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着墨霖修因爲我這句話變了臉色,心底閃過萬千雜亂思緒,卻想不到可以解釋的話。
“不解釋一下嗎?”我低垂着頭,墨霖修卻是捏着我下巴,硬是讓我擡眼看他。
他幽深的眼眸定定看着我,像是要將我心底所想全都看穿,我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我尷尬地扭開頭,想要避開這種窺探,然而他捏在我下巴上的手又是那麼的用力,我根本就掙脫不了。
“爲什麼說我在說謊?”墨霖修牢牢抓着我,不依不饒地追問,執意要從我口中問出個答案來。
我內心糾結,低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這到底要我怎麼說呢,難道說我是從另一個墨霖修身上了解到的嗎?N年後的墨霖修,只要說謊就會抿脣。
“我、我猜的,”說真話未免太荒謬了一些,我自己都還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真的來到了千年前,還是這只是我的一場幻夢。
“說謊!”墨霖修淡淡說道,語氣卻是無比的肯定。
這種時候就不要這樣犀利了啊,假裝不知道,略過這個問題多好啊。
我內心的小人愁苦着臉,唉聲嘆氣,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合理的理由來搪塞。
“你先說你瞞着我什麼,我就告訴你,我是怎麼看出你在說謊的,”爲難半天后,我擡頭看向他,以破釜沉舟的氣勢開口說道。
既然是存心隱瞞,那墨霖修絕對不可能告訴我實情,這樣的話,我也就不需要告訴他實情了。
我簡直不能更機智。
我暗暗給自己點贊,但是下一刻,墨霖修卻是做了一件讓我瞠目結舌的事情。
“我在朝中有不少的宿敵,比如說右丞相,然而我軍權在握,皇帝不見得全心全意信任我,我倒是不介意解甲歸田,但是一旦我失去現在的位置,便無法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
“你……想要保護誰?”我愣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開口問道。
“嗯……人有點多,我得好好想想,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我在說謊的吧,”墨霖修笑了笑,怎麼看都像是一隻狡猾的公狐狸。
我爲難地看着他,他定定地看着我,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罷休的架勢,我緊張地咬住下脣,在他迫人的氣勢下,不得不老實交代。
“你說謊的時候,會……抿脣,”我小心翼翼說道,時刻注意着他的臉色,想要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墨霖修有些冷的眼神看着我,銳利得像是一把刀子,審視着我,我乾巴巴笑着,心虛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是嗎,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呢,”墨霖修說話的聲音有些冷,面無表情看着我,我猜不出他到底心情如何,也不敢隨便搭話。
“呀!”就在我覺得氣氛相當詭異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伴着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我擡頭看去,就看到汝蘭傻愣愣地站在門口,而她的腳邊躺着四分五裂的茶盞的屍體。
見她目光復雜地看着我和……墨霖修,我這才注意到此刻我和墨霖修的姿勢有多麼的曖昧,驚得用力推開了虛壓在我上方的墨霖修。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着急地想要跟汝蘭解釋,方纔的一幕太過曖昧,她一定是誤會了。
“我三日後回邊關,到時候記得來送我,”我心慌意亂地解釋着,墨霖修卻是一臉淡定自若,彷彿親密被人看到也沒有什麼關係。
啊呸!親密什麼啊親密,這完全就是逼問啊!
我在心裡啐了自己一聲,將已經飄忽的思緒從各種冒着粉紅色泡泡的念頭中拉回來,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會的,會的,小姐要是忘記了,我也會提醒小姐的,”我還沒有答應,汝蘭已經一臉興奮地替我答應下來,那迫不及待的歡快語氣,聽得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去送他了啊,能不能不要這樣自說自話答應下來啊,我並不打算去啊!
“小姐,你可必須要去,”汝蘭走到我身邊,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湊到我耳邊小聲道,“小姐,你都不知道,墨將軍有多受人歡迎,每次他出徵或者凱旋,街道上都站滿了人。”
“那就更用不着我去送他了啊,”我想不想就回道,人擠人那簡直不要太可怕。
汝蘭用力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到我皺緊了眉頭,剛想提醒她握疼了我,就聽得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小姐,那麼多人覬覦着姑爺,你要是不去宣誓主權,被人搶跑了怎麼辦?”
被人搶跑了?我愣愣看向墨霖修,正好與他視線對上,他別有深意地笑着看着我。
糟!我驀地回過神來,雖然汝蘭說話很小聲,但是以墨霖修的聽力,那絕對是聽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說……
我紅着臉扭開頭,不敢再看他了。
“夫人,若是不能送我出城,最起碼也該送我出門吧,”我正想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墨霖修卻是微笑着投下了一顆深水魚雷。
我被雷翻當場,傻眼看着他,回不過神來,站在我身邊的汝蘭卻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非常不厚道地將我推到了墨霖修的身邊。
“小姐,那你就送姑爺出門吧,”看着已經背叛了我的侍女,我一口血哽在喉間,但是看到墨霖修正戲謔地看着我,也顧不得說其他,低頭就往前走。
完了,完了,這下里子面子全部都丟完了。
我在心裡哀嚎,低頭匆匆往前走,恨不得快點把這尊大佛送走。
“咳……夫人,走錯方向了,”聽到墨霖修這麼說,我頓住腳步,這才發現自己真的走錯了方向,一回頭,果不其然看到了他忍笑的表情。
府邸這麼大,我又沒有什麼方向感,記錯方向,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纔不是因爲你呢!
“算了,就不用夫人送了,免得夫人在自己家裡走丟了,”墨霖修笑着調侃我,在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時一把摟住了我的腰。
臉頰上突然印上了一抹溫熱的柔軟,鼻腔間嗅到的全都是從墨霖修身上傳來的清冽的冷香,直到他放開我,我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發直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