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我聽到了丫的叫喊,在我尋着撕殺聲回到小鎮時,一切已經了結。
宇文四倒下了,倒在了她的仇敵間。我看着她,突然之間好想哭,因爲我失去了僅有的一個對手,而且此後也許沒有對手了,從此天地蒼茫,唯我一人。我來到她身旁,從她的背上抱下她的女孩兒,又輕輕抽着她手中緊握的“鳳翅”,就在這時宇文四猛地擡起了低垂着的頭,向我微微一笑,說道:“她二叔,拜託你了。”隨後將手中鳳翅舉起,投擲!
那是最後的一拋,我看着它發着長長的吟唱,畫出一個弧線,然後落地,鳳頭錚地一下釘在地上,由頭至尾顫動不已,當它停下時,從釘着鳳頭的地方開始,喀繃大響中,石板向四面八方龜裂。
我再也不能不信,我再也不能不信,這江湖上,沒有活着的英雄,只有死了的傳奇。
四十一
我埋了宇文四,帶着她的女孩兒,決定迴歸故里。
那兒,有我的阿衡。
四十二
一路上,丫每晚哭溼了她的枕,並不說一句話,自她的娘死後,她沉默如一個啞巴。我想盡辦法,逗着她玩,給她講好聽的故事,但她就是不說話。
我想到了家後,也許阿衡會有法子讓她開口的。可是我錯了,在那裡我沒有找到阿衡,我問故里的人們,他們說她出去了,出去找我。
我站在她的門口,那門上鐵鎖已透,塵灰遍佈。
阿衡,你在哪裡?
四十三
我把丫託付給教我武藝的師父,自己決定再入江湖,這一次不是爲了出名,而是爲了找回失落的愛。
走的時候,丫望着我,在我轉身的剎那,突然哭出了聲,喊着:“二叔,別走,二叔,別走呀……”我驚喜地回過頭,看見丫張開一對小手臂,向我跑來。
我迎上去,蹲下身,抱住她,我很想對她說我會不走,但我竟哽咽不能說。
四十四
二叔還是走了,臨走對我說他一定回來,希望他回來時看見的是一個會笑的我。
但是十年過去了,二叔再也沒有回來,而我在不斷的長大,也不斷的想他。好多次,我在夢中做到了他,我笑着說,二叔,你看我笑得多好。
真的,我笑起來真的很好。
也很美。
二叔的阿衡笑起來也一定很美,我想。不知道二叔找到了他的心上人沒有,我希望是有。儘管他沒帶她回來,但我想阿衡也許不喜歡這個地方,所以沒有回來。我希望是這樣的,但真的是這樣嗎?
爲了這個,我進入了江湖。
在江湖中我爲自己取了個名字,以前我沒有大名,現在我知道我姓宇文,並且如果早出生一百年的話我會是個公主,我娘也許能做皇后,我想那個時代就是祖爺爺的時代,祖爺爺的名字叫宇文成都。這是多麼顯耀的姓,可是我決定不用它。
我用我二叔的名字。
四十五
我姓雲,排行第二。
-------
第一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