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鏡前，李青將巧士冠、圓領大袖袍穿好，仔細打量自己。
“這一幕，好似在夢中發生過。”
這一刻，李青想到了穿越，想到了重生。
“我到底是李青、李若水、林浮生、清鬼，還是……李仙。”
少許迷茫之色，在李青眼中，一閃而逝。
十六年的記憶，在李青腦中，清晰浮現。
李青的父親叫李林，是一位獵戶，李林在他出生後不久被兇虎咬死；五歲時，母親病故；九歲時，被叔叔賣入皇城當太監。
之後在冷宮混了七年，因爲年紀小，有老太監帶，且自身性子弱，冷宮當值期間，日子過得算不錯。
這段記憶，在李青腦中早已模糊，如今卻能清晰記起李林模樣，記起賣他的那個李家叔叔，記起大山中真正的家。
這具肉身叫李仙，十六歲。
李青和李仙在十六歲之前的記憶，完全重疊，除去名字不同。
他本是太監出身，可完美適應，畢竟不忘初心，一時榮辱不算甚。
“但憑藉我對虛實道的造詣，還是難以理解這種失憶現象。”
不用百世碑，單靠虛實道理解，李青也能將此界大致情況看透，並不會深陷其中。
當了半個月貼身太監後，李青便和鳴妃真正熟悉，鳴妃完全不把他當外人。
甚至，連印象極深的昔年經歷，會因他不一樣的舉動，而變得面目全非。
“李仙之前在冷宮，就是個透明人，不會被人關注。”
張勇頓時閉口不再多言。
身體不適……張勇一頓，又關心道：“沒事吧？”
“謹言慎行，莫談國事。”這時，太監王禮踏着靜步，從旁無聲息走過。
半個月後，李青完全融入冷宮太監的身份，並將王朝一般情況打聽妥當。
“太皇太后不可能永遠當權，鳴妃深得聖上寵愛，將來有窺望皇后之位。”
“見過鳴娘娘，我是小李子。”李青給鳴妃行禮。
只即便將這點看透，似乎也無多大幫助，不是看透這點，就能看透虛實，並破開虛實障。
當年初來乍到，李青急於得一門武道功法護身自保，以一壺酒，從冷宮之妃鳴薇那，換得柔水七段錦，並得鳴薇指點。
“難道破障機緣，在鳴妃身上？”李青心忖，由於他沒將此界當真，自沒有將此鳴妃與昔年中的鳴妃，對等看待。
按正常流程走，此刻李青該出門，迎接太妃閔氏，且今後負責其飯食、夜香的處理。
情況與李青所記，有了大出路，按道理，鳴妃此刻該已自盡而亡。
會過面後，李青當晚便伺候鳴妃起居，太監反正沒鳥用，加之也算過來人，如今一心向道，伺候個女子入寢，他心中平靜無波。
之後，鳴妃會因懼怕被做成人彘而自殺。
他對此界的瞭解，完全源於腦中記憶，只李仙幽居冷宮，對此界瞭解實在太少，連武道境界，都辨不明白。
“看你樣子，也是實在人，以後便在本宮前做事。”
“鳴妃似點問題，我自外界而入，明白自身身份不一般，鳴妃知我不凡然後主動接觸我？”
李青好奇道：“鳴妃不是刺殺太皇太后才入的冷宮，是死罪，她有何權調我，再說，我和鳴妃完全未碰過面。”
“但……我的修爲在哪？”李青對自己發問。
李青知此界爲虛實道機緣，但如何破障，尚沒有頭緒。
王勇眉頭微皺，沉聲道：“小李子，話可別亂講，鳴妃之前打入冷宮原因不知，但今早消息已傳出，鳴妃僅是在太皇太后進膳時失儀，問題不大。”
“只不知這種限制，是否通用於虛界內的所有生靈。”
“小李子是吧，”鳴妃慵懶躺在牀沿，輕輕道：“自小起，旁人便說本宮有一股仙味，我聽聞冷宮內有一位叫李仙的太監，覺是緣份，便喚你上前伺候。”
“虛界似乎不允許我將修爲提至先天之上，一旦入煉氣，將會受到虛實排斥，並離開此界。”
“我乃洞虛真君李青，非冷宮太監李仙。”
“沒大礙。”李青輕輕道一句，又說緩一會兒便好，張勇才放心離開。
李青也發現，此界雖受由他昔年記憶影響，但又不完全是由記憶所化。
他就是李青，洞虛三破境。
……
欲在此界尋破障機緣，離不開大凌王朝，保留一個太監身份，方便做事。
李青又看了眼百世碑，上面清晰刻着第八世，七百七十二歲，這是對李青辨虛實的最好憑證。
“李仙之名，該是出自虛實碑隨意落法的那個‘仙’字。”
現在所見，及所遇故人，皆爲虛實道虛化之物，受昔年記憶影響。
“若沒猜錯，自我恢復修爲，也爲離開此界辦法，離開後，肉身會直接回歸虛實島，但這樣直接離開，也意味沒領悟到虛實障機緣，破障失敗。”
過一會兒，有一個太監急急跑入寢房，言道：“小李子，今日該你當值接人，你犯什麼愣，呆在房中不出，剛老王頭將閔妃領走了。”
此鳴妃，長相果然與鳴薇不同，真名估摸也不同，絕非李青記憶所化，此人有一股特殊的仙味，似曾相識。
李青呆在此界，是爲破障，非是想重走昔年太監路，他沒打算和鳴妃接觸。
此界若爲實，百世碑年齡該顯示爲十六歲。
腦中兩股混亂記憶流，激烈碰撞，好在一方的記憶流才十六載，另一方則超過三千載，結果自然是長記憶流佔據主導。
雖展露仙道修爲，便會送離，但李青八脈絕頂修爲，完全可以護身，再加上洞虛肉子底子在，此般環境的生靈，無人可傷他，暫也不需仙道修爲。
李青沒有動作，繼續站在青銅鏡前。
……
旋即，他氣息一漲，由一瘦弱普通太監，轉瞬入三流、二流、一流，再打通奇經八脈，入八脈絕頂，最後要一步煉氣時，他上漲的氣息忽然停住。
這裡，沒有先天的說法，八脈絕頂，就爲明面最強，是否有比八脈更強的虛界生靈，李青尚不知。
“難道我在靈弱時代尋仙問道，成就陽界洞虛第一人，並走出仙遺舊地，在無法秘境虛實島上求洞虛四破，僅是一場夢，而此界方是真實？”
只將對方當普通人，被殺或上吊，與他無關。
這天夜裡，李青來到鳴妃廂房，正式與鳴妃相見，自今日起，他要貼身照料鳴妃，俗稱貼身太監。
宮門外這時傳來腳步聲，旋即有語：“皇上有旨，着太妃閔氏入冷宮。”
李青不急於離開冷宮，打算先觀望局勢。
這界，或可稱虛界，由虛實碑所化，他在虛實碑落法，求破虛實障機緣，才生出此界變化。
“果然又是這一幕。”聽到外間聲音，李青輕笑，當年剛接受完新身份，也是遇上這情況。
若是此刻李青以洞虛修爲，辨其真靈，或能看出一些端倪，但修爲不便用。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本是障關，此界爲虛，且是虛實道機緣，可助我破開虛實障。”
不過，李青僅是伺候鳴妃，不用幹髒活，倒夜香這活輪不到李青。
只閔太妃死後的一個月，情況發展有變，張勇尋到李青，道：“小李子，鳴妃令，調你入房中，近前服侍。”
“是，娘娘。”李青頷首。
“我本名李青，此名由第一世父母所取。”
李青輕笑一聲，並搖頭。
目前知，此地叫大凌王朝，當今聖上爲永和帝，登基方四年，太皇太后尚在，並把持朝政，永和帝無權，聖令不出皇宮。
只李青尚未發現鳴妃和破虛實障，有何關聯。
站在青銅鏡前，李青已將一切想明白。
若照着記憶走，閔太妃入冷宮後，因咒罵太皇太后，會被賜以人彘之刑。
還是如曾經歷過的那般，冷宮太監關係都不錯。
除了他印象比較深的經歷，其他情況，並不跟着他記憶走，連國家名都不同，這裡是大凌。
踏踏踏。
“鳴妃遲早會出冷宮。”
李青拱身道：“今日身體不適，勞張哥擔待一二。”
“且離開後，虛界經歷，不會記錄於記憶，從而造成失憶現象。”
鳴妃的容貌，也正式進入李青眼中。
李青思緒一轉，自認將此界和此身份看透，這界該爲虛實之道以他腦中最深處記憶構造的虛幻之界。
在虛實碑落法比較艱難的那一批修士，初入此界時，或分不清哪邊爲實，哪邊爲虛，陷入迷茫，虛度大量光陰，但最後該都會覺醒，並偶然爆發自身修爲，藉此迴歸現實。
來人叫張勇，冷宮太監之一。
“我上島爲破障，暫不急離開，當先將此界情況摸明白，看破障機緣，是要看透此界最深本質，還是尋界中的機緣地進行一番感悟。”
大凌冷宮，也有一位類似的妃子，也叫鳴妃，不過其具體名字不詳。
但漸漸地，鳴妃似有粘李青之意。
三個月後的一個夜間，鳴妃突然對李青道：“這段日子，你將本宮伺候的極好，本宮很滿意，可願成爲本宮真正的房中人。”
一聽這話，李青訝然，他豈不明白鳴妃話中之意，連忙道：“回娘娘，小的是個太監。”
“太監又如何，天下可讓太監返陽的法子，多的是。”鳴妃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