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影像

提前打電話通知的意義就是,當扎克回到格蘭德時候,阿爾法可以暫時迴避。可是扎克的車剛開到格蘭德牲棚,吸血鬼就被阿爾法的氣味激的皺起了眉。

這已經不是本傑明的氣味了,是狼的氣味,是天敵的氣味。

扎克壓制住自己轉身逃跑和繼續補充食物的衝動,緩緩的靠近自己的家——格蘭德。

最先傳出動靜的是幼狼馬修,扎克遠遠的聽到一聲緊張的呼叫,“扎克回來了!”

然後是本傑明沒有語氣的命令,“站着別動。”

扎克皺着眉,本傑明口齒清晰的說話了,這代表他還是人身。可是在扎剋意識中,那分明是一隻狼身的阿爾法!正四肢扣嵌在土地上,熱烈的吐吸越過致命的利齒,噴薄在地面上,閃着幽光的雙眼正牢牢鎖定着吸血鬼的身體!可以具體一點,是吸血鬼的頸動脈。

讓邁克留在原地,扎克小心的靠近格蘭德的西側。吸血鬼的身體貼在牆壁上,從廚房的窗口往裡看,愛麗絲和艾力正在廚房忙碌的準備食物。事實上,一堆人,除了從來行動都不合羣的老漢克外,都在忙碌着。

金是最先發現窗口張望的扎克的,它的身體推擠了一下丹尼,幻人拉開了窗戶,看着吸血鬼疑惑的目光,“本傑明,恩,他的食慾好像特別好。”

扎克墊着腳,想從廚房的窗口看出去。看看後院中的本傑明在幹什麼。哦,扎克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天敵正站在後院的中央。在阿爾法壓迫的氣場下。幼狼那微小的氣息被吸血鬼完全無視了。

扎克的全身都緊張着,雙眼已經微紅,手指已經變成爪子。如果後院中有任何動靜,他會第一時間逃跑。

“他在幹什麼?”扎克皺着眉問。

“錄像。”丹尼一張臉上也滿是疑惑,“他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可以感覺到他不對勁。”扎克扯着嘴角,除了吸血鬼,可不會有其他異族對狼人有他這樣敏感的感覺。“如果現在我進去,我是不是安全的。這纔是我想知道的。”

本傑明低沉的聲音傳出。“你知道,我可以聽到你說話吧!”明顯的不耐煩,“你是想讓我去把你揪出來,還是自己自覺點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扎克的眉皺的更緊。依然保持了吸血鬼的形態,貼着牆壁繞進了後院。

黑色的三腳架上,一臺笨重的攝影機架在上面,從格蘭德里遷出的電線連接着機器的尾部,幾支指示燈正有規律的閃動着。這代表它在工作。

這是在老梅爾那裡便宜淘到的玩意兒,錄像機還有愛麗絲和老漢克的青睞,這個笨重玩意兒就完全沒人理會了,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被拿了出來。

馬修扶着三腳架,已經有了站不穩的趨勢。戰鬥姿態的吸血鬼給了他太多的壓力。幼狼一副哀求的樣子看向給予他同等壓力的阿爾法。

“你嚇到馬修了。”本傑明筆挺的坐在一張椅子上,對着攝像頭,目不斜視的說。

扎克沒有一點放鬆。意識中,自己的天敵隨時都有攻擊的趨勢,可是視覺中,本傑明只是坐在張椅子上,不知道幹什麼。這樣的衝突讓吸血鬼不敢放鬆。

“你。”扎克皺着眉,“你嚇到我了。”吸血鬼已經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阿爾法。在吸血鬼的意識中,自己的頸動脈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阿爾法牙齒的碰觸!“你現在是狼。”

話音剛落。籠罩着扎克的壓力驟然消失,意識中的天敵灰飛煙滅,只有後院中坐着的本傑明。

扎克警戒的臉上露出迷茫。發生了什麼?

本傑明站起身,吸血鬼身影驟然消失,已經站在了格蘭德的房頂上,扎克的手掌扣在房檐上,“你要幹什麼?!”

本傑明看着扎克緊張的樣子,搖搖頭,對着馬修揮揮手,是在指示什麼。

馬修迅速的關了攝影機,抽出一支錄像帶遞給本傑明。本傑明拿着錄像帶,對着趴在房頂上的扎克揮揮,“你想看?”

“看什麼?!”扎克可不打算在弄清楚怎麼回事之前放鬆下來。永恆的生命莫名終結在自己的朋友手上,可不是什麼好結局。

“看我。”本傑明晃晃了手裡的錄像帶,不再管扎克,往格蘭德里面走。還不忘不耐煩的補充一句,“收起你那張醜臉,馬修要受不了了。”

扎克看向已經遠遠躲開的馬修,皺着眉,認真感覺着此時格蘭德之家中的氛圍。

狼的氣息消失了,只有微弱的幼狼的氣息來自馬修。扎克的雙眼恢復正常,但是心中的疑惑更重,本傑明的氣息消失了。淺綠的雙眼隨着本傑明壯實的身體進入樓梯間,扎克搖搖頭,本傑明連他自身的氣息都消失了,走入格蘭德之家的是一個普通人類。

扎克猶豫了一會兒,在房頂上站起,整理一下在突然快速移動中皺起的衣服,看着二樓的本傑明推開了一扇窗,面無表情的招手。扎克扯扯嘴角,筆挺褲管中的雙腿稍稍用力,吸血鬼的身體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的落在窗臺上。

“你是人類。”扎克的雙手按着窗檐,蹲在窗臺上,沒有完全進去的意思。

“那你就應該放心。”本傑明撇了扎克一眼,把錄像帶塞入。這裡是格蘭德的主臥,因爲沒人用,已經完全變成大家看電視的地方娛樂室。

樓梯間響起腳步聲,艾力端着一盤食物遞給了本傑明,看了扎克一眼,走了。

端着盤子的本傑明在錄像機上按了幾下。電視屏幕上開始出現畫面,本傑明盯着屏幕,開始吃。

“開始錄了沒有。”畫面微微晃動着。本傑明對着鏡頭問。

“開始了。”‘馬修’的臉在畫面上一晃而過,淡黃的絨毛在畫面的角落停止了一會兒,似乎在調試什麼,然後徹底消失。

靜靜的看着屏幕,扎克已經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攝像機和鏡子一樣,呈現了異族真實的樣貌。月圓周期中的狼人是狼,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空白的吸血鬼……

關於這個詭異的問題。我曾問過扎克,扎克是這麼回答的。

“不管我們自己怎麼定義自己。永恆的生命、夜下的王、生物鏈的頂端者……”扎克晃着手指,撇撇嘴,“對我們的創造者來說,我們的定義永遠是腐朽的靈魂。”

“是聖主這麼定義的嗎?只是爲了懲罰你們始祖的罪惡。就給你們下了這種定義?”問這些的時候,我,充滿了同情。

“是的。”扎克毫不避諱的承認了。

“那爲什麼是空白呢?”我很好學,“腐朽的靈魂也有個形狀吧,但你們,只是空白,爲什麼?”

“麥迪森。”扎克搖搖頭,“我現在真的很失望,用你的小腦袋想一想。你真的想看到腐朽的靈魂是什麼樣子的嗎?”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是不該被這個世界的生物看到的。我眨眨眼,我只是個雞肋的第三類底層異族人類。我可沒有吸血鬼那種可以治癒被焚燬雙眼後自愈的能力。

不管是誰,用什麼方法隱藏了吸血鬼的真實樣貌,謝謝。

其他異族,狼人的定義是帕帕午夜下的,所以在月圓周期顯示出狼,沒什麼奇怪的。易形者本就有無數形態。他的樣貌靠自己選擇。還有像食屍鬼那種東西,不管他外表看起來多麼正常。真實樣貌永遠是一具腐爛的屍體……

至於靈魂類的異族,沒有形體的不用理會,看都看不到。擁有形體的,比如附身,不管是惡魔,還是瑞恩那種低級的縛地靈,重新建立身體和靈魂印記的聯繫,所見即所得,可以認爲他們是盜竊了別人的定義。

那些不是附身的,比如格蘭德中的幻人丹尼,他們是比較特殊的一類。他們的形體是假的,大家所有看到的、感受到,觸感、視覺、嗅覺……一切,都是他們創造出來的、用來和物質世界交互的造物。

而現在,扎克的疑惑就是,爲什麼屏幕中的本傑明依然一副人類的模樣!

“開始了。”本傑明看了扎克一眼,指了指屏幕。

畫面中的本傑明坐在椅子上,棕色的絨毛開始在臉上探出,全身的肌肉開始鼓脹、蠕動。

扎克蹲在窗臺上,又莫名的緊張起來。漫長的生命中,如果吸血鬼看到一個正在變身的狼人,要麼迅速攻擊解決對方,要麼轉頭逃跑。但是這兩件事,現在扎克都無法做。

拆了格蘭德之家大家都愛的唯一的電視麼,還是被一個電子機器嚇了奪窗而逃?

本傑明咀嚼着嘴裡的食物,“看,它發現你了。”

扎克皺着眉,盯着屏幕。畫面中的黑棕色巨狼看向了西邊,憤怒的咆哮着,但是它的身體被牢牢固定在屏幕中心,無法行動。

“扎克回來了!”這臺從老格蘭德遺留下來的電視邊側,金屬網中的喇叭震動,忠實的重現了馬修的驚呼。

“站着別動!”本傑明的命令。畫面中的狼暴躁起來,全身的毛髮豎起,身體劇烈的小幅度顫抖起來,似乎要掙脫什麼。可惜,它還是牢牢的被固定帶電視那不大屏幕的中央。

扎克瞪着眼睛,“這是怎麼回……”

本傑明打斷了扎克,“別跑,它又要出來了。”

扎克的雙眼驟然變的赤紅,按在窗檐的手指嵌入了牆壁。

即使在吸血鬼視野中的本傑明依然是站在原地,跟個沒事人一樣的咀嚼着嘴裡的食物。但是在吸血鬼的意識中,一隻黑棕色的狼已經取代了本傑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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