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無力的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穀雨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剛纔是自己嗎?是自己用這隻手扼住了那個人的脖子嗎?想起剛纔那雙眼睛流露出的恐懼和不可置信,穀雨就一陣心悸,多日以來的搏鬥,讓他早已能掩蓋到沒有痕跡的殺氣再次逸散出來,似乎又一次的回到了最初,那個時刻保持警惕和森冷的時候。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不想這樣,和柳陽在一起的日子,讓他時時繃緊的大腦得到一絲放鬆和平和,當初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把她留在身邊。可一旦踏入那個賽場,什麼安寧,什麼放鬆,都必須拋之腦後,唯一能做的就是全神貫注,繃緊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肉,讓自己成爲掌控比賽走向的王者。
每晉級一次,遇到的對手就愈強,他本身不是重量級的,所以在比賽中只能利用自己的速度和靈敏度,在對方不知所措的時候將他一擊斃命,做到速戰速決。以前的比賽,對手連他的衣角也碰不到,而剛剛結束的那場比賽,對手的拳風已經堪堪擦過自己的咽喉處,雖然最後是自己贏了,可那險象卻令穀雨出了一額冷汗。
這種情況,逼得穀雨必須時刻保持狀態,不知是夏刃世故意爲之還是怎麼,每次比賽都是臨時通知,如果他不把狀態調整到最好,上場後便只有等死一條路可走。
“還有三場……”穀雨喃喃道,目光移到桌上,那裡擺着一張照片,是秦潤川拍的那張。還記得當初,穀雨要把那張大照片掛在書房,柳陽又羞又惱,拼着命阻止他的行爲,看她急的要哭的模樣,穀雨發了慈悲,把照片包好放了起來,令做了張小的放在桌上,柳陽雖然依舊想要反對,不過被穀雨無視了。
看着照片上的人兒,內心變得柔和的同時又有絲疼澀,不知道自己剛纔的舉動會給她帶來怎樣的感覺,撫上冰涼的玻璃壓面,雖然同樣是靈動溫柔的笑靨,可卻沒了本人的柔軟和溫暖。“我喜歡你。”那一瞬間的眼神,那一抹柔和的笑容,那一句平淡卻深刻的話,在那個午後,永遠的刻在了穀雨的心上,他不明白從心底產生的雀躍和激動是爲什麼,也不知道柳陽是爲什麼才說出了這句話,可他卻產生了一種貪念,那就是把說着那句話的人兒永遠的綁在身邊,讓她只對自己那麼說。
勾起脣角,煩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穀雨擡頭看着對面的牆,只要轉過那面牆,就能觸碰到那個溫暖柔軟的人兒,可是……雙手攥緊,穀雨控制着想要抱住那人的衝動,現在不是時候,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似乎也可以說出什麼來,說出可以代表他心意的一句話……
想了很多事,也把各種計劃做了補充,見時間不早了,穀雨便準備隨便休息一下,書房裡有張簡牀,正當他迷迷糊糊的有些睡意時,忽然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從門口走了過去,想着柳陽可能去喝水或去洗手間,便也沒在意,可半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聽到腳步聲回來
。
穀雨坐起身來,雖然在家裡他不擔心會有什麼事,可這麼久了,他本能的覺得有些異樣,便也悄無聲息的下牀開門。門外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路燈隱約照了些亮光進來,眯着眼睛往前走,洗手間沒有光,廚房也沒有,心底的那種古怪的感覺更是濃重。當穀雨正站在客廳裡往陽臺張望時,忽然聽到背後有細微的聲響,急回頭,廚房裡被推拉門掩住的那一側似乎有個人影。
因爲那人影一動不動,所以一開始穀雨以爲是外面照進來的樹的影子,直到剛纔它動了一下,穀雨才意識到那是人,這是怎麼回事?柳陽就算再因爲剛纔的事情不高興,也不至於說站在這裡發呆吧?
慢慢的走過去,藉着外面的燈光,穀雨看清了那人的面孔,果真是柳陽,只是那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雖然在黑暗裡看不大真切,可那僵硬的神情,無神的眼睛,讓柳陽看起來完全像是另一個人。
穀雨深覺不妙,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從來不知道柳陽有夢遊的毛病,可這情形,卻比夢遊還要詭異,站在門邊,看着柳陽緩慢的轉着身子,僵硬的看向這邊,又看向那邊,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又過了幾分鐘後,她轉向門口,就那麼擦着穀雨的身子走了出去。
穀雨趕忙跟在她後面,就看柳陽一路毫無障礙的走進了臥室,開門關門和平時沒有差別,當穀雨悄悄開門進到臥室裡時,發現她已經安穩的睡在了牀上,像往常一樣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穀雨滿心的疑惑,這種情況是第一次出現,還是他從來都沒有發現?忽然聯想到下午時下屬發給自己的信息,原本以爲是柳陽還沒休息好,累的發呆,可照今晚的一切來看,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在牀側坐下,把蓋了柳陽半張臉的頭髮輕輕撥到邊上,似乎是察覺到熟悉的氣息,柳陽還往穀雨的手上蹭了蹭,彷彿剛纔的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過,要不是穀雨看的真切,都會以爲是柳陽故意鬧脾氣不願意和他說話。
摩挲着手下溫暖的肌膚,穀雨的心情無比複雜,但若是直接問柳陽,這傢伙一定會胡思亂想然後王顧左右而言他,眯了眯眼睛,還是間接地詢問吧,至於人選……穀雨默默地笑了,樓下那不就是現成的嗎?
秦潤川膽戰心驚的看着面無表情坐在對面喝茶的某人,實在不知道這位大神是爲何屈尊降貴的跑到樓下來,雖然之前的很多事情讓對方對自己的態度緩和了很多,也客氣了很多,可誰知是不是一開始的印象太過深刻,搞得他一看着穀雨那副深沉的模樣就犯怵。
“我說,您老人家今天不用去上班?”秦潤川陪笑道。
穀雨也沒用什麼強硬態度,淡淡的問道,“聽秦叔叔說你經常陪着柳陽出去散心,究竟是去哪散心了?”
秦潤川愣了下,“沒,沒去哪啊,就是隨便轉轉,你問這個做什麼?我又不會把她拐跑了。”
“
不只是隨便轉轉那麼簡單吧?”穀雨高深莫測道,“要只是那樣,我安排人陪着她即可,哪用麻煩你跟着。”
“她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小侄女,我可不放心把事情假手他人。”秦潤川義正言辭,而後又有些心虛的問,“是小房東說什麼了嗎?該不是不滿意我的陪同吧?”
嘆了口氣,穀雨冷下臉色,“看來你們都打算瞞着我了,我不知道柳陽跟你說了什麼,但你這樣隱瞞只會讓事情惡化,你知不知道柳陽的情況已經很不對勁了!”
“怎麼會!”秦潤川一下子站了起來,驚訝的說:“每次她都是很愉快的回來的,怎麼會不對勁,你,你又是在嚇我吧?”
“我騙你做什麼!”穀雨死擰着眉頭,“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但她會突然陷入無意識的狀態,在期間做了什麼都不知道,這樣還能叫沒事?”
秦潤川有些發矇,“怎麼會這樣?我,我不知道啊……”
“所以,告訴我你們究竟做了什麼?”穀雨更是推了他一把,“現在補救還來的及,難道你想看到事情惡化到不可收拾?”
“這……”秦潤川咬了咬牙,“好吧,我告訴你,其實我們每次出去,都是帶柳陽去看心理醫生。”
“看心理醫生?”穀雨恍然明白,“她竟然因爲那個去看心理醫生了?”
這下輪到秦潤川不明白了,“咦,你知道她爲什麼要去?”
“大概明白些,上次那件事對她的影響之大,我是知道的,她瞞在心裡不說,原來背地裡去找了心理醫生,醫生叫什麼?”
秦潤川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是大哥幫小房東找的,每次我只負責來回的接送,哦,對了,下次會診是在週四,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一起過去看下。”
穀雨想了想,“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要跟柳陽說。”
“這你不用擔心。”秦潤川也很明白,轉而道,“柳陽的情況真的很嚴重嗎?難道說是因爲看了心理醫生纔會變成這樣?”
“這個還無法下定論。”穀雨揉了揉眉心,然後站起身來,“等我去了解情況再說,我去公司,有什麼事及時聯繫我。”
“這個沒問題。”秦潤川答應道,“柳陽呢?”
“我已經把她送去餐廳了,那裡人多一些,我能放心些。”一晚上沒怎麼休息好,穀雨的精神狀態也不佳,“走了。”
“好。”想了想,秦潤川還是補充道,“你知道,柳陽是有多重視你,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連累到你,所以,不管你想要做什麼,都別讓她擔心太多。”
“我明白。”穀雨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只是淡淡的陳述,“我也一樣。”
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被關上的房門,秦潤川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由得摸着下巴咂嘴道,“果然,沉浸在愛情中的人們都是盲目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