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遠隔着人羣,秦桑還是能夠一眼望見那個筆直的身影,而林騫也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只要秦桑在人羣之中,他便可以一眼望到她。這簡直就成爲了一種本能,輕而易舉的便做到了。
徐芳有些激動的拉着秦桑的手,興沖沖地來到了林騫和吳峰的面前,笑呵呵的打着招呼。而吳峰也在看到徐芳奔向自己的時候,拉開了嘴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要知道他身上的大部分行李可都是徐媽媽硬塞給他,讓他帶給徐芳和秦桑的。
“嗨……你們…你們怎麼會來上海?”
秦桑略顯有些不自然的和林騫打着招呼,而林騫則是微微扯了扯嘴角,虛弱道:“我是來上海公幹的,我們在等人來接我們。你們呢?”
聽到林騫的話語,秦桑微微皺了皺眉,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剛想開口詢問徐芳的時候,這時早已筋疲力盡的林騫再也支撐不住了。他的雙眼開始不自覺的閉了起來,整個人的神智也開始模糊起來,身子開始不停的搖晃起來。
眼看着林騫就要倒下的時候,秦桑一把扶住了林騫,有些着急的搖了搖林騫,但是對方卻沒有太大的反應。看到這樣的林騫,秦桑的一顆心都不由的慌了起來,她不住的衝着林騫大叫道:“林騫!喂,林騫!你到底怎麼樣了?”
然而仍憑秦桑如何的大叫,林騫終是沒有任何反應,昏死在了秦桑的懷中。而那廂徐芳正和吳峰嬉戲打鬧着,絲毫沒有注意到秦桑和林騫兩人的異樣。直到秦桑開口叫嚷吳峰的時候,兩人才趕忙來到了秦桑的身邊。
看着昏死過去的林騫,徐芳有些驚訝了,明明先前她還看到他十分精神,好吧其實也不是很精神,但是好歹還是清醒着的啊。怎麼她才和吳峰嬉戲了一會兒,他就倒下了呢?他不會有事吧?
而吳峰則是在看到林騫倒下的時候,有些不自然的挑了挑眉,一把從秦桑的懷中接過林騫。秦桑有些不悅的看着吳峰,一手摸着自己的額頭,一手摸着林騫的額頭,輕聲向着吳峰詢問道:“他一直都是這樣虛弱嗎?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秦桑的詢問,那話語之中明顯的帶有那麼幾分苛責的意味,吳峰有些暗自叫苦。看着秦桑道:“溫妍,你可不能怪我啊。他從上船之後就開始暈船,整個人一直處於暈乎乎的狀態。我也沒有辦法啊。”
吳峰的回答讓秦桑緊緊的鎖起了眉頭,僅僅是暈船不應該讓他直接昏死過去啊,一定還有着什麼其他原因。想到這裡,秦桑將手收了回來,靜靜的看着吳峰,繼續詢問道:“那他的飲食怎麼樣?有沒有在船上進食?”
秦桑的話語讓吳峰微微沉思了一下,開始細細的搜索起腦袋裡的記憶,在停頓了一會兒之後終是對着秦桑道:“呃……這個,他好像是吃了點吧。我也只是在剛上船的時候和他用了
一頓飯。之後他便不讓我打擾他,一個人獨處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吃了沒有。不過就算吃了,他也吐得差不多了。”
聽到這裡,秦桑大約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看着秦桑的微笑,吳峰和徐芳都不由的鬆了一口氣。要知道剛剛秦桑那副緊張的模樣,以及對他興師問罪的樣子,可是讓人有點心裡毛毛的。
“妍妍,林騫同學沒有什麼事吧?”
聽到徐芳小心翼翼的問話,秦桑擺了擺手,輕聲道:“沒多大事,應該是脫水了。一會兒把他扶到一邊,向店家要點鹽糖水給他喝下就沒有多大的問題了。也難怪他會脫水了,一定是暈船暈的太厲害了。”
秦桑的解釋讓大家鬆了一口氣,而在確定林騫不會有事之後,秦桑便將眼神再度轉到了吳峰的身上,詢問道:“吳峰,你和林騫來上海做什麼?林騫剛剛說是什麼公幹,好像有人要來接你們的,可是好像不見人啊?”
聽到秦桑的話語,吳峰點了點頭,補充解釋道:“你不知道,就在你們離開上海不久,我們就加入了國民黨。這次是上頭有事派我們來上海執行任務的,說起來接我們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到現在還不來。”
吳峰的話語讓秦桑微微蹙起了眉頭,而徐芳則是驚呼了一聲,一巴掌拍到了吳峰的身上,那重重的一掌讓吳峰不由的發出了一陣悶哼聲,整張臉的五官也因爲疼痛而不自覺的皺縮在了一起。
在察覺到自己用力過猛的時候,徐芳十分抱歉的撫了撫吳峰的後背,輕聲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吳峰,你沒事吧?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只突然想起一件事了,有可能……”
徐芳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秦桑不由的瞪了一眼,替她補充道:“可能,我們兩個要接待的聯絡員就是你們兩個。”
言畢,秦桑便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反觀徐芳和吳峰兩人卻是十分驚喜的模樣。其實早在吳峰說出他和林騫加入國民黨的時候,她的臉色也有些不對勁起來。國民黨和共產黨啊,兩派雖有合作,但是更多的是走向對立。他既然加入了國民黨,而她也亦加入了共產黨,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兩人終有對立的一天呢?
不知道是不是吳峰和徐芳都過於興奮的緣故,兩人竟然都未曾發現秦桑的臉色十分之差,整個人似乎都有些心事重重的。但是不管如何,要接待的人她們總算是接到了,秦桑微微調整了一下心緒,衝着兩人道:“好了,既然接到人了,我們便走吧。”
說罷,秦桑便主動的爲吳峰提起行李,而徐芳也在看到秦桑的舉動之後,乖乖的來到吳峰的另外一邊將吳峰的行李和林騫的行李拿在了手裡。眼看着兩個姑娘爲自己拿那沉重的行李,吳峰不由的紅了臉。
剛想開口說他自己來的時候,秦桑像是有
了感應一般,瞪了他一眼,輕聲道:“我們幫你拿行李,你只要負責好林騫就好了,畢竟我們也背不動林騫到我們的歇腳處。車子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前方,你只要背到車子那裡就可以了。辛苦你了。”
說罷,秦桑便再也沒有搭理吳峰,而是和徐芳兩人快步的走向了黃包車,只留下揹着林騫的吳峰傻傻的愣在那裡。他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腦袋,將林騫緊緊的揹着,快步的趕上秦桑和徐芳的腳步。
在一路的顛簸之下,一行人終是來到了住處,秦桑帶着吳峰和林騫來到了房間中安置,而徐芳則是被秦桑指使出去,爲林騫準備鹽糖水了。
就在秦桑和吳峰共同將林騫平置在牀上的時候,徐芳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了,上面放置着三個大碗,一碗糖水,一碗鹽水和一個空碗。秦桑快步的迎了上去,接過了托盤,望着徐芳道:“這裡就交給我吧,你和吳峰去和周小海還有陳先生他們說一下,我們要接待的人已經接到了。”
聽到秦桑的吩咐,徐芳和吳峰乖乖的點了點頭,慢慢的退出了房門,只留下秦桑獨自一人留在房間之中陪伴林騫。望着牀上昏睡着的林騫,秦桑不自覺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描繪着林騫的輪廓,看着看着,就癡了。
要不是收回的手肘輕輕的撞到了托盤,幾個碗的碰撞發出了一陣的悅耳聲,秦桑這才意識到她還未曾給林騫喂下鹽糖水。她小心翼翼的配置着鹽糖水,慢慢的托起了林騫的腦袋,將鹽糖水給他灌了下去。
輕輕的爲林騫擦拭掉多餘的液體之後,秦桑便不由的支起了腦袋,靜靜的看着他,慢慢的陷入了一陣沉睡之中。兩人一個躺着,一個支着腦袋在牀邊打瞌睡,就那麼靜靜的度過了一個下午。
隨着夕陽慢慢的落下,林騫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看着陪護在自己牀邊的秦桑正如小雞啄米一般,頭一點一點的,他微微勾起了脣角。慢慢的坐起了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動作太大的緣故,秦桑竟開始幽幽轉醒。
看到林騫清醒的樣子,秦桑揉了揉雙眼,笑着道:“啊,你醒了啊?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趟醫院看一看呢?”
秦桑關懷的話語猶如一隻大手,輕柔的掠過他的心尖,兩隻終日嚴肅的雙眼也在不自覺之中流露出了暖暖的笑意。他輕輕的擺了擺手,輕聲道:“不用擔心,我好多了。我的身體我知道。你……一直守在這裡嗎?吳峰呢?”
聽到林騫的詢問,秦桑點了點頭,爲他掖了掖被角,輕聲解釋道:“別急,吳峰和徐芳去見陳先生了,他們到現在還沒回來可能是又去見李先生了。哦,對了,都快傍晚了,你一定餓了吧,我去爲你準備晚飯吧。”
說罷,秦桑便匆匆的離開了房間。看着秦桑匆忙離去的背影,林騫輕輕笑了。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