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擡手看了看手錶,再不趕快離開,上班真的就要遲到了。於是踮起腳尖,在顧鋮臉上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紅着臉轉身離開了。
顧鋮被安然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愣在了原地,久久沒能回過神來,直到顧俊芳扒在窗臺上,大聲地喊着他的名字,這纔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擡頭應了一聲:“哦!我這就回去!”
安然小跑着往中街跑去,好在掐着點趕到了書店,老闆還伏在案前寫着什麼。
“老闆,我來了。”安然取下揹包,放到一旁的櫃子上,拿起抹布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哦,來了。”老闆微微擡了擡眼,放下手中的筆,對着安然的背影說,“我還有點東西要整理,你先去吃點飯再來幹活。昨天忘了跟你說了,今天聖誕節本打算給你放一天假的,既然來了,我給你算雙倍工資。”
“欸?”安然連忙回頭,對着老闆擺擺手,“這哪行……您已經足夠照顧我了,我不能這麼不知足。”說着從口袋裡掏出昨天老闆給的兩百塊錢,走到收銀臺前,遞了過去。
“老闆,給。”
“什麼?”老闆盯着安然手裡的鈔票,微微皺了皺眉,“說過這個錢是給你買禮物的,哪裡有再收回來的道理。怎麼?嫌少了?”
“不是不是……”安然慌慌張張地搖搖頭,“是我本就不該收……”
“行了。”老闆輕輕地揮揮手,示意安然不要再說話,敲了敲桌子對她說,“去吃飯吧!我這還需要點時間整理,你在這裡會妨礙我。”
“哦……”聽老闆這麼一說,安然只好點點頭,放下手裡的抹布,“那我去吃飯了,老闆。”
老闆沒有擡頭,也沒有搭理安然,只埋頭書寫着。待安然走出了書店,他纔將本子合了起來,放回抽屜裡,靠在椅背上閉目眼神——事實上在安然進門之前,他已經將賬本整理完畢,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清楚安然還沒吃中飯,打她出去罷了。
安然走到書店旁邊的一家小吃店,點了一碗雞湯混沌,一分鐘也不敢耽擱。一邊拿勺子不停地在碗裡攪和着,一邊不停地吹着涼氣,想要早點吃完了好回店裡幹活。
吃完中飯,安然急忙付了錢回到書店,見老闆已經收拾好東西,正打算離開。
“吃過了?”見安然回到了店裡,老闆指了指倉庫的方向,“待會去倉庫,將上次進的貨盤點一下,再看看書架上缺什麼書,給及時補上。下班的時候鎖好門,下午我有事不過來了,你忙完我交代的事情,就下班回去吧!”
“好的老闆。”安然點點頭,似乎想起什麼來,對着老闆微微鞠了一躬,“啊對了!我朋友讓我轉告您一聲,謝謝您昨天送的禮物,勞您費心了,她很喜歡。”
“喜歡就好。”老闆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拿起公文包,便走出了店門。
安然望了望老闆離開的背影,微微怔了怔,接着半掩着店門,走進倉庫裡開始盤點起來。
好在倉庫裡的存書並不是太多,早先安然已經將它們分好了類,所以盤點起來還算輕鬆。接着仔仔細細查看了整個書架,將缺少的書全數補全了,隨後拿起抹布,將書架的角角落落擦得乾淨錚亮。再一看時間,才過了差不多一半的時間,於是又拿起了拖把,將地板拖了一遍。
“呼!”待做完了這一切,安然這才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準備關店回學校。
“有人嗎?”這時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個人的詢問聲,安然趕忙放下拖把,同時應了一聲:
“有人的,您請進。”說着走過去拉開了虛掩着的店門,“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的?”
“安然?”那人很是驚訝的模樣。
安然擡頭一看,來的不是旁人,卻是歐陽慕林,她也稍稍一愣神,忘了將他讓進來。
“你怎麼在這?”歐陽慕林見安然傻愣在門口,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腦門,“不打算讓我進去嗎?”
“啊……”安然緩過神來,往後退了一大步,直直地盯着歐陽慕林的眼睛,“我在這裡上班。你需要什麼書?我替你找。”
“上班?”歐陽慕林微微皺了皺眉頭,環顧了書店一圈,走到歷史書籍跟前,抽出了一本《中國近代史》,遞給安然,“你怎麼會在這裡上班?不用學習麼?”
“誰說我不學習了?”安然想起這些日子,歐陽慕林對自己的態度,心中有些不爽,說起話來自然語氣帶着怒氣,“倒是你,怎麼這麼勤奮,看起書來了?不用去陪女朋友嗎?”
見歐陽慕林沉默着沒有吭聲,安然輕輕笑了笑,繼續開口說着:“啊對了!差點忘了呢,飾品店的那個美女姐姐,讓我替她向你轉告一聲,請你務必要去參加她的婚禮。怎麼了?新娘要結婚了,新郎卻不是你?”
“你……你都知道了?”歐陽慕林的臉色,先是一陣慘白,接着紅了起來,“那個傢伙,怎麼什麼都往外說,你也是,這麼直接拆穿我,真的好嗎?一點也不給我面子。”
“誰讓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這些日子,一直躲着我,有意思哦?”安然撇了撇嘴,“我就這麼惹人討厭嗎?”
“不是你的緣故。”歐陽慕林終於開口,“是我的出現,才帶給你那麼多的困擾,和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所以,這些事本就該由我來解決。我沒有討厭你,只是不願再給你帶去不好的影響。以後,無論是私底下還是在學校,我們的關係都只有一種——老師和學生。明白了嗎?”
“知道了,歐陽老師。”安然的臉色微微沉了下去,拿起歐陽慕林的那本書,掃了一下價格,語氣冷淡地開口,“27。謝謝!”
歐陽慕林輕聲嘆了一口氣,掏出一張五十的鈔票,遞了過去。安然麻利地收錢找零,扯過一個塑料袋,將《中國近代史》裝進去,放到收銀臺上,嘴裡機械地說着:
“收您五十,找零二十三。謝謝光臨,您慢走!”
歐陽慕林拎起袋子,擡眼看了看安然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要離開。
還未轉身,他又停下腳步,扭頭望着安然:“快上課了,一起回學校吧。”
“您先走吧。”安然不知不覺換了稱呼,頭也不擡地回絕了,“店裡還有些事,就不勞您費神等我了。慢走……”
隨着感應門鈴迎賓器的那句,“歡迎光臨”聲一響起,歐陽慕林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
安然板着臉鎖好抽屜,又來來回回將店裡檢查了一遍,直到確定自己所有的工作已經完成,這才背起書包,鎖好卷閘門,冒着大雪,頂着寒風朝學校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