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道友，不知道你打算走的‘道’，又是什麼呢？”
暗月徐徐開口問道。
凌蕭不由一怔，陷入了沉思。
暗月蛛王的意思，凌蕭當然十分明白。所謂的“道”，其實就是對於天地靈氣的理解和運用，就是修士將一種力量的運用方式，推演到極致之後，所產生的感悟。
而想要從築基期，突破瓶頸，結成金丹，就需要對於天地靈氣，有着自己的理解；也即是說，要把一種力量的運用方式，推演到極致。
凌蕭所熟悉的人中，邱萬空長老，是對於火靈氣的運用到極致；清河子長老，是煉就地恍如天河般的雄渾氣象；方晗師姐，是浩瀚星空般的縹緲；馮和師兄，是內斂的鋒芒；殷雅師姐，是極致的精巧和細膩……
那麼，凌蕭他自己的“道”，又應該是什麼呢？
其實嚴格說起來，現在對於凌蕭而言，倒也並不一定非要馬上確定下來，自己一定要將那種力量運用方式，推演到極致來尋求突破、結成金丹。
這對於凌蕭來說，要求未免還有些太高了。要知道，甚至許多築基十層的弟子，都未必能夠很清楚地把握到。甚至也有不少修士，會不斷嘗試着不同的“道”，最終才能確定最適合自己的，然後走下去。甚至再退一步來說，困在築基十層無法突破的，可要遠遠少於結成金丹的修士……
所以，一般修士能在築基十層的時候。確定了自己所應該堅持的“道”，其實就已經很不錯了。
才築基五層就考慮這個問題。着實有些太早了。
只不過，越早確定，方向自然也就越明確；在日後的修煉中，努力的方向自然也就越清楚，自然也就越輕鬆一些。
也因此，暗月蛛王纔會有這麼一問。
凌蕭對這些卻仍未想過，便誠懇地向暗月請教。
暗月也不藏私，直接把自己對於天地靈氣的理解。把自己對於“道”的感悟，對於如何突破瓶頸、結成金丹的感悟，都一一向凌蕭分說了一遍。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係統地向他解說這些，凌蕭也頓感受益匪淺。只覺得未來的道路，已經清晰了許多。
因此凌蕭對暗月，也極爲感激。
不過當然。暗月所介紹的，也只是一些很籠統的經驗，也只能是給凌蕭一些借鑑的意義而已。至於凌蕭能真正的領悟多少，對於他日後的突破，又真正能有多大的好處……卻是誰也很難說清楚的。
畢竟每個人的“道”都是不同的，也是很難用言辭來準確描述出來的。
譬如說。凌蕭曾經見過的，殷雅師姐在結丹前，已經將真元運用得極致的精準和細膩，這便是殷雅師姐對於“道”的領悟。
但是這些，殷雅師姐自然沒有辦法說。怎麼樣一種境界，纔是極致的精準和細膩。
即便凌蕭看在眼中。明白這種寬泛的概念；但對於自己該如何才能做到那些，依然摸不着頭腦。
更何況，他自己要走得“道”，自己突破瓶頸的方向，並不一定就是這些已有的經驗。甚至，限於每個人的閱歷、心性等等的不同，也不太可能出現完全相同的“道”來。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需要他自己的體悟。
凌蕭與暗月、桑奴、芷草，一起交談良久，深覺大有收穫。
旁人固然沒辦法爲他指明方向，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旁人的經驗，自然也有可以借鑑的地方。
特別是暗月和桑奴，一個是成名多年的金丹期大修士，一個是築基圓滿、面臨金丹瓶頸的修士，兩人的經驗和教訓，自然對凌蕭更有幫助。
……
從暗月那裡告辭出來之後，凌蕭便駕馭遁光，離開了蠱蟲宗。
他離開萬象門也有百餘天了，自然要先回去覆命。
一面快速向着萬象門的方向飛遁，他也一面在心底仍不住地琢磨着，他自己的“道”，究竟應該是什麼呢？
凌蕭結合着暗月和桑奴，向他介紹的經驗；然後回想起與馮和師叔、邱萬空長老平日裡接觸時，他們曾經粗略提起的一些；再聯想着其他金丹期大修士，對於天地靈氣的理解和運用，從中揣摩着自己該努力的方向……
於是飛遁到半程的時候，凌蕭也漸漸開始形成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說起來，他可以考慮的修煉方向，還真的有不少。
首先，看起來最容易的、也是凌蕭最先想到的，自然便是如同邱萬空長老一樣，將御火之道，推演到極致。
這些凌蕭有許多先天的便利。一則，他出身於齊雲宗，而齊雲宗本就以御火而聞名；二則，他頗通煉丹煉器，對於火焰的操縱和驅使，自然相對也要更嫺熟一些。三則，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便是邱萬空長老，已經答允等他築基七層時候，要收他爲真傳弟子！
既符合自己的需要，又有邱萬空長老這樣的大修士，能讓自己跟在一旁觀摩體悟，這樣的情形下，如同邱萬空長老一樣，推演御火之道，無疑是最容易的。
只不過，邱萬空長老除了自家的本命丹火之外，還有其他三種獸火，這卻是凌蕭所不具備的。
凌蕭身上，唯一的火，便是藏在他丹田中的那古怪火焰……
不過，驅使這古怪火焰？
只是想一想，凌蕭就忍不住大搖其頭。即便如今他神識遠勝以前，但對這火焰，依然沒有什麼辦法。
這樣一來，即便他想如邱萬空長老一樣，也還需要再去收服一些火焰才行。
要多添許多麻煩自不必說，更關鍵的問題是，一些威力不俗、功用精妙的火焰，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收服的？旁的莫說，單單看他體內的那古怪火焰，數十年來，何曾收服了一星半點兒？
當然，這古怪火焰，涉及到了許多大神通手段，自然絕不是普通火焰可比。不過，以此推想，其他火焰也不會太輕鬆便是。
若不考慮這個方向，凌蕭當然也還有旁的一些途徑。
譬如說，他們齊雲宗結丹的“道”。
雖然自齊雲宗第三任宗主之後，齊雲宗便再未出過金丹期大修士。但是，第一任宗主龍弈、和第三任宗主雲霆，畢竟都是成功結成金丹了的。
這也便證明，他們齊雲宗的功法《九炎訣》，修煉到極致，便是可以結丹的！
後輩弟子中再未出現過金丹期大修士，可能是資質不夠、可能是理解不深，卻並非功法本身不足。
這樣自然也有一些便利之處。
要知道，凌蕭畢竟出身於齊雲宗，從踏入修仙界開始，修煉的便是齊雲宗的《九炎訣》；一身的真元屬性，便是如同火焰一般的赤紅色。他對於齊雲宗的功訣，自然也是最熟悉的。若是能由此發現結丹的道路，自然是最爲方便不過。
但是，難處則在於，一則他已經遠離了齊雲宗，後來的修煉道路，全是靠着自己揣摩出來的。
二則，千餘年以來，齊雲宗再未能出現過金丹期大修士，他自己是否能成？凌蕭也着實沒有把握……
除卻以上的兩種之外，凌蕭當然也還有一些可以考慮的途徑。
譬如從心性上，他應該是偏於小心和謹慎的。若依此而深入體悟下去，未必不能走出一條不同於旁人的道路來。當然，這樣可供借鑑的更少，必然會使得修煉更加困難一些也就是了。
再譬如他經常煉丹煉器，又先後修習過火雲訣、雲爪、勾魂骨龍訣、天羅地網手……在指訣的繁複和變化上，也已經頗有一些造詣。
未必不是一種方法。
不過，他畢竟缺乏勾魂骨龍爪的後續法訣，其他法訣也並非特別精妙，是否能達到“極致”，凌蕭也沒有太多信心……
而除卻這些之外，當然也還有許多。
譬如神識，一直以來凌蕭都以神識爲長，又有識海之中的心燭爲輔；所以也大可以考慮，從神識這裡入手。
再如肉身力量，雖然更困難一些，但對凌蕭而言，也是可以作爲備選的。
甚至，被逼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凌蕭手中還有一件下品靈器“小四妖靈環”；體內還祭煉過有着極品靈器潛質的分身血靈；而且，藉助體內的那古怪火焰，未必不能煉製出來高品階的丹藥……
也即是說，真的百般努力，都無法結成金丹的時候，凌蕭還可以考慮走取巧的道路，結成“次丹”。
結成次丹之後，再慢慢想辦法，彌補那些缺憾便是。
想了一路，凌蕭也沒有最終確定下來。
不過，他也並非全無收穫。經過這一路的反思和感悟，他對於自己未來該有努力的方向，還是有了個大致的思路。
相信在日後的修煉中，這些都會逐漸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
再飛遁片刻功夫，凌蕭便遠遠望見了四象山脈的輪廓，已經到了萬象門附近。
他的心裡也不由涌起一種，類似於回到家中似的，喜悅和輕鬆的感覺。在萬象門數十年，他也早已經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另一個家。
遁光一轉，便直奔着萬象門東脈，三獸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