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傲秋跟夜無霜回到流霜閣的時候,紫陌跟鐵大可居然還沒有回來,兩人開始還在暗自替他們高興,以爲他們兩人會像夜無霜一樣觀完風景後會一舉破境,即使不破境,鞏固一下修爲也是不錯的。
誰知等了一會,紫陌跟鐵大可兩人灰頭土臉地回來了,身上衣服也扯破了,手上也擦出血了,頭上還頂着雪花星子。
夜無霜看他們那樣子,奇怪地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紫陌嘟囔道:“知道那山陡,沒想到這麼陡。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的時候還好,下山的時候就搞成這樣了。”
張傲秋捎捎頭,詫異地問道:“你們兩個好歹也是天境級別的高手,下山的時候沒有想着從樹梢上直接借力飛掠下來麼?”
紫陌跟鐵大可兩人聽了同時眼睛一亮,互望一眼後,又接着同時神色一黯,嘆了口氣。
張傲秋看他們那表情就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這招,看着他們垂頭喪氣的模樣,特別是紫陌,還一抖一抖地,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紫陌下到山腳的時候,就知道這模樣會被張傲秋笑話的,心裡也做好了準備,笑就笑唄,哥不跟他見識。
但張傲秋剛纔提出的那個方法,自己在下山之前跟下山途中都重來沒往那方面想過,這就跟修爲無關了,這上升到智商的問題了,正心中羞憤了,見張傲秋在那裡快活地笑着,頓時大怒道:“笑什麼笑?有毛好笑的?”
紫陌這動作大了點,帶着頭上的雪星子往下直掉,張傲秋本想也止了笑,不過一看到紫陌那怒目金剛的樣子,本是很嚴肅認真的模樣,只是那從頭上落下的七零八落的雪星子在旁做了配景,頓時顯得不倫不類起來,感覺更是好笑,前面一口氣還沒喘勻和,後面又跟着扯了起來,就這樣愣是老半天沒將那口氣回過來,這也虧得是天境期的高手啊,不然真要給抽過去了。
夜無霜看着張傲秋憋得通紅的臉,皺着眉頭問道:“有這麼好笑麼?”
夜無霜不問還好,一問後張傲秋覺得更好笑了,乾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低着頭,辛苦地一隻手捧着肚子,一隻手衝他們三人擺了擺,意思是你們都別在說話了,再說話可真要小命了。
幾人正鬧着,雪心玄帶着陰無忌還有甘惠英兩人走了過來,紫陌一看他們過來了,一拉鐵大可,二話不說一溜煙地從另一個方向逃跑似的溜走了。
陰無忌“哎哎”了兩聲,還沒說話,那兩人早已溜得沒影了,雪心玄奇怪地問夜無霜道:“阿陌他們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見我們過來就跑啊?”
沒等夜無霜回答,轉頭瞥見張傲秋正在擦剛纔笑嗆出來的眼淚,還以爲他們三人真出了什麼事情了,急忙又問道:“阿秋,你這是怎麼了?”
夜無霜沒等張傲秋回答,上前一步,一把挽着雪心玄的胳膊說道:“師尊,你別誤會,他們沒事,你別理會他們。”
雪心玄看着張傲秋依舊將信將疑地問道:“沒事?那阿秋這是……。”
張傲秋知道雪心玄是誤會了,急忙道:“前輩,是真沒事,我這眼淚吧,是讓紫陌他們給笑得嗆出來的。”
“哦?他們做了什麼事有這麼好笑的?怪不得他們兩個一看到我們過來就跑呢。”
夜無霜可不想在背後說別人的糗事,搖了搖雪心玄的胳膊說道:“師尊啊,我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了。”
雪心玄白了她一眼道:“什麼時候還知道商量了?”
夜無霜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接着嘰嘰喳喳地將郝天舒要跟他們一起回臨花城的事情說了一遍。
雪心玄聽完,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正如郝天舒所說,當年在雪心玄還是聖女的時候,郝天舒曾陪她一起到西北闖蕩,此人爲人不多言語,但卻是忠心耿耿,而且武學修爲也高,是魔教中難得的武學天才人物之一,只是此人卻是個武癡,自從進入靈境以後,就再也不問世事,一心修煉。
之所以雪心玄將他安排到了這個秘洞門前做守衛,一來那本就是個閒職,而且又是山野偏僻位置,無人打攪,正好讓他在那裡安心修煉,二來那處秘洞機關也確實很重要,不安排個修爲高而且又忠心的人在那裡,雪心玄還真是不放心。
但修爲高的人,誰也不甘心只是在那裡做一個守衛,正好有郝天舒這樣的人出現,兩人也算是一拍即合。
雖然如此,但像郝天舒這樣的武學天才人物,放在那裡當守衛,不說他自己是不是覺得屈才了,反正就雪心玄來說,是不樂意的,特別他們之間還有一起在西北歷練的那段生死患難之情,因此更想將郝天舒從那山林給揪出來。
但郝天舒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心修道,任你說的脣乾舌躁,他就是不挪窩,時間長了,雪心玄也就順其自然了。
現在沒想到的是,郝天舒居然自己主動提出要隨夜無霜他們一起到臨花城去打前站,雖然郝天舒好多年不聞世事,但畢竟以前可是在江湖上打滾的人,像他們這種在刀尖上添血的人,多吃一年的江湖米,那也不是那麼好吃的。
有這樣即忠心、修爲又高深,而且還江湖老到的人陪在夜無霜身邊,雪心玄心裡自然也就更放心些。這樣的好事,就是傻子也會點頭,何況還是雪心玄這樣精明的人。
雪心玄本來過來找夜無霜就是想跟她說說下山後的事情的,因爲這以後的事情變數太多,就算是再精於算計的人,也不可能做到未卜先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但夜無霜此次下山後的任務重大,可謂是一環套一環,不容有閃失,雖然她身邊有張傲秋他們幾個,還有慕容輕狂這樣的高高手,但這幾人都是各有各事,不一定能隨時守候在夜無霜身邊。
所以在雪心玄心裡,總是有點憂心,想來想去,只好將注意打到了甘惠英頭上,而陰無忌倒是想跟紫陌聊聊天,因此也就一併過來了,沒想到一到這裡,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雪心玄心裡高興,笑着說道:“本座以前那麼勸他,可他就是不聽,這次你們下山,本座可要親自好好問問他,看他爲什麼這次又肯出山了?”
夜無霜一聽,怕又勾起張傲秋的傷心,將挽着雪心玄胳膊的手一緊,向她打了個眼色,雪心玄本是一個精明的人,但這會也是高興糊塗了,奇怪地看着夜無霜道:“霜兒,怎麼了?他郝長老出山還有什麼不對麼?”
張傲秋站在旁邊,隱隱看到了夜無霜使得眼色,苦笑一下道:“前輩,你不用問了。郝前輩此次願意下山,是因爲他知道本宗及家師的事情後,想下山找一教二宗報仇。”
雪心玄聽後,眼神立即出現一陣迷茫,隨後又恢復清明,擡頭望向陰沉沉的天空怔怔出神,像是在追憶着那段崢嶸往事,好一會後,嘴角一牽,無聲地露出一個淺笑道:“不錯,那時候郝長老跟木靈可是供過生死患難的,說起來,本座還欠他木靈一條命了。木靈,唉,木靈。”
臨花城,杏林閣醫館。
在醫館後院的一間密室裡,有三人成環形坐在正前方,當中一人身着褐色長袍,下顎留着長鬚,此人是七殺教三長老呂承豪,是當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呂三公子,現在雖然年紀見長,但依然是一副仙風道骨的風貌,只是在這幅仙風道骨的風貌下,總讓人感到一絲絲邪氣。
武功修爲在靈境中期,從不用兵器,一手“百花錯手”瀟灑飄逸,但也讓對手頭疼不已,江湖人稱“邪公子”。
陪坐在他兩側的,左邊一人身形消瘦,臉長無肉,顴骨高聳,眼睛細長,眼簾似張非張,間或眼珠一輪,眼裡閃爍着狡詐、陰險的目光,此人是天邪宗宗主座下四大護法之一,號稱“奪命無痕”的嚴茗覺。
之所以叫他“奪命無痕”,正是因爲此人工於心計,善於利用當時的形式,步步算計,讓對手自己身陷絕境,四面楚歌,殺人從不用自己動手。
坐在右側的是一身紅衣的白髮老嫗,正是不淨宗的紅衣姑姑,此人與不淨宗宗主歐獨舞是義結金蘭的姐妹,同樣也是心狠手辣之輩,在不淨宗中,算的上是說一不二的實權人物。
武功修爲雖然只是靈境初期,但善使毒物,江湖上知道她名號的人,即使是修爲要遠遠高於她的,遇見她也會繞着彎子走,因爲稍有得罪,自己也許沒什麼,但身邊的朋友及家人就危險大了,由此也可看出此人心腸狠毒。
而陪坐在他們三人之下的,正是杏林閣醫館館主袁洪峪。
自從一教二宗攻打魔教失敗後,一教二宗的三大巨頭就知道事情已是迫在眉睫,魔教遲早會有大的動作,而他們雖然號稱一統東南,但實際上還有很多幫派及地方勢力並不一定就完全歸附與他們。
特別是臨花城,與他七殺教老巢相隔只有大半天的路程,現在更是完全處於一教二宗的對立面,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而且他們更怕這些勢力會聯合起來,到時候就成爲尾大不掉,內部起火。
所以這次一教二宗在他們內部各派一個實權人物過來,就是想了解目前臨花城內部的情況,然後再商定計策,從而一舉拿下臨花城。
一教二宗對臨花城如此上心,主要是臨花城所處地理位置,南鄰離水,過臨花城後往北,就是直入中原,在這樣一個關鍵位置上,不論從商業還是軍事部署來說,都是絕對要害位置。
以前一教二宗想要越過臨花城向中原發展,跟臨花城協議讓其通過,一教二宗明則是想發展中原的貿易,實際上是想發展在中原的勢力,爲以後一統江湖打下底子。
但云歷也不是傻子,明白其中的權益要害,雖然沒有反對,但同樣也沒有贊成,久拖不決,也是想從中獲取巨大的好處,後來因爲雲鳳閣的事情,雙方鬧得勢如水火。
特別是在攻打魔教失利後,一教二宗就更急於想拿下臨花城,只要能拿下臨花城,後面的大好江山可以說是一片坦途,同時對他們一統江湖的大業也是大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