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多保重!”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表情看着我,我差點以爲自己是馬上要慷慨就義的烈士。
“咳……你要是真的同情我的話,不如我們換換?”我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哎,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情沒有做,我先去做事了啊,”同事火速消失在我眼前,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死道友不死貧道。
我無奈地搖搖頭,再次確認身上的裝備,嗯,小型攝像頭已經藏好,小型錄音筆電量滿格,服裝……非常的火辣。
我看看鏡子裡濃妝豔抹的自己,完全不敢認,再看看身上那單薄的幾塊布,覺得涼快極了。
“抽籤的時候,我怎麼就沒有去洗洗手去去黴運呢?”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我不禁悲從中來。
公司抽籤決定每個人負責的新聞,從雞毛蒜皮的鄰里糾紛到香豔的男女糾紛,從嚴謹求實的政治經濟到灑滿狗血的娛樂八卦,偏偏我的爪子就是這麼的犀利,從衆多的新聞中抽中了刑偵兇案。
至於我爲什麼會打扮得如此的……驚悚,是因爲最近已經連續有五個站街女遇害了,我奉命去釣兇手。
要說這個世界上最不怕死的是什麼人,我絕對會投記者一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韓同志,千萬注意小心啊,不然明年今日,我只能給你……”辦公室的同事在我出門前紛紛叮囑我小心。
接連有人遇害,兇手赫赫兇名在外,光是提起就讓人心驚膽戰,此番暗中調查,我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忐忑着。
萬一……萬一要是真的遇到那個兇手,那、那得怎麼辦啊!
我心裡直打鼓,雙腿也有些發軟,光是腦補一下那個場面,我就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非常想拔腿就跑。
“小韓啊,這事辦成後,就給你加薪啊!”經理一句話,成功將我拉回了現實中,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窮和死真的說不好哪個更可怕啊。
“經理,你要是騙我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壓低聲音,湊到經理的耳邊咬牙道。
經理面不改色道:“漲一半,還給你升職,……以後的刑偵兇案就由你來負責。”
“成交!”經理話音未落,我忙不迭說道,生怕說慢了,經理會反悔。
看在錢的份上,我燃起了熊熊鬥志,但是當我走出大廈,被夜間的涼風一吹,心中的火焰頓時熄滅,還是……很想跑啊。
我嚥了一口口水,鼓足勇氣招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本市有名的夜生活豐富的地方。
不等我下車,就感受到了強烈的奢靡的氣息,車窗外燈紅酒綠,喧鬧的音樂聲震天,明明已經接近午夜,這裡卻熱鬧得像是白天。
沒有什麼好怕的,加油!我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勁,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後,這纔有勇氣推開車門下車。
我惴惴不安地往前走,找了最隱蔽的角落站着,看着其他衣着暴露的女人站在路邊搔首弄姿,內心天人交戰半天,還是沒有勇氣。
唉!我長長嘆口氣,暗暗感慨錢不好掙。
“啊!救命啊!”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求救聲響起,被喧鬧的音樂聲覆蓋,我側耳聽了聽,求救聲又沒有了。
“難道是我出現了幻聽?”我撓着頭,懷疑是不是心理壓力太大所以出現了幻聽,突然我想到我身上的錄音筆,急忙拿出來,回放剛纔錄下的音頻。
雖然音樂聲大了一些,但是還是可以清楚地聽到那微弱的求救聲,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閃電般的四下張望起來。
我的右前方,一個女人正拉着一個男人,舉止親密,乍一看就像是熱戀中的情侶,我的身後,人影交疊,從晃動的人影就可以猜出動作有多激烈。
“到底在哪裡啊?”我焦急地握住了雙手,不知道這個求救的女人究竟在什麼地方,偏偏這時還有人不識趣地找上門來。
“五十塊錢一晚,走不走?”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靠近我的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快滾!”我厲聲回道,看也沒看這人,焦急地尋找着那個求救的女人。
男人見我面色不善,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最後還是罵罵咧咧離開了。
我尋找了一番後,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動了一下,等到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跑了過去,事後回想起來,我都佩服自己的勇氣。
一個女人面朝下倒在垃圾桶邊,藉着昏暗的燈光,我清楚地看到她身下滲透出來的嫣紅的液體。
我被嚇得腦中一片空白,呆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掏出手機,手指顫抖到連急救電話都按錯了。
我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打了急救電話,又打了報警電話,等到我耳邊響起警笛聲時,我才驀地驚醒過來。
急救車很快趕到,醫生檢查後卻是對着我搖了搖頭,“人已經死了。”
死了?死了!我驚得倒退了幾步,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心臟在胸腔裡強烈地跳動着,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眼前突然一黑,我驚嚇過頭,竟然直接暈了過去,救護車總算是沒有白叫。
直到警察姍姍來遲,我也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煞白着一張臉,躺在擔架上,活像是受害者。
“這就是報案人吧,能不能詢問她一些問題?”我木木地看着地上,腦中塞滿了混亂的念頭,直到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這纔回過神來。
“她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還是等她情緒穩定了,再問吧,”守在我身邊的醫生嚴肅着臉道。
“不用了,”我扯下了掛在脖子上的掛墜,“這裡有個小型攝像頭,之前發生的一切,全都錄下來了。”
警察愣愣地接過掛墜,“小型攝像頭?你是……”
“我是記者,本來是想來這裡暗訪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他胡亂猜測前,我沉穩地開口解釋道。
“哦,記者,”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奇怪起來,上下掃視了我一番,這纔拿着掛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