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文字,以曾經常年在愛德沃瑟雷魔法學院校立圖書館混跡的夏又冬的知識層面來看,也只能勉強把它們從簡單的意象性符號中區分出來,認定那是一串文字。至於是哪一族的文字?代表着什麼意思?她不可知。
那不是魔界的通用文字,亦不是人間界的。之所以確定它是詛咒,是因爲除了在葛里昂的臉上構成了一個類似刀痕的圖案以外,那些文字的周圍還有微微的紅色邊緣——那是詛咒文出現在被詛咒者身上時會伴生的類似火灼的傷痕。
魔法學校有黑巫術的選修課,作爲主修白魔法的魔女,夏又冬沒有選這門操縱技能和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脆弱的魔法體系完全相反的選修課。但因爲主講是梅菲院長,她有時候也會去旁聽一兩節。
在那些她瞭解不多的黑巫術中,包括一點關於詛咒的知識。善良如她,自然牢記自己的導師告訴的:魔法的作用應該是給被施用者帶來幸福。所以旁聽黑巫術課,就算是敬愛的梅菲做主講,她也是出神或者在書桌下面翻看其它書籍的時候比較多。
但是此時,面對這串令她不解的詛咒,她開始後悔,當時怎麼就沒有在圖書館多看點關於咒文的書,怎麼就沒有在上黑巫術課的時候稍微多聽一點關於咒文的知識。
現在這個狀況,難道要問葛里昂嗎?他好像是在刻意掩飾他臉上的東西,幾次提起,他都以先不要問打斷了她的話……他臉上出現詛咒,他自己肯定最清楚!他爲什麼要瞞着她呢?
他這幾天去了哪裡!?夏又冬記得當時她從魔界到人間界,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爲什麼葛里昂就消失了這麼久?
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可是葛里昂現在的狀況和昏死沒有區別,如果不是他英挺鼻樑兩側的鼻翼依然在微微翕動表示他還有呼吸,夏又冬真的要懷疑自己守着的是一具屍體。
對了,梅菲斯托還在擔心,要先告訴她葛里昂來了這裡纔是。夏又冬起身,準備走到洗手池上的那面鏡子前去。一直放着的葛里昂的外套從她腿上滑下,一個黑色的扁盒子從他外套的左側內袋中滑落,就在夏又冬以爲它即將被摔壞的時候,那盒子居然懸浮在半空中停止了下落。
呵,這傢伙還真有閒心,一個小東西也值得勞神費力的施結界?夏又冬輕輕地念了:“解。”然後伸手把小盒子撿起來。只是輕輕地一觸,她馬上想了起來,這個,不就是她急着從學院回到人間界時,留給葛里昂的不告而別的歉意麼?
打開盒子,一面是鏡子,另一面是……
粉餅!?
夏又冬差點從牀沿倒下來!她馬上把自己的隨身包拿出來看……裡面當然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只不過,她居然要把拿給葛里昂的隨身鏡錯拿成了粉餅!!自己這段時間都沒有怎麼認真化妝,所以也沒有留心看包裡,居然這麼久都沒發現自己送了一盒粉餅給一個大男人!!她羞憤地想撞牆。
看來她豈止是看到葛里昂就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她簡直是看到葛里昂,什麼**病都沒有改掉!原本以爲,在人間界天天看數據,自己迷糊的毛病已經好多了,但葛里昂一出現,她所有的努力全都以失敗告終。
梅菲在得知葛里昂的下落之後,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但是眉間的擔憂卻絲毫不減。
“可是……我在葛里昂的右腮處發現一道……”夏又冬猶豫了一下,終還是沒有在院長面前對那條詛咒下定論,“黑色的,痕跡。有些蹊蹺。”
“噢?你照那痕跡的樣子畫在你的畢業實習日誌上面吧……”梅菲若有所思,“葛里昂究竟是怎麼從魔界跑到人間界去的?我問過守護“井”的肖爾,他並沒有見過葛里昂的蹤跡……算了,你先照顧好他,我去和精靈族的長老說一下。”梅菲說完,便急急地從鏡前走開了。
當她拿到法緹娜畢業實習日誌的副本察看她所說的黑色痕跡的時候,本子上,那道彷彿刀痕一般的圖案,讓梅菲斯托險些把手中的日誌副本脫手扔在地上……
他們……果然還是來了麼?
梅菲斯托用力地撐住桌面,才讓自己不至於癱倒下去,面前的這個圖案……面前的這個圖案,是她曾經看過的……而且她不止看過,甚至曾經爲了找尋這個咒文,翻閱過她能找得到的全部三界資料。
這是——契約咒。
曾經隸屬於天界,不過,它現在已經屬於人間界了。自從路西華爾帶領1/3的天使墮天之後,這個原本只屬於天界的咒文,也隨着墮落天使到了人間界。魔界不承認上帝的存在,但是卻承認世間有天界這個範圍。天界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光明。至少,看看這條每位天使都必須揹負的契約就知道了。
咒文代表一種契約,在契約期內,契約揹負者可以自由穿越三界,不受時空禁忌的懲罰。但是契約咒是需要有依附的,這個依附通常代表一種任務和使命,一旦使命完成,契約即刻終止,揹負者就會從世間消失。
天界最中心的那位,會和每一位天使訂立這種契約。當然,不是每個天使的使命都能輕易完成,神聖階級的熾、智、座三種天使,他們的任務是陪伴在那位左右,並與其溝通,所以他們的契約會保持不滅。其它的天使就沒有那麼好運了……據說墮落天使也是爲了脫離這個契約的約束才毅然離開天界的,但是……梅菲用鼻音不屑地哼了一聲,那個世界的事情,誰知道呢……
伊休斯……你看到了麼,這就是我曾經傾盡所有想爲你換來的契約咒……可是……可是你卻只笑了笑,對我擺一擺手,從此一條寂寞的路便展向兩頭了……梅菲看着咒文,笑得有些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