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聽到顧暖的喊聲皆是一頓，然而顧暖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情況後，身子搖搖欲墜，差一點跌坐在地上。
楚天琛滿手是血，從林建城的手中奪走了手槍，對準了林建城的胸口；而林建城的胸口有一個血洞，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淌，這是生命逐漸遠去的跡象。
“他不是s，他是建城……s是他的弟弟林城。”
顧暖衝了過去，一把推開了騎在林建城身上的楚天琛，她雙膝跪在地上，扶起林建城的半邊身子，揭下了他面上的黑色口罩。
那張清俊的臉，快要失了血色，脣角有鮮血溢出，一道道紅色的的血痕，從他脣角的淺色的痣蔓延而過，滑到了尖巧的下巴處，從脖頸上蜿蜒而下，形成涓涓不停觸目驚心的紅色血線。
顧暖用衣袖爲他擦去下巴和脖頸上的血線，眼前這張白希的俊臉，越來越模糊，直到滴落在他的臉上，成斑駁的淚珠，她才知道，原來她的心在痛，好難受。
“小暖……不要哭，你知道……我最見不得你哭泣。”
他咳出了一口血，明明無力擡起手，卻是硬撐着擡手爲顧暖擦去眼角的淚水。
只是，現在連他的手指都帶着冰涼的溫度，顧暖感覺她的心也快要凍住了，硬邦邦的痛着，好難受。
“我不哭……你別擔心我！我帶你去醫院……”
她想要把他扶起，可他太重了，她幾次要起身，到最後都重重的摔坐在地上。
“不用……不用送我，我快不行了……”
林建城聲音沙啞而微弱，這是一個人在快要失去生命前，餘留的特徵。
顧暖卻倔強的要拉他起身，卻聽到他哽咽着說：“我……好後悔，五年前沒能回來和你結婚……如今，你成了他的妻子，而我永遠不能和你在一起生活……”
他每說一句話，有血就會溢出脣角，她邊用衣袖給他擦着脣角，邊止不住的流淚，她好怕，今天的見面，會是他們人生中最後一次相逢。
“不要說了，我知道你難受……我這就送你去醫院搶救……”
“已經晚了……”
他擡手撫上她的面頰，淚水在臉上留下了一條條蒼白無力的苦澀痕跡，他活不久了，只是沒辦法陪在他愛的女人身邊。
“對不起……是我不好，錯過了你……錯過了一輩子，如何卻不能保護好……你，即使你結了婚，我現在也想親口……和你說一句‘我——愛你……”
他的手垂落下來，雙眼闔緊，脣角的笑容帶着清淺的幸福，也有悲傷的淚滑過脣角，最後在下巴上泫然欲滴，成爲一顆刺痛雙目的光芒。
“建城……林建城，你不能死……你說過的，這輩子都要陪着我……你不能死，你這樣對我太殘忍了，你知不知道……建城！”
她嘶聲裂肺的喊着，滿面的淚模糊了所有的視線，看不清那張清俊的臉，也再也看不到他帶着陽光一樣溫暖的笑容，對她說……他有多愛她，這輩子只想陪在她的身邊。
“建城……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對我，五年前你拋棄了我……我以爲你死了，也不在因爲你太難過……可你還是回來了，回來的太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我恨你……你好自私！”
她右手揪住胸口，牙齒咬破了嘴脣，而她渾然不知口中已經有血腥的味道蔓延，只有那種鹹澀的感覺，讓她知道，她原來哭了，哭的這樣悲痛，哭的痛不欲生。
楚天琛坐在地上，手中持着手槍，看到她哭泣的樣子，他竟然也會有心碎和難過的神情。
他明明可以更恨她，爲什麼……爲什麼他還是恨不起她，反而腦海中閃過的一張張記憶的畫面，都是和眼前的女人有關。
顧暖倔強的從地上爬起，把林建城的手臂搭在肩膀上，纖瘦的身體卻能爆發出這樣大的力量，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顧暖……”
他第一次這樣溫和的對她說話，連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溫柔和憐惜。
她沒有理他，咬緊嘴脣，瘦弱的身體被他身體的重力壓着，幾乎要趴在地上，而她的雙腿仍在顫抖。
“小暖……他死了！”
“不，他沒有死，是暈厥了，我要送他去醫院。”
她開口了，但沒有看他一眼，毅然的扶着他往前走着。
楚天琛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大喊一聲，“他已經死了，小暖……你清醒一點。”
“沒有死，他沒有死……你讓開。”
她在掙扎前，身上的重量忽然從身側摔倒，他嚇得睜大了眼睛，看到林建城摔在地上，她心疼的要死。
“建城……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摔倒了，痛不痛？”
她還是掙扎開了他的大手，蹲下身子，又要把他扶起。
楚天琛也蹲下身子，朝她怒喊，“他已經死了，他是罪犯的幫兇，是從犯，不值得你同情他……”
“他之所以幫他，那都是因爲他是他的親弟弟，而我……是他一直用生命保護的女人……楚天琛，你知不知道，從你開槍殺了他這一刻，我有多麼恨你……多麼的恨你。”
她要用力推倒他，卻被他禁錮住手腕。
“我也恨你，從你殺了夏歌，得到了她那顆心起，我就已經恨上了你。”
“兩位，不要恨來恨去……要想了結這個恨，就殺了對方吧！”
背後有幽冷的聲音傳來，楚天琛和顧暖望去，見到一身白衣的l竟然醒了，他手持着一把槍，頂在了顧暖的後腦勺處。
“把槍扔在地上，扔遠點……不然我現在就開槍。”
顧暖脣角帶着譏諷的冷笑，把林建城漸漸失去溫度，冰冷的身體抱在了懷中，“你打死我吧，他很恨我，你挾持錯了人質……”
她看向楚天琛，眼眸中滿是陌生和決絕，“你開槍吧，解決了他，我也會被他殺了，他也算爲你報仇了，一石二鳥的事猶豫什麼？”
楚天琛竟然毫不猶豫的把槍丟掉，眼神中的憤怒和恨意，漸漸地……變成了一種複雜的情緒，停留在顧暖滿是淚痕的臉上。
“你放開她，你想怎麼對我都可以……殺了我，也可以。”
顧暖微怔，她以爲他有多麼的恨她，本應該毫不猶豫對他開槍。
可他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讓她的心也開始動搖，
l笑得脣角向一邊高高的揚起，“沒想到啊，你想起了她是殺了夏歌的間接兇手，還一直用着你愛過的女人的心活下去，剝奪了她的生命。你竟然這樣寬宏大量的，原諒了這個女人？”
“這又和你，有什麼關係？”楚天琛暴怒的吼一聲，毫不畏死看着她。
“如果，我給你們一次機會，誰殺了對方，活下來的人，我就會放他走……你們願意嗎？”
l意味深長的笑容，在顧暖的眼裡看起來要多噁心，就有多麼的噁心。
她冷哼一聲，“卑鄙無恥的混蛋，你殺了那麼多的人，應該被殺的人，是你這種人魔。”
l擡手重重的給了顧暖一巴掌，又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槍口對在了她的太陽穴處，“你敢在罵我一句，我就打爛你的腦袋。”
“你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惡魔……”她譏諷的笑着，斜視着令她作嘔的男人。
l還想擡手打她，楚天琛雙眼都要佈滿了紅血絲，大吼，“住手……我會殺了她，給我一把刀！”
l住了手，但用審視的眼光看着他。
楚天琛那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不帶任何的溫度，問道，“如果我殺了她，你是不是會放我走？”
“當然！”
“好，給我刀……我不想在這個女人身上浪費時間和生命。”
顧暖不怕死，可是她現在肚子裡已經懷有了他的骨肉，即使她嘴再硬，多麼想和l同歸於盡，可她絕不能死，哪怕是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她也要保護好肚子裡的孩子。
可楚天琛的這句話，徹底讓她心痛，撕心裂肺的難過，蔓延四肢百骸，讓她無法承受，甚至對他真的越來越恨了，恨他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l陰險的笑了笑，從腰間抽出了匕首，丟給了楚天琛，“你最好說到做到……不然我的槍，可不長眼睛……她必須死，不然老大就會背叛組織，這絕對不可以……”
他邊用槍指着顧暖的後腦勺，邊往後退了幾步，防止楚天琛攻擊。
楚天琛從地上撿起那把匕首，走到抱着林建城屍體仍舊坐在地上，滿面淚痕的顧暖面前。
她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匕首的刀尖抵在她的脖頸之上。
而她冷蔑一笑，這輩子愛上他，是她做的最錯誤的事。
他的聲音陌生而冰冷，“顧暖，帶着你這顆罪惡的心，永遠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