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搶了先,心下得快,見着蘭某人跳腳罵孃的模樣,面上始露笑意,此來白費功夫的煩躁不爽之情散去不少。
聽得蘭斯洛特之言,她笑道:“這個容易辦,你如此的曉事兒,那就把你手上的蠟燭給老孃,那麼老孃走在前頭你小子也就不會有什麼異議了。”
“你個騷婆娘……”
蘭斯洛特方要出口叫罵,就見他面色倏變,卡特琳娜亦然,倆人這麼一耽擱的當口,嘶哧嘶哧的吐信聲音已然臨近他們身後的洞口處。
不必言語,他倆身形一閃即逝,原處已沒了人影,只見得一點昏黃光亮望着石橋另一端疾行。
好一條長蟲!那大蛇遊至洞口,一個縮身彈射,飛竄而出,來了個毒蛇出洞,直若炮彈出膛,呼嘯一聲,竟爾於瞬間抵近奔躍之中的二人。
蘭斯洛特與卡特琳娜方纔起步,離得洞口不甚遠,被猛地一下子追上,身後有異,已料情狀,同是暗道一聲不妙。
二人無法,當下齊齊蹬橋起縱,騰昇高空,避讓來襲。腳下勁風颳過,蘭斯洛特知是那條長蟲,只不過這傢伙過來可就累慘他們了。
果不其然,那大蛇彈射之勢告罄,龐大沉重的身子墜落,一下子便將底下的那座單薄瘦窄的石橋給壓垮了,整座橋連着斷去了老長一截兒。
失卻了落足之處,而倆人又不曾生着翅膀,無法駐空,無可奈何,只好“噗通”、“噗通”掉下水去,權作一回落湯雞。
蘭斯洛特手上的火光遇水即滅,但水裡一時卻沸騰了起來,羣鱷頓時如赴盛宴,連那些個懶洋洋趴臥在緩坡上的大鱷亦是精神陡振,呼啦一下竄進了水裡,一股腦兒盡數朝着二人一蛇遊近。
水下一張張佈滿獠牙的大口爭先恐後地咬來,只是其等咬合雖重,勢大力沉,卻始終無法突破大蛇的皮甲。
那大蛇何其惱怒,它平素皆以這些個鱷魚爲食,此際獵物嗅得自家身上血腥,紛紛反過來欲將它分食,這還得了?
它於水下一個甩首,把蛇口忽張,閉合間,一直只大鱷逃之不及,粗糙堅韌的鱷皮亦是難擋,登時被彎刀一般犀利鋒銳的鋸齒咬穿,葬身蛇吻。
咬死了一隻大鱷,它當即鬆嘴回擺,便即又咬死了一隻。其將身子一個翻卷,捲住了四五條,肌肉運力,收束勒緊,喀喀喀骨骼斷碎聲中將之絞殺。
這長蟲在水中翻滾不休,大發淫威,羣鱷雖然無智,但也懼死,盡皆自其身旁逃開,轉而來攻落水的蘭斯洛特與卡特琳娜,那大蛇無了糾纏,也把二人來尋。
再說蘭斯洛特落水之後,但覺水下一團糟亂,身周諸多蠻惡氣機環伺,豈不知是自家叫那些個大鱷團團包圍,暗叫一聲苦也!
這時,身前身後,左右上下,四五道惡息來襲,激起暗流,蘭某人有感,心下一凜,大老爺可沒有那長蟲一般的堅實鱗甲,被啃上一口可不得了。
他當即勁貫四體,雙足猛地擺盪,雙掌後撥,發力一震,人兒頓時前射,如梭飛巡,剎那逼近身前的那頭大鱷。
那鱷魚張嘴便咬,蘭斯洛特不待其鉗落,揮掌便將之打偏開去,且就勢一推,與其再加三分勁速。那鱷去勢不止,與蘭某人交錯而過,待其反應過來時,一口已是咬在旁側的另一頭大鱷身上。
蘭斯洛特脫出包圍圈,他也不戀棧,擰腰發力,手足齊施,好如魚兒一般竄遊,身後的鱷羣豈能甘願,調轉了方向,無不搖尾來追。
蘭斯洛特游出幾丈遠,前方斜刺裡又殺來一條,他急急轉向,往空處而遊,那條鱷魚便也加入身後追擊的隊伍。
蘭某人在水裡左閃右躲,上行下鑽,這般十數個呼吸過去,不斷遇有大鱷進襲,盡皆被他靈巧避過,甩在身後,綴起了一大片,足有將近二十餘隻。
身後羣鱷殊難甩脫,蘭斯洛特急尋上岸之路,忽而左方水流起異,感應中有巨物分水進襲,他心知是那大蛇來了。
這水中可也是那長蟲的天下,那條大泥鰍入水化龍,而他雖然通熟水性,在水下靈動如魚,行止無礙,但終究不是水中生物,比之差了一籌。況且人在水底,多少影響功力發揮,此消彼長,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心念鬥轉,立時急向右前方穿行。
前去不遠,便覺前端水流凌亂,兼有數道氣機交織,一者乃爲人息,此刻殺機凜凜,餘者蠻惡,須臾消失一道,顯是爲那人所滅。
此間除她之外,自是不會再有第三人在,明白那是卡特琳娜在前頭與鱷魚纏鬥,他當即遊了過去。
那幾條圍攻卡特琳娜的大鱷正自來回撲咬,卡特琳娜則手持匕刃處在中間,只是傾力扭身躲讓,偶爾與之交錯的瞬間覷機捅上一刀子。
匕首撕裂湖水,霎時扎入一頭大鱷肚腹之中,直沒至柄,她一下拔出,帶出一溜血紅,那大鱷頃刻斃命,順着勢頭滑出幾尺遠後,遂把肚腹翻白,浮了上去。
少頃殺得幾條,但不遠處又再有別個欺近相噬,結果不但沒有殺得少了,反而是越殺越多,實難殺淨。
卡特琳娜心下叫苦不迭,更是暗暗焦急,她被纏在此處不得移轉,連想上去換口氣兒也屢被逼回。清楚這般下去,就算她閉氣功夫再是精深,氣息再是悠長,也總有用罄破功的一刻,那時嗆得幾口水,方寸大亂,立時就要被撕成碎片。
倉忙中,卡特琳娜驟覺一大波氣機抵近,辨得是那大蛇連同幾多兇鱷皆往己方接近,不由大驚失色,雖亦覺蘭某人同至,但這廝着實不能給予她半分的安全感。
蘭斯洛特遊近前方的戰團之後,猛然伸手抓住一條鱷尾,扭腰旋身,將之拖住,掄了一圈兒,再一甩手,持着其尾將其首探出,正抵在一條橫遊而過的大鱷腹側。
他手上那條兀自大張其口,觸物即闔,哪管得是否同類,登時一口便給咬住了,死也不再鬆口,其時被咬的死命掙扎,咬住的翻身扭滾,欲撕下肉來,蘭斯洛特手上有感,便也放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