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開始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沒長性的人,不得不承認自己懶。有時候覺得自己都懶得生活,懶得喘息。

最近的日子一成不變,這是我喜歡又不喜歡的,今晚,玩兒完了遊戲,突然間覺得茫然。

我每天做事都有小小的計劃,在心裡,總覺得需要更多的空閒時間去做,如今空閒的時間來了,我卻無所適從。

新養了一科仙人球。我喜歡綠色不開花的植物。生命應當如此。

小小的仙人球被我親手栽種到花盆裡,我不斷問給我花的阿姨,它會不會死掉。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我依舊擔心。

因爲土壤看上去只是黑色的,那麼單調的東西,何以孕育出了這世間萬物。

我能否從土壤中長出來。

小小的仙人球看上去軟軟的,上面許多小刺讓我想起刺蝟。我很想摸一摸,但是知道它就是那樣,看着可愛,卻不可親近。

現在住的屋子裡有一棵吊蘭,因爲缺水枯黃了,我開始每天給它澆水,把它垂下來的枝葉全部間斷,重新栽種到花盆裡。因爲我覺得它的軀幹太單薄了,只有本身,或說主體繁茂,才更能支撐起更多吧,我總是這樣覺得。

忽然想起我高中時代養的綠牡丹,它只比一元的硬幣大一點,還爛了一半,一共四五個瓣還枯黃了。我的同學當時要扔了它,我說給我吧,從此它就是我的生命。

我將它放在一個礦泉水瓶剪成的花盆裡,土豆沒有一捧。將它放在陽臺上,給他起了名字叫小綠。我對它說,小綠,從此你就和我的成長一樣,隨着我健壯強大起來吧。所有人都說它會死,所有人都覺得我好笑,他們都懶得勸我扔了它。

但是他它活了。

而且慢慢長大。我欣慰的想,我在成長。

到了後來,它已經有小碗的大小,看到它的人都很吃驚,也被它的美震撼到了,它開始發出許多小的花,小小的,健康的。我把它們送給我的朋友,告訴他們,這種花生命力頑強。小花的顏色鮮嫩,比它還美,但是我越來越討厭小花,他們讓我的大花停止生長,我把小花全部拔掉,但又不忍心生命被拋棄,就自己,種滿了宿舍的窗臺。

高中畢業時,大花已經翠綠翠綠,有大碗大小,繁茂美麗。把她帶回家,成長的越發好,交給我的媽媽照顧了,好幾次險些被人偷走,但被發現了,我覺得有些驕傲。

上了大學,我覺得是一段新的人生的開始,我繼續改變着自己,一次回家,發現我的綠牡丹奄奄一息,我的小綠,生命力那麼頑強的小綠,我不知道它怎麼了,從葉子向根部腐爛。

媽媽說它突然就慢慢這樣了,撒了藥也不見好,我知道,我變了,舊我已經開始死去,它又怎麼能活呢。

我很傷心。

大一的下半年,我從舅舅家的龍爪花盆裡劈下一個枝杈,有半支筆那麼長,帶到了學校,養在一個小花盆裡。我說,你代表了我的新生,隨我成長吧,龍爪在我的遺忘下自己慢慢成長,大學畢業時已經有半米高,我捨不得送人,雖然麻煩,還是帶回了家,又交給了媽媽,在媽媽的精心呵護下,上次我看到它時已經有一米高了,但是因爲它發出新枝杈時爲了防止它生長,枝杈全被我除掉了,所以花盆裡就它孤零零的一棵,長得很高,但莖很細,好像隨時都能斷掉,別人看到都會很吃驚,因爲別人家的龍爪都是長滿花盆,茂茂盛盛,生機勃勃。

我的,孤傲,挺拔,形單影隻。我如果它能回答我的話,我想問問它,你是否在代表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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