人放心罷了,那個時候,有什麼道理可講。他以爲,她能明白他重聚的打算,會等他。沒想到,他忙着善後並且安排他們的將來的時候,分明看到,她在街上,和舊情人鴛夢重溫的樣子。

原來,心裡的默契和相許,不過是他自以爲是罷了。在她那裡,分開就是個斷點,至於是否續傳,得看她的選擇了。秦閔予或者是上一個斷點,趙葦杭看到那一幕,想到這裡,就失去了全部的信心和耐心。

下決心去西藏,就是那之後的決定。雖然當時的心情並不冷靜,但這個決定卻不完全是衝動之舉。他原本報名是要去新疆,小時候,就看過很多對於新疆聲場建設兵團的報道,農墾戍邊、保家爲國這些口號,使得他印象中的新疆是一片廣袤的土地,是個可以大展拳腳、大有作爲的地方。他的專業,去需要開發建設的大西北,正合適。可是,喬維嶽他們都說新疆的形勢比較混亂,他去了不安全,愣是給他換了西藏。

第71章

西藏也不錯,他記得當時只能苦笑的想,就當是被髮配邊疆了。到哪裡,都是儘自己的一份力,踏實的做點什麼就行了。怎樣也比在這裡,心裡就想着顧且喜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強。他不能組織自己想她,但只要能不只想着她,能繼續正常的工作生活,不那麼沒出息的頹唐下去,就可以了。

“我不走,這也是我的家,你憑什麼攆我走。”的確,這個婚離的倉促,兩個人又都不是斤斤計較的個性,再加上彼此根本感情很好,哪裡顧得到分財產的問題。所以,房子、存款,根本還是一團糊塗賬。

“那你是讓我走?”趙葦杭很堅決。

“我不讓你走。”且喜環住他的腰,雙手口在一起,還握着那頭蒜。趙葦杭精瘦的身板,挺得筆直,並沒有因爲她溫暖柔軟的擁抱而鬆懈半分。

他倚着廚房的門框,看向外面,“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大撥的男人,別跟我這兒耗着了。”

且喜有點疑惑,這話聽着有點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她怎麼會記住自己酒後的話,也不會想到,就那麼巧,趙葦杭聽到了。“你說什麼呢!”雖然不明白趙葦杭何出此言,但也明白他的意思是,兩個人各走各路,就這麼算了,從此毫無關係了。

“我就在這裡耗着,不僅如此,我還要跟你耗到西藏去,你別想甩掉我!”且喜也急了,多日來隱隱的打算,就這麼衝口而出。

趙葦杭推開她,他累了,他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己有點老了。遭遇點什麼,不能很快的復原振作,不能馬上想到積極應對的辦法,不能充滿樂觀的面對問題,這或者就是心態衰老的表現,在這方面,很容易就能看護他們兩個的差距。

趙葦杭走到沙發上,坐下來。“你跟我去幹嘛,以什麼身份去?你以爲西藏就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可以任你隨心所欲,想怎樣就怎樣?再說回來,你怎麼去,工作不要了,家不要了,父母不管了?”看着且喜有點迷茫的樣子,就知道,她什麼實際的問題都沒考慮過,完全就是衝動的脫口而出罷了,典型的顧且喜式臨時起意。

趙葦杭看着她,認真的說:“何況,我不想讓你去,不想再和你有什麼瓜葛。”躲到天涯海角,無非就是想擺脫那種羈絆,儘管不捨,但也不想不清不楚的糾糾纏纏。

且喜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趙葦杭似乎從來就沒和她說過這樣的重話,他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即使是急,即使是氣,也不會真的就和她決裂,真的就毫不相干,親人在趙葦杭那裡,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因此,對於離婚後他的不聞不問,她纔會那麼的傷心,那麼的心生怨意。

“趙葦杭,什麼叫不再有瓜葛,你是說不要我了麼,不再要我了麼?”且喜把手裡的東西向趙葦杭扔去,打中他之後,仍然不解氣,自己也撲上去用拳頭捶他。“你憑什麼說不要就不要我了,你當初是不是巴不得和我離婚呢!”

趙葦杭拉住且其的雙手,不讓她繼續捶打他。但似乎她打的幾下,真的把心底的那些鬱悶捶散了些。

“住手,顧且喜,你停下來!”趙葦杭大喊一聲,“你瘋了麼,來了就胡鬧。你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怎麼胡鬧了!”且喜掙脫趙葦杭的鉗制,佔到了沙發上面,“現在,我告訴你,我來,是因爲喬維嶽非要我來看你,不然,你以爲我會知道你在這裡,我會過來找你!是他,告訴我你要去西藏,是他說我來這次後,他就不再來糾纏我。”

且喜緊握着拳頭,從進門到現在,他一直冷言冷語、不理不睬的。就算她再遲鈍,再後知後覺,也知道,他是鐵了心要跟她斷個乾淨。“趙葦杭,我收回剛剛說的那些不經大腦的胡言亂語,你去西藏也好,你去月球也罷,愛去哪去哪裡,你胖也好,瘦也罷,看來也不是需要我操心的事情!”

她從沙發上跳下來,好像剛好踩到什麼東西,腳崴了一下。但這種時候,她顧着面子,就只能咬牙撐着。走到門口,她拿起鑰匙串,把這邊家裡的挑出來,卸下來,拍在鞋櫃上面。“鑰匙還給你,這裡現在開始就全部是你的了。”

趙葦杭在後面試圖拉住她,“你說清楚,又關小喬什麼事!”

且喜猛地甩開趙葦杭的手,“是他非要把我拉上車送過來的,”或許是因爲需要彎腰提好鞋,蹲得太低的緣故,淚水又滿滿的漾了出來,卻依然背對着他嘴硬的說:“我,我反正是來過了,也算有個交待,你自己保重。”對父母、對喬維嶽、對趙葦杭,更重要的是,對自己的心有了個交代,終歸,是不能重圓。

她打開鎖,推開門。但趙葦杭又拉住她,“你是說,如果小喬不去找你,你一定不會來,是吧。顧且喜,你就這麼點誠意?!”

且喜被他的這句話激怒了,“誠意,你有什麼立場和我談誠意?離婚後,你就人間蒸發了,你連這麼點的誠意都沒見得給過我呢!我再沒誠意,我也來了;我再沒誠意,我也表示要死皮賴臉的跟你去西藏;我再沒誠意,我也試圖表示過我這點心意了。當然,我的誠意顯然都不和您的意,這樣的誠意,反而是負擔了吧,多和少,又有什麼意義?”

且喜說着說着,就由初始的激昂,變爲多少有點幽怨。說到底,兩個人的關係,沒有牢固的基礎,都談不上相愛,此刻有什麼立場去責問,去要求呢?

第72章

且喜推開門,就向外走,可是趙葦杭還握着他的手腕不放手。“你放開!”

“你先進來,進屋再說。”

“我不!”且喜掙脫趙葦杭的鉗制,就向樓下跑去。可沒下幾級臺階,就一腳踏空,整個人一下子向下滑去,趙葦杭追在後面,也沒能抓住她,眼看着她掉落下去。

雖然高度差並不大,意且喜半坐的滑落姿勢,她即使墜到半層的地方,也不會受傷。但由於事發突然,她也沒受到過這種應急防護的訓練,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需要停下來,就伸腳擋在身前,想蹬住什麼,停下自己。她用的那隻腳,剛好是跳下沙發有點崴到的那隻,側着就下去了,最後蹬在地面上。

趙葦杭此時已經三步並作兩步的躍下來,把剛剛摔倒在地的且喜抱了起來。

且喜掙扎着,“我沒事,你放我下來!”

趙葦杭抱緊她,“你非得把鄰居都喊出來?這可是你們學校的同事。”

且喜馬上噤聲,乖乖的讓他抱了回去。一進屋,他就從他身上跳下來,課腳一沾到地,她馬上栽向一旁。那隻腳,也不是多撕心裂肺的疼,可以忍受,但是完全吃不上力氣,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

“你就不能老是一會!”趙葦杭眼見着她摔下去,現在已經是心疼的有些氣急敗壞。他把她報到牀上,查看她的腳,表面上還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不碰的話,疼麼?”

“不疼。”

“還好,應該是沒骨折。”趙葦杭擡起她的一隻腳,輕輕的按着,“疼麼?”

他在踝骨周圍一點點按壓,且喜卻一直沒有出聲。他擡頭看着她問:“不疼麼?沒扭到的話,怎麼會站不住了?”

且喜一臉的無奈,“我說趙大人,”不知不覺用了以往的稱呼,“不是這隻腳好不,是右腳。”

混亂了半天,且喜的腳已經漸漸腫了起來。她的腳小而白,腫了起來,看上起也只是小小胖胖的,倒並不是十分嚇人的樣子。趙葦杭沒再給她檢查這隻腳,他根本不敢去碰,到聽裡面找來手機,遞給且喜,“快給丁止夙打,問問她,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哦”

電話打過去,且喜還沒來得及出聲,就挺那邊傳來鄭有慶的聲音:“丁止夙在洗澡,有事明天再打來。”之後,是很乾脆的掛斷。

且喜把手機交還給趙葦杭,“止夙不在。”

“那我們去醫院。”趙葦杭說着,就想把且喜抱起來。腳扭到,可大可小。她剛剛站都站不了,萬一骨折,骨裂之類的,就麻煩了。

且喜抓着牀,不肯讓他輕易的抱起來。“我沒事,你別總把我抱來抱去的。”可她現在腳使不上力氣,就連手上的力道也打了折扣,所以,實際已經是竭盡全力的抵抗,看起來就像是象徵性的抵擋了兩下,就被趙葦杭連根拔起。

之前爲了他流的眼淚,現在又因爲此刻的無力感再又氾濫。

“趙葦杭,你放我下來,我不去醫院!”且喜只好有掄起她的拳頭,越是無力捶打,越是哭得悲哀。

北來,不是該瀟灑而依然決然的退場麼?可她卻從臺階上滾落下來,還要接受這個並不稀罕她的、這麼無情的趙葦杭的幫助,讓自己變得這麼狼狽。她註定做不了悲情女主角,只能參演鬧劇,用滑稽去詮釋內心。

趙葦杭執拗不過她,只好把她放回牀上。“你等等,我去取毛巾給你敷一下。”雖然,且喜一直讓他沒辦法靜下來思考,但是,對於運動傷害的處理常識,他還是記得的。

剛要走出去,手機響了,是丁止夙。

“喂,你好,我是趙葦杭。”他接起電話,並沒客套,直奔主題,“且喜在我這裡傷到腳了,已經腫得很高,不肯去醫院。”

丁止夙之前就聽到手機響過,差了通訊記錄,想了一下,才決定打回給趙葦杭,也幸好這麼決定了。

“你把電話給且喜。”聽到手機還手的聲音,丁止夙才又開口,“你站起來,走兩下試試。”

且喜聽話的站起來,試着走了兩步。

“能走麼?”

“勉強能走。”

“還好,是輕度扭傷,慢慢養着吧。”丁止夙在這邊放心了,忍不住八卦:“你怎麼在他那?”

且喜還奉命站着呢,扶着牀沿坐下來,纔對丁止夙說:“別說那些了,我現在該怎麼辦?你過來接我回去吧。”

八卦歸八卦,丁止夙在且喜需要的時候,可不含糊,“行,你在哪?鄭有慶的車沒開回來,我們得打車過去,你彆着急。”

“我在原來的家。”

“好,等着我們吧,現在把電話給趙葦杭。”電話轉給趙葦杭,丁止夙叮囑他在這段時間用冷毛巾給且喜敷在傷處,一會兒他們就到。

趙葦杭拿來兩條毛巾,一條冷的,敷在且喜的腳上,一條熱的,給且喜擦臉。“別再哭了,一會讓人看笑話。”

“看也是看我的笑話,連累不到你。”且喜不知道怎麼,明明他很普通的話,甚至是表示好意的,也總是能激得她口出惡言,而說出來後,她又馬上後悔。在趙葦杭還沒有什麼反應之前,且喜就忙說:“算了,你當我什麼也沒說。”如果真能放下,又何必總是這麼大的情緒呢,戒嗔戒怒。

趙葦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並不試圖安慰,拉過來被子給她蓋上,只把她的右腳留在外面。他把手覆在毛巾上,感覺毛巾稍有些溫熱了,就拿去換,似乎現在在她面前只剩下那隻腳,也只有那隻腳是頭等大事。

第73章

待到終於由人按門鈴,且喜覺得自己已經要被眼前不斷往返於衛生間與牀邊的趙葦杭給轉暈了。他沒想到可以放一盆水在旁邊,她也沒想到可以閉上眼睛,不看他。

趙葦杭過去開門,帶進來的竟然是三個人,丁止夙,鄭有慶還有秦閔予。

且喜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丁止夙,怎麼把秦閔予也找來,這麼多事,實在不像是她的風格。

丁止夙湊到她耳邊,作勢要扶她起來,低聲說:“鄭有慶非要借車過來接你,結果就連司機也借來了。”

“你們三個,能把我擡走了。”且喜扶着她的手,用左腳支撐,站在地上。

趙葦杭和丁止夙同時蹲下去,趙葦杭拾起毛巾,丁止夙去看她腳的情況。腳還是明顯的腫着,短時間內,不會有大的效果。冷毛巾也只能讓血管收縮凝血,對於損傷的軟組織,是沒有什麼治療效果的。

秦閔予走過來,結果且喜的手,“自己還能走麼?”沒等且喜回來,又對丁止夙說:“是不是到醫院處理一下比較好。”

“別大驚小怪了,她的腳應該是沒骨折。”說着還重按了一下腳踝腫起的位置,突來的疼痛,引得且喜大叫了一聲。

且喜這邊一疼,秦閔予和趙葦杭都不客氣的去推開丁止夙,都是第一時間的直接反應,根本沒經過大腦。他們推拉一下不要緊,可是丁止夙還蹲在那裡,兩個人一起動手,丁止夙當時就被推的向後仰去。由於她也是毫無防備,頭實實在在的砸在地板上,咣的一聲,徵友情和且喜都看得逮呆住了。

雖然動靜很大,但其實並不疼,丁止夙很快就爬起來,“你們兩個,想謀殺啊!還有你,顧且喜,至於那麼疼麼,你給我忍着點。”說着,又按壓且喜的腳,這次下手輕了很多。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在醫院裡面做久了,難免手重一些。很多病症,疼痛在病竈部位感覺並不劇烈,如果不用力探診,憑病人自己描述,往往很難正確診斷。

“現在去醫院也做不了什麼,還是明天去吧,今天冷敷就足夠了。”說着,回頭對趙葦杭說:“你處理的很好,謝謝。”

鄭有慶上來,用手輕揉丁止夙的後腦,心疼只能對秦閔予發作,“別磨蹭了,快走吧。”

且喜老實的在那裡任他們擺佈,大半夜的折騰這麼多人,實在不是她希望的。

丁止夙跟且喜商量:“你今晚先跟我回家吧,回你自己家太不方便。”

且喜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看了眼旁邊的鄭有慶,跟她回去,不是更不方便。“不用了,你送我回家就行。”

秦閔予抱起且喜,“先上車再說。”

當着這麼多人,且喜儘管不希望被抱着走,也沒表現出來。今天,是太漫長,太糗,太跌宕起伏的一天。她真希望,閉上眼睛,就可以馬上轉換到新的一天,新的場景,還給她健康的腳,還給她平靜愉快的人生。這麼想着,她真的閉上了眼睛,需要想什麼,需要做什麼,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她疲憊的放棄,在趙葦杭眼裡,是默許。他握着由溫熱漸漸冰涼的毛巾,覺得升騰起的怒火,似乎能把毛巾點燃。這就是顧且喜,沒有什麼堅定的立場,沒有任何堅持,剛剛還表現得對自己死心塌地,才只是轉眼間,就自傲自己眼皮底下,待在初戀情人的懷抱裡,那麼自然,那麼毫無顧忌。趙葦杭不知道該慶幸自己沒傻傻的拿她說的話當真,還是該爲她的搖擺補丁的善變而傷心。

當然,此刻的情形,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去考慮他的情緒問題。鄭有慶拿着車鑰匙先出門,秦閔予抱着且喜跟在後面,丁止夙拎着且喜的些,有客氣的向他道謝以後,才關門離開。很快,屋子裡的人氣,熟悉的、不熟悉的似乎很快就消散掉了,一如來時的突然。

趙葦杭把毛巾拿到浴室整理,忽然用力的把毛巾砸到水池裡面,頹然的坐到浴缸沿上。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想她,明明希望能和她能再一起生活,可偏偏介意很多事情,介意她不夠愛,介意她不夠想念。

且喜在她自己的堅持下,還是被送回了家,丁止夙留下來陪她。鄭有慶磨磨蹭蹭的不走,還不斷列舉她們兩個女生可能會遇到的她們不能獨自處理的狀況,似乎就等且喜客氣的挽留一下,也要一併留下來。

且喜哪裡有那個心思,在止夙的幫助下洗漱了一下,就癱在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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