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向，應該是正確的……”
因爲有着近乎平行的符文學研究，羅蘭在戰紋的研究上面進展飛快。
只是短短几日之後，他就從中提取出了自己想要的基本法術成分，逐漸完成從巫術到奧術的改造。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現代人來到了封閉的原始部落遊玩，突然意外發現，他們把某種晶晶亮的石頭綁在長矛上面做武器……
卻原來，那是價值高昂的寶礦！
立刻就可以無縫融入到現代的冶煉工藝。
“文字本身也是巫術的一種，最初也是掌握在部落當中的巫師之手的。”
貝羅達則是有另外的不同感受。
他從這裡面汲取到了不少巫術的成分，還有相關的知識，愈發的對此感興趣起來。
“羅蘭閣下，您找我們有什麼事？”
又過了一陣，羅蘭在自己的臨時實驗室中把一切準備就緒，然後找來手底下幾名隨團過來的冒險者。
“我給你們弄點好東西……
能夠刻在身上，相當於常駐加持效果的戰紋，想要嗎？”
“還有這種好事？”
幾名冒險者盡皆眼前一亮。
得益於亞特萊茵長久以來的宣傳，奧術試驗被認作是文明的，先進的代表。
哪怕是含有輻射成分的鐳射材料，都能被吹成延年益壽，更何況是羅蘭這樣的大奧術師手裡的東西？
這可是確確實實符合統治者利益的正面宣傳，所以，衆人配合度非常之高。
不一會兒，羅蘭就在他們身上分別紋下了自己的實驗性紋身。
“力字紋（手臂部位）：力量+2！”
“敏字紋（心口部位）：敏捷+2！”
“鐵字紋（皮膚任意部位）：生物護甲+2！附帶「堅韌鐵皮」效果！”
“雷字紋（雙臂部位）：爲鬥氣附魔雷電力量，轉化普通鬥氣爲雷屬性元素真氣！”
這些紋身五花八門，但卻有個統一的名字，叫做賽里斯符文刺青。
它的基本原理，是以賽里斯文字所演化的符文作銘印，從天地之間獲得力量。
羅蘭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試驗失敗，就用自己的“文以載道”超凡特質作弊，強行挽尊的準備。
但卻沒有想到，試驗非常成功。
這些人身上紋刻了幾個象棋大小的文字之後，立刻就成功的與各自的鬥氣力量相融，發揮出了對應的效果。
“這感覺，比加持熊之力量略遜，但卻勝在效果常駐呀！”
“哈哈哈哈，實在太好了！”
幾人來到外邊，虎虎生風的打了一套拳，感受着從紋身之中獲得的力量，興奮異常。
貝羅達一邊施展法術，祭出羽毛筆在空中飛快記錄，一邊對幾人道：“唯一的負面效果，大概就是你們以後很難再接受同類法術的加持了。
不過魔藥性質之類的東西，應該還可以使用。”
“那也不虧呀，每用一次魔法就要消耗一份金幣，可沒有那麼多錢。”
冒險者們明白有得必有失的道理，對此毫不在乎。
……
“效果比預計之中還要更好，看來可以放心大膽，繼續進行中階以上的研究。”
打發走了幾名冒險者後，羅蘭對貝羅達說道。
“那是，我認爲有些已存的東西起到了關鍵作用，比如說，賽里斯文字的象形成分。”
“那就辛苦你一點，把更多與之相關的規律尋找出來。”
“是！”
雖然羅蘭把這些枯燥的基礎研究丟給了貝羅達，但是貝羅達絲毫不覺疲倦，反而充滿激情。
因爲在這個過程當中，他也能夠學到許多賽里斯符文的知識。
按照最初的預計，低階的紋身重在單字。
中階以上，就會涉及到符文之語的部分。
那可是涉及到魔法牌以及元素符籙等招牌成果的奧秘。
他取來羅蘭親自抄寫的研究筆記，坐在桌前施展法術，觀察起來。
果然發現，這看似一個單字的符文裡面，運用了類似魔法牌的銘刻技術。
位圖字體，符文點陣……
這是通向符文之語的鑰匙！
而這時候，羅蘭已經在開始把自己的超凡特性融入到其中，進行高階紋樣的研究了。
眼下時間有限，他不可能一下就得出非常高深的成果，但卻取了個巧，準備利用刑天圖騰和刑天信仰作支撐，衍生出偏向於神術效果的分支。
前世藍星的時候，曾經針對人腦本質有過這麼一個比喻的說法。
那就是人腦究竟是收音機還是電腦？
這探討的是自由意志的問題。
“收音機”所指的是，簡單的芯片和電子元件，就可以接收和解碼複雜信號，然後轉化成爲音波。
它所起到的作用只是接收信號，真正的意識產生在高維的層面。
魔法世界的神術原理，其實和收音機相似。
牧師們並不懂得法術原理，也不用去研究其中的奧術規律。
他們最重要的屬性是感知，強調與神同在。
羅蘭能夠指望那些接受紋身的用戶通曉當中的原理嗎？
他不能。
能夠指望紋身師擁有堪比高階法師的奧術知識和魔法造詣嗎？
也不能。
那麼特定圖樣和儀式魔法所帶來的效果，便是要走收音機的路線了。
放大感知和感應的部分，強調與刑天的共鳴……
就能夠憑藉一個簡簡單單的符文，獲得諸多強大力量的加持！
這就叫做……前後端分離！
總之，不管伱怎麼折騰，把調用接口搞明白就行了。
只管相信刑天大神。
“巧的是，我一直以來都對刑天力量有所研究，自身的超凡特質也與靈魂共鳴和文以載道相關……
雖然短時間內沒有辦法把它奧術化，做到廣泛普及，但是那些神術同樣也沒有全部都能奧術化。
這作爲學派專屬秘法，想來也是極好的！”
他對這東西的信心，比之前研究的低階基礎的部分還要更大，所以很快就找來塔塔裡，準備進行實測。
“常駐的刑天戰意效果”……
這個說法太奧術化了。
羅蘭對他說的是：“我受刑天大神感召，賜予你無上的榮耀，願你與戰神刑天同在……”
“真的？”
塔塔裡又驚又喜。
按照馬塔部落的說法，羅蘭閣下是先知，是引領刑天大神降臨人間的關鍵人物，聖賢般的存在。（塞拉德還是沒甘心承認這神靈的本質是僞神，是由羅蘭所創造）
羅蘭閣下說行，那就一定行。
不久之後，羅蘭輕車熟路的在塔塔裡胸口正中，靠近脖子的部位紋了一個“刑”字。
這東西的外在形式其實是個僞裝，換成別的什麼都可以。
關鍵還是在於當中暗藏的神術印記。
他在這裡運用上了神性輝光和道果級符文的力量，爲他賦予強大的感知與共鳴。
當這項試驗完成的一刻，塔塔裡運轉鬥氣，身上也燃燒起了如同火焰的光影。
“成了！
真的是刑天大神的力量！無需額外祈禱或者祝聖，直接就能使用的力量！”
塔塔裡驚喜異常。
羅蘭看到，面露微笑。
“基本的分支，方向也確定了！”
……
“如此，我便已經完成賽里斯流派戰紋體系的基本構建。
它應當可以和賽里斯武者，甚至法師任意搭配……
它的基礎根植於符文法術的源頭，向上發展出神術與奧術的兩大分支……
你們可以據此進行更進一步的深入探索。”
羅蘭非常重視這項研究成果，當天晚上就把相關的資料通過秘密渠道發送回東萊納，讓現在主管賽里斯學院的列伊等人列出項目計劃。
他們要找人安排人手經費，撰寫申請報告，還要聯繫國內各方的法師，準備相關的奧術資源。
但是列伊看到，絲毫也不覺得麻煩，反而露出幾分驚喜之意。
他對自己身邊一名看起來30多歲的年輕法師說道：“你們的機會來了！”
“確實，這個項目做好了，也是一個足以衝擊晨星獎，甚至奧術之星獎的成果！
羅蘭閣下大義呀，只做奠基的研究，把後續的機會讓給了我們。”
那年輕法師高興說道。
並不是每一個奧術之星獎級別的成果都得是整個賽里斯符文體系那麼龐大的。
那是幾百年上千年一出的成果。
更多普通奧術之星獎，是靠着類似的分支成果所獲得。
如果能夠把這東西徹底奧術化……
那是真的可以成就大法師的。
列伊眼中也閃過一絲興奮。
他說“你們”的機會來了，但其實……
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機會來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已經是老資歷的八階教授。
也該是時候往上挪一挪了。
奧術委員，列伊大法師。
這是他追求的目標！
……
“塔塔裡，這是你的新紋身？”
斯拉德爾塔人那邊，巴魯夫等人再次和塔塔裡等人喝酒吃肉，摔跤切磋。
在這沒有敵人侵襲的日子裡，端得是輕鬆快活。
斯拉德爾塔人很快注意到了那些新紋身，一羣肌肉猛男圍着觀摩，撫摸，讚歎不已。
“瞧瞧這筆法，這意境……”
“我從這種神秘的文字當中感受到了力量的加持！”
“真的是……太漂亮了！”
“那可不？把這個字紋在身上，可以和我主刑天更加接近，從而獲得祂的庇護！”
塔塔裡充滿自豪的炫耀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巴魯夫突然問道：“那，如果我等也紋這種紋身，可不可以獲得刑天大神的庇護呢？”
四周突然一靜。
旋即，斯拉德爾塔人們熱烈討論起來。
作爲擁有紋身和圖騰傳承的原始部落，他們對於強大存在和神秘文字的癡迷，不啻於奧術帝國對於奧術的追求。
甚至因爲文明結構簡單，來得更加純粹和狂熱。
紋身就是他們的宗教，就是他們的哲學，政治，藝術……
幾乎所有與生存和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都包含在裡面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應該得羅蘭閣下才知道吧？”
塔塔裡撓了撓頭。
淳樸的他並沒有意識到這裡面的問題，但卻本能的察覺到了與“傳教”，“文化輸出”相關的東西。
畢竟，傳播神的威名與榮光，原本就是他們這些外出歷練的勇士的使命。
“走，我們去問羅蘭閣下！”
巴魯夫作爲部落首領，比他更具敏銳性。
當下拉着他最近結交的這位好朋友一起拜訪羅蘭。
“你也想要獲得這份紋身，甚至在部落裡面推行刑天大神的力量？”
羅蘭略帶幾分玩味，看着主動找上門來的巴魯夫。
“是的，刑天大神雖是外來之神，但通過這些時日的瞭解，我已明白祂的偉大……
如蒙恩賜，我等願意皈依刑天大神，尊如祖靈！”
接受外來文化，對於這樣的部落首領而言，實在是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但戰場廝殺，力量爲重。
爲了能夠變強，他們可管不了那麼多。
“多麼虔誠而質樸的勇士……
我想，刑天大神一定會願意庇護你的。
對於此事，我也無法立刻作出回答，倒不如在你身上試試看。
如果紋刻之後能夠獲得力量，說明刑天大神認可你們，如果不能，也當是世俗友誼的見證。”
羅蘭最近了解過斯拉德爾塔人的文化。
親密戰友和弟兄姐妹，往往都會在某一個或者多個相同部位，擁有相同的紋身。
那些雙胞胎兄弟之流，甚至刻意追求完全一模一樣。
“實不相瞞，我作爲大奧術師，應該也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大巫師，擁有銘刻聖紋的權利。”
羅蘭嘗試用對方聽得明白的話語彰顯自己。
巴魯夫聽到，果真肅然起敬。
“大巫師閣下，請務必把‘刑’字紋在我腦門上，我要把它高高供起，表示對刑天大神的敬意！
同時，也是用這個最顯眼的位置，作爲對我安答（翻譯）兄弟情誼的見證！”
紋身部位的高低……
類似於敬酒酒杯的高低。
但是邏輯略有不同。
同一個紋樣，別人捧在心口，而你供在頭上，那是自作謙遜。
這巴魯夫果然不愧是當首領的，一番作態，把旁邊的粗糙大漢塔塔裡都感動得淚目。
“好安答（兄弟）啊！”
羅蘭嘴角微翹，斜眼而笑。
這個巴魯夫，有點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