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雖然不寬,但我一個人走在上面總顯得空蕩蕩的。
不知道要走多遠,帶着迷茫焦慮踩下每一步,都是爲了堅定心頭的念想。
一些塵封已久的東西,就要破土而來。
這小道似羊腸,七拐八拐的總算到了頭,要不是隻有一條,我恐怕早迷在半道上。
眼前再走兩步就是開闊的大平地,平地上一個個隆起的小山包,那這裡就是亂葬崗沒錯了。
我提口氣走過去一看,令我吃驚的是,在這亂葬崗周圍一圈,居然有條几米寬的河流彎曲着繞在亂葬崗旁邊,形成了個包口,似乎把這亂葬崗整個圍了起來。
這種倒是非常不多見。在我印象裡聽牛忙忙提過,水屬陰。我剛纔沒來得及看,這次仔細一打量,周圍的樹不正是屬陰的柳樹麼!
這種格局擺態,我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這麼說來這地方聚集的陰氣可見一斑,我一看天色不算早了。留在這要是等到夜黑指不定出什麼事情。
我繞着亂葬崗走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異常。
之前猜測老人叫我來這是爲了讓我把刀藏放在這裡,可這地方陰氣森森的,時不時刮過的風像吹進我骨頭裡了一樣。
我看了看手中的長刀。
真放這了,會不會有危險?
但這到底不是我的東西,既然老人有所指,先照做就是。
我在亂葬崗旁邊找了個地方,兩個山包之間有條窄縫剛好夠放下一把長刀,我放下後還用旁邊的泥土埋了埋。
摸着這地上的土,總覺得涼得像冰塊一樣。
放好之後,我趕緊順着原路往回走,這次我步子加快,總擔心天黑前趕不回去。
可走了挺長時間的了,至少是我進來的一倍長,還是沒能從羊腸小道上走出去。
這就怪了。
先前還感嘆過,這裡的路只有一條,要不然就會迷路,我來回走的這些時間裡,也沒瞧見其他支路。
說明我沒走錯,就是這條道。
可爲什麼就是走不出去呢?
我腦子一轉,試過閉眼走,但這路兩三步就是一拐彎,等我摸索着走出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已經花去了幾十分鐘時間。
這樣下去不行,我睜眼,拔腿就跑。
我屏住呼吸,不停的在跑,當在不遠處看見一塊空地的時候還欣喜着,靠近後,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了。
我又回到了亂葬崗來。
爲什麼會這樣?
明明那只有一條路。
如果我再倒回去,再走,是不是結果還是一樣?
我回去剛纔埋刀的位置扒開新土一看,刀還埋在下面,果然是剛纔那個地方,我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心底冒起的巨大恐慌,我卻停在亂葬崗處不動了。
跑也沒用,留也沒用。
索性不動了。
黑夜伴着時間的增加到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快要習慣這刺骨的寒冷。
腦子裡反覆回憶老人的言語和行爲,不像是要害我,可他如果想幫我,這麼做的又是想達到個什麼目的?
夜幕降下,月光照着這片地方更加陰森,我拍拍屁股站起來,走進後想把長刀拿出來隨身拿好。
我彎腰,一點點扒開泥巴,看到長刀的皮袋子後,趕緊拿起來,哪知道從土底下突然伸出一隻慘白猙獰的手,一把拽住我胳膊。
我大驚失色,那手指的指甲足有兩釐米長,盡頭處往裡彎曲,這麼一握刮在我手腕上生疼!
我趕緊掙脫,但這手力道太大,我慌亂着,心裡有個聲音突然喊道。
“拿輕舞!”
輕舞?是長刀的名字嗎?
我二話不說,沒時間思考,趕緊用左手擡起輕舞,迅速單手從皮袋子裡抽出來,一刀砍在那隻手上!
我左手無力,卻親眼看見那手一下斷成兩截!我來不及吃驚,趕緊把依然握着我手腕的手給扒開扔地上,一看我手腕處像長了綠毛一樣,很癢。
我來不及扣,亂葬崗邊的河流裡突然傳來動靜,乍一看一雙手,兩雙手,一隻後接着另一隻拍在地面上,再然後……
出來一個個腦袋。
有什麼人從河裡爬了起來!
不可能是活人!我篤定的想,我至少留在這有幾個小時,要活人早被憋死了,那這些爬起來的七八個“人”,是殭屍嗎?
我第一反應是逃,我身後的路卻暗得看不清,剛一轉身,心裡的霸氣聲音又說話了。
“跑什麼,解決掉!”
我挺無措的,明知道這條路我出不去,可還是想能避就避,這聲音突然打破了我的懦弱。
對,跑什麼,我跑不掉。
可解決掉?怎麼解決。
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輕舞。
用這個是嗎?
河底爬上來的殭屍越來越多,我把輕舞換到滿是汗水的右手上握着,我手不停的顫抖,只能用左手握住右手腕才勉強好點。
那浸泡在河底時間太長的身體變得發腫發漲,一步一步踏過來踩了一路的水漬,眼瞧着第一個爬起來的殭屍離我只有三兩步距離,我不能再等了。
一咬牙,我擡起輕舞,奮力的朝他身上斬殺過去!
這一刀割在殭屍的半腰上,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甚至聽到了皮膚血肉撕裂開來的聲音,甚至還有濺水的聲音。
第一個殭屍倒下,我渾身發麻,腦子一片空白。
明明不是殺人,可放倒一個殭屍對我的衝擊力足夠大到我短時間內一直愣神發呆。
沒給我多少喘息時間,第二個殭屍衝過來,我舉着輕舞從上劈下,從額頭到肚臍,一條長口化開,殭屍沒站多久,又倒下了。
緊接着第三個,第四個……
我的衝擊越來越淡,麻木的揮手,舞動輕舞的動作越來越嫺熟,彷彿我體內的某些狀態覺醒,這絕對不是我第一次用輕舞!
收拾完最後一個殭屍,我愣着看眼前的河流,再沒有殭屍爬起來,而低眼一看,地上的殭屍七零八落。
有多少,二十個?三十個?
而我剛纔又做了什麼,親手解決掉了他們?空白的像一切都不是我做的。這彷彿是一個夢。
我麻木的擡手放在臉上,居然滿臉是淚。
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
明明不想承認,卻抑制不住恐慌之下,心底裡源源不斷涌起的興奮快感。
緩過神來,我擦了擦臉,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差不多後,我撿起地上的皮袋子,把輕舞裝好抱起來,往外走。
依舊是這條羊腸小道,我平靜的一步一步走出去,從黑夜走到白天,在那一瞬間天亮已經不重要了,我走回到下車位置時,一輛車停在路邊上。
我靠近後,車上走下來個人,再繞到我面前來,我定睛一看,是左徵。
他依然一副彬彬有禮的紳士模樣,拿起手帕幫我擦滿臉的髒污,他並不心疼自己髒了的手帕,只關切的看着我。
“思思,回家嗎?”
我似乎從一開始就不懂左徵,他的出現,到他現在一直的陪伴。
我點頭,虛弱的說了聲累了。
左徵收起手帕,拉我到副駕駛上坐好,甚至耐心的幫我係上安全帶,纔回到駕駛位上開車載我離開。
“這一切又是你設計好的嗎?”
“不是。我只是聽人命,做好事。”左徵似乎怕我不信,又補充道:“思思,別人保護不了你,我也不行,你只能靠自己,你想成獵鬼人?可你有沒有想過,真正的你,比獵鬼人厲害多少?你不用做她們,做好你自己就行。”
這麼說來……
左徵這是想讓我恢復某些可能會改變我後半生的記憶?那些陸禮承一直要瞞着我的東西,左徵想方設法的掀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