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嚇得一哆嗦,回頭見馮子劍殺氣騰騰地望着她,到底是戰場衝殺出來的將士,氣息一發,鋪天蓋地全是凜冽,李氏“蹬蹬”後退了兩步,哆哆嗦嗦道:“馮兒,你想怎的,我是你舅母……”
馮子劍臉上的肉哆哆嗦嗦,攥着拳頭,好容易控制住,喝了聲:“滾!給我滾!”這一聲氣勢蓋天,震得屋子都要晃三晃。
阮氏再也受不住,“哇”地一聲,掩住臉衝出了院子,阮貴見外甥真怒了,知今日那事是不可能了,若是衝突起來,怕以後更不好受收口,忙拉着李氏道:“都是你這婆娘!走吧。”說着,拉着李氏向院外走去。
李氏雖然潑辣,到底是婦道人家,見馮子劍兇相畢露,也怯了,只是還不肯罷休,見邵盈捂着臉望着他們,“呸”地一聲吐了口唾沫,便被阮貴拉拉扯扯地出了馮家。
滿院子下人對望一眼,對此裝作看不見,忽聽一個婆子道:“啊呀,我的鐲子忘記到前面了。”說着,向酒樓走去,另一個婆子道:“真的,那快去看看。”說着,對鶯兒姑娘笑道:“還請姑娘引路。”
鶯兒道:“這就去。”說着,引着兩三個婆子向酒樓走去,那看門小廝忽然道:“啊呀,姐兒,我有話跟說……”說着,也連蹦帶跳向酒樓走去,燕兒因爲一直站在邵盈身邊,不好說指使着走開,只捂着臉道:“主子,既然她連你也打了,奴婢也不委屈了。”說着,用袖子把臉上的淚擦乾,道:“主子等着,我去給你盥洗……”說着,出了門,一時屋裡只剩下邵盈與馮子劍。
馮子劍方纔發完脾氣,望着舅家的背影發了回兒子怔,見邵盈還站在那裡,捂着臉正看着他,那臉色煞白,彷彿受了驚嚇,心中一軟,忙走過去道:“盈兒……”
邵盈一言不發,直愣愣地望着他。
馮子劍把她的手拿開,柔聲道:“疼不疼?”
邵盈“嗯”了一聲,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個不停,宛如蝴蝶振翅,卻帶着楚楚之色,消解着馮子劍方纔的悔意,馮子劍一咬牙道:“盈兒,你放心,我不會……不會的,你……”其他都可,他就怕自己這麼做,舅舅回去虐待兒子,阮氏又是個護不住的,那朔兒豈非……
按照大齊律,和離夫妻一般都是孩子歸夫家,只是當時馮子劍已想求死,怕連累了兒子,便讓阮氏帶着走了,如今後悔也不及了,再要回還不知要打多少饑荒,想來想去,只是心煩,只好先置之不理,一擡頭見邵盈怔怔望着他,眼眸裡竟是哀傷之色,忙把邵盈抱在懷裡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不會撇下你的。”
“你也可以不撇下我,也要兒子的。”邵盈乾澀的聲音想起,爬在馮子劍的肩頭,木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切,早晨起來的時候,她還幸福地踏着玫瑰色的陽光,心情舒暢地籌謀着買個大宅子,如今……
如今……
買了宅子來,然後把人家老婆請來繼續宅鬥嗎?邵盈幾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笑着笑着,眼淚掉了下來。
“別哭,別哭……”馮子劍哪裡經得起這主子的眼淚,忙用手去撫,卻見眼淚擦都擦不乾淨,忙細細吻過去,一邊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說着,咬了咬牙,扶着邵盈的雙肩,一字一句道:“盈兒,你放心,我發誓,馮子劍以後只有邵盈一個女人,若是有違此誓,願意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邵盈聽了這話,心中暖洋洋,便想要笑,想了想,還是流淚爲妙,撅起小嘴道:“你哄我……”
“我都發誓了,怎麼會哄你?”馮子劍猶豫不決裡,忽然下了決心,也不再去多想,抱着邵盈道:“別哭了,哭壞了身子寶寶怎麼辦?”
“你還記得呢……”邵盈“哼”了一聲,她既得了男人的許諾,終於又恢復了本色。
“當然記得……”馮子劍吻着邵盈的臉頰,耳垂,脖子,道:“快憋死了,怎麼不記恨它,等它出來,看我不踢它兩腳……”
“你敢!”邵盈眉毛一挑,氣勢洶洶道:“敢動我兒子!”說着,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生的不是兒子……不由咬着嘴脣道:“馮子劍,若是我生的是女兒……”
馮子劍“嗯”了一聲,見邵盈臉上的淚已經幹了,狠狠親了一口道:“什麼兒子女兒,都是我們的孩子……”說着,擡頭望了望天色,道:“許是早開門了,廚娘在哪裡照應着呢,我去看看。”說着,大步邁出門,向酒樓走去。
邵盈望着那消失的背影,發了會兒子怔,忽見燕兒探頭探腦進來,見老爺走了,忙道:“夫人,要不要淨面?”
邵盈“嗯”了一聲,燕兒忙把臉盆端了過來,服侍着邵盈重新盥洗,又給她重新抹了脂粉,在鏡子裡看邵盈的臉色,悄聲道:“夫人,我看老爺的心還是向着你的。”
邵盈此時臉色鐵青,“哼”了一聲,道:“他敢嗎?”
燕兒不敢說話了,給邵盈抿了髮髻,賠笑道:“平日見老爺都是和和氣氣的,沒想到這麼厲害,那聲音怕是傳去三裡去了,怪不得……”
邵盈聽了,臉色才緩了緩,問道:“怪不得什麼?”
燕兒此時只求哄着邵盈歡喜,道:“都傳說老爺以前曾經做過將軍,去過戰場,還立過很多功勞,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哩……”
“”哦……”邵盈嘴角一彎,有人誇自家男人,自然是歡喜的。
燕兒見哄主子笑了,忙道:“老爺如今遇到夫人,可是金剛鑽化作繞指柔了,竟變了個人似的,歡歡喜喜的,和和氣氣的……”
邵盈“嘿”了一聲,站起來,看着精神煥發的燕兒,點了點她的額頭道:“鬼機靈。”說着,道:“一會兒子讓鶯兒過來,那家子的事……不會這麼罷休的。”說着,眉毛一挑道:“跟我鬥,看你們配不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