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索官

“筆是妓女,而印刷產生妓女。”——威尼斯多明我教會的菲利普反對印刷術的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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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按照羅馬人古來的宗教觀念,朱庇特祭司們就將人類分爲八個世紀,每個世紀都按照順序輪迴,每個世紀也都有屬於那個時代的人傑,對應的這些人傑之所以出類拔萃,就是因爲享受了所處世紀給他們的“神眷配額”,一旦配額用完,世紀間便自動換代,新的人傑就會後來者居上。

所以阿波羅的神諭,後來經過兵士委員會私下的解釋,大部分官兵也懵懵懂懂明白了,我們的總指揮官閣下,就是下個世紀的真正人傑了。

結束在德爾斐神廟的傳奇後,安葬了克拉蘇的李必達,贏得莫大的榮耀,幾乎連羅馬城都開始流傳他的事蹟,自然這裡面是離不開李必達對許多文人、詩人的收買資助的,相傳他是當年努馬王在東方所留子嗣的後裔(努馬王怎麼會去東方的?各個文人的卷宗都不太一樣,但全能自圓其說,至於和哪位傳奇女子有了雲雨之情,更是各顯神通),後來在帕福斯又成了愛神的友伴,現在又得到了阿波羅的神諭,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但兩個軍團並未自德爾斐直接前往阿波羅尼亞,再渡海前去布林迪西,而是朝北順着伊庇魯斯的山區,朝着伊利里亞行省而去,最後在那兒停留下來,傳奇的指揮官既不回羅馬城,也不去高盧,而是在邊境處氣定神閒地逗留下來,帶着快兩萬人的龐大陣營,給尚在高盧中部高地苦戰的凱撒寫了封信件:

“尊敬的高盧總督閣下,前任的執政官尤利烏斯·凱撒,事情迄今爲止進行得不太順利,我帶着羣沒有軍團番號的兵士,所有人每天都需要支出大量的金錢糧秣,但依舊有人不斷逃亡,因爲我缺乏領導他們合適的軍銜官職,理論上我的流放期尚未結束,並且我聽說去年的執政官競選,元老院選出了兩個中間派,和您、龐培乃至小加圖都無關係的中間派人士,所以我就特別擔憂,我的度支官職務能否落實,要知道只有落實了它,我才能安心,我屬下的兵士才能安心,前往高盧繼續爲行省的軍事提供竭誠服務。”

信件很快傳到了凱撒的手裡,他明白這是李必達在向他索取,“威逼”他落實之前的承諾——升爲國家的度支官,爲踏入元老院做好準備。

現在的李必達不同往日,那個當初只能帶着輔兵軍團某個大隊的傢伙,現在已經肥壯可怕了,被他間接操控的軍團,敘利亞有兩個,高盧也有兩個(十二、十三),私自豢養的軍團也有了兩個。而若是李必達真的滿意的話,他屬下塞拉匹斯軍團與昔蘭尼人軍團,恰好可以替補凱撒之前失去的六、十五軍團,不,不是替補,而是飛躍。

凱撒不是個喜歡虛以委蛇的人,他的回信很迅速很坦誠,“度支官既然我答應過您的妻子尤莉亞,就自然會做到。另外,我還饋贈於您一件禮物,那就是將之前勞苦功高的十二與十三軍團,暫時送回羅馬城參加他們應得的小凱旋式,相信我——兵士和百夫長們都呼喚着你的迴歸,他們不認可現在的軍團司令官,而認爲只有在你的帶領下,他們穿過維利亞山纔會感到幸福。不過共和國還未有單獨給輔兵軍團提供凱旋式的習慣,所以我又將十軍團給派去了,爲此不惜暫時與蠻族休戰。至於官位細節,我希望您能注意兩個人,一個是司平澤爾,現任的監察官——所有的承包工程和度支官資歷認可都歸他管理,我想您應該熟悉這個流程,先前我替他償還了幾千萬塞斯退斯的債務,他也該是回報的時候了;還有一個是我的岳父畢索,他現在接替了小加圖,就任大法務官的職務,你的流放問題交給他就行了。如果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照舊找克勞狄就行,還有別忘記去拜見下我的母親,她的身體現在不是很好,我很擔心她。番號問題,我很快便能解決,這點更加無需擔心。”

但李必達依舊沒有指令軍隊前進的動靜,又過了兩三個集市日,凱撒親自讓外甥裴迪斯帶着番號前來——現在塞拉匹斯軍團就是第十五軍團,而昔蘭尼人軍團則是十六軍團。

滿意的李必達纔將兩個軍團交給各自的首席百夫長們,接着在營帳裡精心打扮了下自己,穿戴上託加長袍,隨後工匠前來彙報,“卡拉比婭號”的翻新工程也已經完成了,李必達步行到了狄克哈強港,看到了停泊在海面上的這艘原本平平無奇的雙列船,現在加上了青銅做的,阿波羅神像船首,翻新了甲板與艦橋,並增設了划槳位,雙舷上掛着金光閃閃的盾牌,才朝着布林迪西港破浪而去。

他化名爲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昔蘭尼的首富“安博羅德斯”,登上了海港的土地,接着沿着阿庇安大道,徑自朝羅馬城而去。

清晨時分,“安博羅德斯”在裘可拉大街上自己最早的公寓處醒來,那兒的管理員胖子德爾費羅,在他進去門閽時,正在彷徨無措地晃動着手裡的鑰匙,克拉蘇之死的震盪已經波及到這樣的底層食物鏈上——缺乏信心的房客,包括維修公寓的技工們,都紛紛丟棄職業而走,他們對克拉蘇遺產前景不明感到擔憂。

“繼續安心做吧,德爾費羅,我向你保證,會最大限度地保護克拉蘇閣下的遺產,不管是意大利的資產,還是羅馬城的房產,都安然無恙的,只要再繼續三個月,就會時來運轉。”李必達和胖子熱情地擁抱,而後見到救星般的德爾費羅,將對方下意識就當作新的主人,急忙往他的房間引導,“我的好友,不,是尊敬的李必達烏斯閣下了,請你也憐惜我,誰叫我和閣下都是從異邦來到羅馬的呢?你的房間雖然不住人很久,但我始終是精心打掃維護的,我總覺得這兒是最有紀念意義的,在未來的時候它會名聲大噪的。”

德爾費羅的話並非完全是溜鬚拍馬,當李必達推開門進去的時,地板、露臺和爐竈確實都十分清潔,波蒂以前在懷着利奧的時候,那個會晃動的坐榻還在那兒,在飄拂的簾子後微微搖着。

看到這一切,李必達嗅了嗅空氣,頓時有回到家的感覺。

德爾費羅又恭維了番後,轉身掩門離開,李必達呼了口氣,他在露臺上盯着一早就十分繁華的大街看了會兒,接着走到了門後神龕處,將懷裡的小木人像取出,輕輕和氏神像,和家中成員的小木像並排放在一起,那個木人像的底座上刻着“盧修斯·李錫尼·路庫拉斯”的字樣,然後他對着庇主的神像喃喃着說,希望您能繼續庇護我的家庭,在我的心目當中你就是家神,是氏神,我在那個世界的父親。隨後,他將擺在神龕旁長桌上的罌粟籽油盤,外帶束黃色的鮮花,握在手中,離開了公寓,慢慢地走過鴿子亂飛的裘可拉大街,直到城市的那邊,走入了戰神廟廣場後面的拱道門裡,待到陽光再次照射在他臉上時,他已經進入了廟宇後的墓園當中,牆邊水窪裡幾隻白鵝正在撲扇着水花和翅膀,李必達徑自走到庇主的墓碑前,捏去幾朵枯萎的鮮花,難得還有人記得這位曾經爲共和國立下汗馬榮耀的將軍。

清掃完路庫拉斯的墓碑後,他用手指細細摩着碑上的銘文,慢慢地讀着庇主生涯的過往,待到將罌粟籽油與鮮花放好後,他便靠着墓碑休息了會兒,看着雲際的飛鳥,呆怔了好長段時間,才慢悠悠地朝普來瑪的方向走去。

如果說普來瑪別墅在路庫拉斯在世的時候,只是開始衰落的話,那麼在他死後,已經開始徹底荒敗了,當李必達推開鏽跡斑斑的青銅門進去後,踩在腳下的是到處瘋長的芒草,在前廳的花廊下,還有野生的鵪鶉在跑動飛舞,待到他走到魚塘前,蒲草已經快要遮蔽整個塘面了,野鴨在裡面愜意地打着滾,沙灘和園亭下,鱷魚已經消失不見了,因爲沒有奴僕來伺候這些帶着鎧甲的怪獸,園丁什麼的早已作鳥獸散,當李必達扶着曲折的梯道,走到了毗鄰魚塘的書齋裡,名貴的木材打造的貼牆書櫃都還在,但是小几、臥榻和書卷上都落滿了寂寞的灰塵,拂去百葉窗上的蛛網後,李必達傷感地看到,他一手設計的,從山那邊引水來的渡槽,現如今已經滿是淤泥,堵塞不堪了。

最終,多慕蒳攙扶着馬可斯出來了,後面跟着頭髮有些斑白的凱利,庇主弟弟氣色還算不錯,但讓他苦惱的是,以他的腦力,管理偌大的莊園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卡拉比斯,你回來啦,從很遠的鄉下來的吧。”看到了對方,養父依舊喜歡用原先的名字來稱呼他,很熱情地邀請李必達坐在石椅上,雖然早就知道養父是半癡呆,但李必達還是笑着,沒說什麼多餘的話,詢問了他平日的起居後,馬可斯就突然慨嘆着說到,“我想兄長了。”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而後馬可斯看周圍沒人能回答他,就又說到當年我可是記得的,兄長的庇護民有幾百個,但到現在只有你,還有泰蘭尼昂,還會前來請安了。

“是的,其實我馬上會僱傭工匠前來,修繕普來瑪的,馬上相關的奴僕我也會花精力來陸續回覆規模,但是我需要在馬上,在阿波羅餐廳舉辦場盛大的宴會。”李必達起身,叉着手恭恭敬敬對養父請示着。

果然,在不久後,幾乎全羅馬城的原從屬於克拉蘇的騎士代表,足有三百人多,都接受到了普來瑪宴會的邀請。大家在半信半疑間,但是又對克拉蘇死後的產業託管感到不放心,便陸續趕赴到了普來瑪來。

這時候,在斜陽下的竈神廟,李必達斂容正襟危坐在圍柱前的圈椅上,不久李希莉婭攜帶着大批的文書,從內裡走出,很淡然地對他說到,“馬上我會讓澤諾與你一起去宣讀,克拉蘇的遺囑的。”

“這些遺囑,是在總督閣下出徵前就寄存在竈神廟裡的嗎?還有,可以保證上面的印章和內容都有效吧。”李必達拍了下扶手,站起來問到。

李希莉婭擡着細微的額頭紋,將文件合在匣子裡,交到了低頭的澤諾手裡,而後說出句話,“當然。”

這個回答讓李必達滿意極了,這時外面突然淅淅瀝瀝地再次下起雨來,李必達記得之前他與克拉蘇從魯塞爾村返回這裡作占卜時,天也在下雨,沉悶的雷聲裡,李希莉婭與他寒暄了幾句,就很從容地離去了,整個聖火祭壇的大廳內,就只剩下拿着匣子的澤諾,與與她相距不過十個羅馬尺的李必達了。

熟悉貞女掌握遺囑程序的小澤諾,當然知道剛纔兩個人對話的實情內幕是什麼,在宣讀金槍魚遺囑作爲她出道之事後,李希莉婭一直叫她保管遺囑的鑰匙和清點工作,克拉蘇究竟事先有沒有立過遺囑,並保存在竈神廟裡,她比誰都要明白。

雷聲轟鳴而起,白色的閃光猛地滾動,掠過整面牆壁,這時李必達的眼神突然咬住了吃了驚嚇的澤諾,對方倒吸口冷氣,聳着肩膀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結果沒能拿穩匣子,導致外傾了下,幾塊封蠟的字板滑出,一些莎草紙在冷風裡飛出,李必達箭步上前,左手利索地將字板推回匣子裡,右手一個個將飛出的莎草紙收回,“你在害怕什麼?”

澤諾的眼瞳低垂,急忙搖頭。

對方不經意地用目光在莎草紙上掠過,快速肯定了李希莉婭沒有動過手腳後,便繼續上前準備寬慰下澤諾,但那個年輕的貞女還是驚惶地繼續後退着。

一時間,李必達尷尬了,他只能伸着手,與澤諾相隔着些許距離,這還是那個以前只會偷偷在角落裡,用紅潤的臉色和毛茸茸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的那個小姑娘嗎?也許,澤諾還是那個澤諾,但他卻不是以前的他了,雷光裡,這兩位就杵在原地,被映照得如剪影般。

但,在雨停之後,穿着白色愛奧尼亞式長裙的澤諾,低着頭捧着匣子,還是坐上了李必達奴僕們扛着的肩輿,披着長袍的李必達,則走在肩輿的前面,雨後的街道上,帕拉丁山上橫下道彩虹,把他們腳下的水窪映射的斑斕,街道上的行人繼續從避雨的拱廊裡走出,將牲口和小車推得到處都是。

“現在就前去普來瑪,在日落前務必抵達。”李必達面無表情,對着奴僕們吩咐道。

別墅前,幾個結伴而來,披着騎士披風的,在門閽前就開始有些猶豫了,因爲那兒有些頹壞的院牆上,靠着密密麻麻的束棒,這些全是羅馬城權要的象徵,所以這些騎士不明瞭今夜的晚宴究竟是個什麼場面,但巷口處的人物越來越多,有的是同樣受邀請的騎士,有的則是穿着靴子的護民官,有的是穿着華麗絲綢短衣的奴僕,在日暮時分普來瑪重新熙熙攘攘起來,許多宴會常客大概只能從幾年前回憶出這樣的光景了。

雖然池園和建築很大程度上荒蕪了,但位於人工湖面上的阿波羅餐廳在緊急的維修下,依舊煥發出金碧輝煌的色彩,所有的賓客都聚集在此處,許多人哪怕是素以積蓄豐厚著名的騎士們,都風聞過以前宅園主人的奢豪,說實話路庫拉斯的一盤孔雀舌,就幾乎相當於他們一年的收入了。今天他們終於又重見了如此光景,李必達高價僱傭來的東方菜系廚子,像變魔法般,從烤豬的肚子里拉出一串串烤腸,當賓客舉着酒水瞠目結舌時,他們又端上了個鍍銀的盤子,接着打開罩子,真的鳥兒在賓客的歡呼下自裡面飛出,在房間的四個角落撲扇亂飛,“關那個天井啊,關那個天井啊!”有些熟識內情的傢伙就叫喚起來,侍立在旁的奴僕趕緊用繩索拉扯機關,原本打開的天井,頓時轟轟合上,鳥兒驚魂失魄地叫着,不少撞在上面,鮮血飛濺而墜落,賓客們覺得有趣極了,比在競技場和賽車場上看着人們以命相博還要盡興——元老和騎士們已經厭倦了大型猛獸的廝殺,這種小生命的隕落反倒耳目一新。

在廚師、男女奴僕、琴師的助興下,大夥兒立刻達到了高潮,有人心細地計算過,十二個顯要的元老貴族都來了,他們之前都是負債累累,是誰幫助他們脫離債務危機的?不言而喻,現在羅馬城裡都明白,李必達是凱撒面前的大紅人,並且這次宴會的目的大夥兒也有些風聞,那就是關於克拉蘇鉅額遺產的問題。

克拉蘇的七千塔倫特資產,那只是現有的,刨去三千塔倫特被他攜帶去了敘利亞而灰飛煙滅外,還有不少分散儲存在各處神廟當中,現在他的仇讎蘇雷納爲李必達所殺,巧的是,聽說克拉蘇在遺囑裡,早就確立他兒子小克拉蘇爲第一繼承人,而李必達烏斯則是第二。

“這全是一派胡言!”一個叫做伯雅尼斯的老年騎士,漲紅了酒糟鼻子,大喊大叫起來,雖然在經濟上從屬於克拉蘇,但信仰上他是西塞羅的忠實擁躉,對西塞羅簡直崇拜到癡迷的地步,所以先前就被對方委託,前來探詢這場宴會的底細——西塞羅不過是個外省出身,他在共和國向來以消息靈敏爲著稱,但這時伯雅尼斯是酒水灌得有些多了,不由得冒失起來。

就在兩派騎士爲繼承人的真僞開始對立爭吵時,空氣又開始沉悶起來,外面偶爾夾雜着閃光,看來春雨還是沒有徹底完結,這時門閽大開,李必達帶着澤諾的肩輿快速地走進,賓客們紛紛從坐榻與臥榻上站起,向這兩位致敬,特別是他們看到舉着遺囑匣子的貞女時,更是咋舌,看來繼承人這事要塵埃落定了。

而後走在李必達旁邊,與他態度十分親暱的人物,更是叫人容易下達定論——元老院的監察官司平澤爾,正和對方很是密切地小聲說話着。

“我總感覺,以前欠着四千萬塞斯退斯的債務,和現在無債的日子並沒有什麼區別。”司平澤爾如此抱怨着。

李必達便帶着開玩笑的語氣,詢問這是爲什麼,難道揹負沉重債務的日子很輕鬆?司平澤爾哈哈笑起來,說因爲我以前負債,和現在同樣,都是手頭沒錢,所以凱撒幫助我清償債務,反倒沒什麼奇特的感覺,真是奇怪。

這話李必達一聽就明白了,這就是赤裸裸的索賄了,先前他已經派出一隊奴隸,揹着二十萬德拉克馬的銀幣陶罐,送去他的宅邸了,但他的妻子公然對帶頭的凱利說,“這個帕拉丁的宅院雖然高不可攀,但是我覺得它有些年久失修了,現在的貴婦對阿皮隆或者阿爾巴的別墅更加感興趣。”

“請告訴尊夫人,馬上兩個地區各有一處帶着園林噴泉的別墅,供她交換着入住。”李必達說話異常直接,但卻讓監察官意外受用,他就喜歡這種風格,隨後他敲打着酒杯,高聲宣佈我就是罹難的前任執政官的遺囑宣佈人,並且得到了竈神廟首席貞女的認可,那麼就有情在場的這位貞女,把遺囑交出來吧。

當澤諾臉色緋紅,從匣子裡取出厚厚一沓的遺囑後,不少騎士特別是伯雅尼斯,帶頭髮出了很大的嘲諷聲,“這些莎草紙,大概是這個季度才從埃及運來吧,上面還有股新鮮的海風與魚臭味!”伯雅尼斯大聲笑道,不少人附和着,他們公開指責着,“難道不是你勾結貞女與權貴,肆意要瓜分篡奪克拉蘇閣下的遺產?”

在這種指責的浪潮聲裡,澤諾幾乎都站不穩腳步了,貞女的聲譽和信用遭受如此非難,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沒想到會落在自己頭上,她難堪極了,只能將匣子微微舉高,遮擋住臉面。

但李必達卻巋然不動,就像在戰場上坦然無懼的勇士般,看來他早有準備,他很快速地對着所有人喊到,“諸位,我曾在阿波羅神像前宣誓效忠過前執政官閣下,這份感念我迄今未忘,正是由於它的支持,我纔在惡劣殘酷的沙漠裡,擊敗了殺害執政官的兇惡敵人。”說完,他突然從馬提亞捧着的另外個匣子裡,提出個頭顱出來,往地板上一扔,大夥兒尖叫着,手裡的酒杯和餐盤砸到地上,紛紛躲開,頭顱來回滾動了幾下,是個挽着蠻族髮髻的東方將軍模樣,相貌已經猙獰模糊,“這就是蘇雷納,他屬下的騎兵號稱是角蝰與蝮蛇,個個都是精銳無雙的騎兵。但是我將他擊敗了,不因爲別的,是因爲神指認了我,克拉蘇閣下的英靈認可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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