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日子,周曉染過得好不快活。她每日像個公主一樣跟在傅心渤的旁邊,被介紹給各種知名投資人和導演。每個人見到她都畢恭畢敬的,全都說要和她合作。
她感覺自己簡直要上天了!若是每個人都要和她合作的話,那她的工作都能排到明年了。
不行,她不能以現在的身價談判了,必須要提高標準!那些劇本不好,名氣不高的項目,她要排到最後,實在不行再考慮!還有合作的演員,也絕對不能馬虎!
此刻,她彷彿看到自己登上了奧斯卡紅毯,接受着攝影機的瘋狂拍攝,走向了人生的至亮巔峰。
回到家,脫下了鞋子,周曉染默默地看着水泥般的地板,一股憤懣油然而生。她已經是這種身價了,早就應該換到別墅裡住了!
嫌棄地瞟了一眼破舊的地板,她好像有仇似的大踏步跺了進去。突然,手機鈴聲“噹啷”一響,一封簡短的郵件進入她的眼簾。
周曉染,別隱藏了,你是厲宇鐸的幫手,是傅心渤的小三。
儘管只是一個簡短的陳述句,但周曉染彷彿看到了鬼魅一樣,手機被她攥得越來越緊……
給她發郵件的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怎麼知道她是厲宇鐸的人?!又怎麼知道她傍上傅心渤?!
視線已經牢牢被牽制在手機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是誰”這個怪圈當中。可就算想破天,她也不知道那個知曉她秘密的人到底是誰!
也許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得知他要幹什麼纔是最根本的!
想到這裡,她立刻手舞翻飛,打下了一行字。
“你是誰?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郵件居然神一般地回覆了過來。她從沒想過對方的郵件能回這麼快!那感覺好像……他正坐在電腦旁,等待着自己的迴音。
想到這裡,她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幽黑的雙眼,在暗中觀察着她。
顫抖又猶豫地點開郵件,她驀然一怔。
郵件中那個人居然要約她出去……
沉吟了幾秒,周曉染默默回了一個“好”字。既然他願意約自己出去,那麼也就等於給了自己反擊的機會。到時候,她一定要看看是誰這麼神通廣大!若是她無法讓那個人閉嘴,她相信厲宇鐸會幫助她的。
想着,她深深呼出一口氣,一下子癱在了牀上。
夜,安靜得有些冷清,透明的薄紗窗簾外影影綽綽,像極了無數妖魔在瘋狂亂舞……
厲宇鐸坐在凳子上,半趴在餘向晚的牀上休息。由於空間較小,又不能增加牀位,所以他的整個後背彎曲着,一晚上無法動彈,以至每天早上起來,背直都直不起來。
徐子義曾經奉勸他不用陪牀,可他怎麼能不陪呢?萬一她突然醒了,見不到他怎麼辦?又萬一……她……突然離他而去……豈不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如今這樣,雖然身體累,但他心中踏實得很。
忽然,呼吸機傳出刺耳的“嘀嘀”聲,像暗夜中鬼魅發出的巨大嘶號。厲宇鐸“噔”的一下被驚醒,慌忙中查看餘向晚的機器。
在發現人醒了之後,那個呼吸機似乎更來勁了。它瘋狂地嚎叫,生怕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機上的數字忽然向下地劇烈震盪,讓厲宇鐸心不住地發慌。於是,他三步跨做兩步急忙衝出房間,慌不擇路地奔向徐子義的休息室。
自從厲宇鐸住進醫院以來,徐子義晚上就沒有回過家,可他也不敢說什麼,萬一惹毛了厲宇鐸,他吃不了兜着走。
“當”的一聲巨響,門的下沿猛烈撞向潔白的牆壁,留下一塊深深的烏黑和下方破碎的白色牆皮。徐子義猛地被驚醒,還來不及任何反應,就被厲宇鐸像小雞子一樣拎了起來。
“喂喂!放我下來!”想他徐子義好歹也是醫院的院長,被拎着走真得很沒有面子啊!以後哪個員工還敢聽他的!
他不斷地掙扎和呼號着,但對那個已經瘋了的人毫無用處。厲宇鐸表情透露出嚴肅、猙獰和緊張,大踏步地往前跑,簡直像飛起來一樣。在徐子義看來,他就像黑白無常着急去凡間要人命。
“餘向晚出事了!”
聲音順着風帶到徐子義耳畔,他悚然時一驚,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放棄了掙扎。於是在到達向晚病房的那一刻,徐子義毫無形象地被厲宇鐸扔了進去。
呼吸機仍在刺耳的尖叫,好像比剛纔更甚。徐子義不顧自己的形象從地上迅速爬起來,摸索着查看餘向晚的情況。蹙着眉,在撫摸到餘向晚額頭的時候,徐子義恢復正色,扭頭對厲宇鐸說:“她高燒了,呼吸系統可能存在炎症,我必須馬上退燒。叫護士過來幫忙!”
厲宇鐸深知事情的嚴重性,點了下頭,迅速跑了出去。也許這是這輩子徐子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喚厲宇鐸了。
他幽幽一笑,擡起餘向晚嘴上的呼吸器:“說說吧,爲什麼這麼做?!你早醒了對吧?”
呼吸機此時彷彿一個聽話的小貓一樣,停止了撕號聲。只見牀上面色蒼白的女生緩緩睜開了雙眼,對他扯了扯嘴角:“什麼事都瞞不過醫生,我昨天醒過來的。謝謝你幫我瞞了……‘那個人’……”
“唉,你們倆怎麼回事啊?你醒了怎麼不告訴他?”徐子義不疾不徐地扯了把椅子,坐在了餘向晚旁邊,心中充滿着好奇:“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幫你的?”
“我和厲宇鐸……我還沒想好該以什麼身份來面對他……”
情人嗎?!不,他們已經決裂了……陌生人嗎?!可她的心裡還留着他的印記……
“是他在你快要葬身火海的時候把你救出來,也是他這些天一直照顧你。他對你絕不只是朋友那種感情。”
“他很愛你……”
聽到這句話後,向晚的心猛烈地顫抖了一下,隨後突然緊緊收縮,像被什麼揪住了一樣疼起來。死死攥住胸口,她必須深重地呼吸才能讓心好受一些……
是他……都是他……爲什麼他要做這些?爲什麼要救她?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他不是把自己當成復仇的工具嗎?!他會愛上要報復的人嗎?!
不……他可是厲宇鐸啊……那麼高高在上的一個人,會愛上自己的情婦嗎?
“也許你看錯了,他並不愛我。他更愛自己。他幫我可能有他自己的什麼目的吧。”她悠悠說着,眼中泛着淡漠的光華。然後她擡眸看向徐子義,眼中的光芒才稍稍亮了一些:“但你不一樣,我相信你能幫我。醫者仁心,你是厲宇鐸的朋友,也應該是個聰明人。上次我生病,也是你幫助了我,所以,這次我孤注一擲了,將寶壓在你的身上。”
說完,她歪過頭,雙眸中流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那笑意帶着信任,不自覺地讓徐子義受到感染。她是個很特別的姑娘,怪不得厲宇鐸會喜歡她。只是,幫助她可以,總不能一直假裝沒醒來吧……
“那你一會兒怎麼辦?總不能瞞他一輩子吧?你始終都是要醒過來的。”徐子義認真道。
聽到這句話,向晚已經知道他肯幫助她了……
只是這個問題,確實有些難辦……
餘向晚仰頭空靈地看向着天花板,仿若在思考着什麼……幾秒後,那抹視線才變得堅定起來。
側過身,她直直注視着徐子義,堅韌中又夾雜着幾絲乞求:“能不能……幫我瞞着厲宇鐸……告訴他,我……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