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也許我們都長大了

初中的學生,他們最盼望的那一天,就是每週的禮拜五。每到星期五的下午,那些平時上課就有睡意的學生,他們就會變得格外的興奮。

那天下午很多人的心已經飛回自己的家中,他們將要離開這個枯燥的學習壞境,回到家中好好的享受一下父母的關懷。暫時放下學習上帶來的憂愁。對於下午上了什麼課,沒有幾個人去關心。

而高中的學生,就沒有初中學生那麼幸運。他們大多數就是來異地求學,回家的路途遙遠,所以他最盼望的那一天就是月底的到來。最可憐的就是高三學生和初三的學生,他們一個面臨着高考的壓力,一個面臨着中考的壓力。雖然都盼望到自己喜歡的那一天早點到來,可是那天來了之後,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的臉上又都多了一些愁容。

梅嬌高興地對段莉說:“莉姐,等會上完課,就可以回家了。真的好興奮,真希望下午的時間早點結束。”

段莉也高興地迴應道:“就是,這樣我就可以回到家好好的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

梅嬌:“就是,莉姐,你聽江景一個人好像很沉醉在《歸去來兮辭》,那小子要都要放假了,還那麼認真。”

江景沒有理會他們在說些什麼,仍舊一個人在一旁,大聲讀到:“《歸去來兮辭》——陶淵明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爲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僕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鬆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爲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韓思雨用手在劍川眼前晃了晃,發現劍川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是,‘嘿’的一聲嚇了劍川一下:“劍川你在聽什麼了,聽得怎麼入神。”

劍川被嚇了以後,很簡單地對着韓思雨說:“沒什麼。”

韓思雨仔細看着劍川,有些責問道:“那我剛纔叫你很多次,你怎麼都沒有迴應我,老實交代自己在想些什麼,你知道黨的政策喲。”

劍川聽着韓思雨想要用黨的政策來要求自己說真話,他耳旁突然響起了荊軻刺秦的那句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豪情狀語。他又摸了一下自己後腦,想了想厲害關係,最後坦白說:“我剛纔在聽江景同學一個人帶有感情地讀《歸去來兮辭》,突然內心有很大的感觸。”

韓思雨看了江景一眼,又回過頭看着劍川說:“嗯,他讀的感情很不錯。怎麼,你想家了。”

劍川故作深沉地說:“有誰不想念自己的家。可是,我是在外漂泊的遊子,有家也不能回。”

韓思雨看着劍川那副說話的表情,忍不住地大笑起來:“在外漂泊的遊子,有家不能回,你怎麼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我纔不信。難道有什麼人綁住你的腿腳,或者是什麼人拿着刀,不允許你回家。”

劍川甩了一下自己的長髮:“在這個法制社會,有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拿着刀威脅我,或者綁住我的腳。”

韓思雨的一隻手指,摸着自己的下顎:“那我就有一個疑問了,既然沒有人拿着刀威脅你,或者是綁住你的腳。那麼你爲什麼說‘自己是一個在外漂泊的遊子,有家不能回。”

劍川的一隻手撐着自己的前額:“我們大多數都是來自異地求學的人,誰像你,可以每天回家。所以我也算是在外漂泊的遊子,你說對嗎?”

韓思雨想都沒有想,點了點頭說道:“嗯,你說這句話聽上去還是很有道理。可是有家不能回,那你怎麼解釋這句話。”

劍川沒有想到應該用一個什麼樣合理的理由向韓思雨解釋,就獨自一人,大聲讀到:“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爲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韓思雨笑着說:“沒想到你讀這首詩,還蠻帶有感情的嗎?只是和江景相比,感情還不夠充分。味道還欠缺很多。”

劍川爲自己辯解道:“此刻我的心聲,唯有這首詩才能完整的表達出。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心聲與他人作比較。這不是糟蹋詩歌嗎?”

韓思雨鄙視了一眼,說道:“你少臭美了。”韓思雨看着劍川,聲音有些低沉地說:“你能告

訴我,什麼是家嗎?”

劍川看

到韓思雨突然變化的表情,小聲地說:“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應該怎樣的回答。”

韓思雨着急地說:“那你就說說你此刻的想法。”

劍川看着她,說道:“家,這個字很感性,我理解的家就是‘當我們累了,家是一個溫馨的小窩;當我們受傷了,家是一個避風避雨的港灣;當我們有些失意了,家會給我我們一個堅定的擁抱。如果在奢侈一點,那就是還能一家人和和氣氣地一起吃飯。”

韓思雨看着劍川:“這就是你理解的家嗎?”

劍川對着韓思雨點點頭,說道:“嗯,這就是我想要的家。”

韓思雨:“原來你要的家,就是一個睡覺、吃飯的地方。怎麼聽上去好俗。”

劍川:“也可以這麼說,那你對家有什麼高深莫測的見解。說來聽聽。”

韓思雨深沉地說:“我要的家,很簡單。它是一個溫暖、寧靜、舒適和隨意的地方,它只會讓人感到很親切,不會讓人感到孤獨和生疏。它可以完全把自己的真實的自我展示出來,想說什麼就什麼,可以盡情地放縱自己,不用可以掩藏自己的內心情感。”

劍川冷笑兩聲:“呵呵,你對家要的挺多的。”

韓思雨情緒很激動地說:“如果這些都不能滿足,還叫什麼家。”

劍川錚錚的看着韓思雨,和她相處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帶有情緒,而且她的眼角閃現出一絲淚珠,爲什麼她今天要談家,難道家讓她的心傷痕累累,他打斷道:“你別激動,爲什麼談起家你很激動。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韓思雨強忍着淚水:“剛纔情緒有點激動,沒嚇壞你吧!”

劍川連忙搖了搖頭。韓思雨繼續說:“我還記得小時候,我被同學欺負了,我會大聲地哭,父親也會安慰我,給我講解一些女子要勇敢的故事。每一次去上街,我走累了,就會吵着嚷着要父親揹我。當我靠在父親肩膀的時候,我會安安靜靜地睡去。當下雨的時候,父親會揹着我,送我去學校,對我呵護。”

劍川帶讚歎地目光說道:“真羨慕你有一個好的童年。”

韓思雨:“我也覺得自己有一個美好的童年。可是,隨着長大。父親不在那樣的關心我、呵護我。每天督促我要好好學習,只要我考試不好,父親就會責罵我。現在父親也很少和我說話,甚至在一起吃飯的時間就很少,回到家父親一看見我除了問我學習的情況,就對我不管不問。”

劍川:“也許你的父親很愛你,只是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表達對你的愛,你要相信你父親對你的愛和以前一樣。”

韓思雨:“是嗎?我父親愛我嗎?”

劍川:“嗯,你父親很愛你。”

韓思雨身體有些抖動地說:“如果他還像小時候那樣的愛我,他就不應該除了詢問我學習之外,對我什麼也不管不問。”

她繼續說道:“你知道嗎?現在我回到家,感覺不到家是一個溫暖、寧靜、舒適和隨意的地方,它也讓我感覺不到很親切,反而讓我感到孤獨和生疏。它不再是可以盡情地放縱自我,也不能很好的展示最真實的展現自我。”

劍川:“也許是人長大之後,就學會了僞裝,學會了隱藏自己內心那份最真實,最原始的那份感受,不僅你父親,也包括你和我。”

韓思雨:“爲什麼要隱藏最真實的自我,人都現實一點不好嗎?連在自己最親近的人身邊也要僞裝,他就感覺不累嗎?”

劍川:“我們都想活在文學的世界裡,去尋找那份被遺失的淳樸和天真,我們想去探討那份最真實的自我,可是社會的現實,又讓我們回到了世俗的觀念。所以久了,我們就默默地接受了這世俗的眼光,慢慢地喪失了原本那最美好的天真和淳樸,也許時間久了,我們都會感覺累。可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除了多一點嘆息,還能做些什麼。”

韓思雨笑着說:“沒想到你的悟性這麼高,看透了人世間的滄桑,你不墮入佛門,出家爲僧,那就是佛門的一大損失。”

劍川:“那是,哈哈哈。”

韓思雨:“和你說了這麼多,心情也舒暢了許多。不過你不能把今天我對你說的事,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別怪本姑娘殺人滅口。”

劍川真有些捉摸不透女生的心思,剛纔的那張臉就像陰天,現在就轉爲晴天,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看來還是有很大的科學驗證的。劍川:“其實,你比我好多了。至少你還可以體驗到家的感覺,我可沒你那麼幸運,家對我來說到底是什麼我就不知道。”

韓思雨:“你不是說家就是一個可以睡覺,有人陪你一起吃飯的地方嗎?怎麼現在你說的和剛纔的不一樣。”

劍川沒想到自己剛纔隨口說的話,她竟然當真了,於是他很深沉地說:“小的時候,我的父母爲了生活,就遠走他鄉。家裡面只剩下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相依爲命。姐姐和哥哥在念完初中就去父母那邊,而家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所以我剛纔說‘自己有家不能回’。”

韓思雨:“這和你剛纔才說的怎麼不一樣。不過,聽你現在說的,感覺你挺悲慘的。那你父母從小不在家,你想他們

嗎?”

劍川:“想,怎麼不想。沒有一個子女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可是,想真的能夠解決一切,那該是一件多美的事。”

韓思雨:“你父母不在你身邊,那你感覺不傷心嗎?”

劍川:“給你說個故事,你想聽嗎?”

韓思雨:“我猜這個故事一定帶有一點悲劇色彩。”

劍川:“剛纔聽你說起自己的童年,真的讓人感覺很羨慕。我記得自己小的時候,剛懂一點事,父母就因爲生活的壓力,選擇了遠走他鄉。當下雨的時候,我沒有父親的接送;當我被同學欺負的時候,也沒有人給我講過故事;更別說可以依偎在父親的肩膀上,美美的睡上一覺。從小到大,我告訴自己要堅強,即使沒有父母的呵護、關愛。”

韓思雨沒有想到劍川竟然對她談論起小時候:“和你相比,至少我還有一個美好的童年,雖然現在家讓我感覺不到原有的那份感覺。”

劍川:“其實,你比我幸運。不管如何,你的父母就在你的身邊,看着你長大。雖然,你父母每天總是隻關心你學習上的事,讓你感覺很煩。可那也是你的父母發出對你的關心。他希望你好好讀書,將來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而我從來都沒有體會到這份被父母關懷的感覺。”

韓思雨:“真羨慕你,一個人。沒人管,無拘無束,自己好向往你那種生活,只可惜那種生活離我很遙遠。”

劍川狠狠滴地對着她說:“夠了,你覺得一個人沒人管,無拘無束的那種生活很好嗎?當你在下雨天,看見其他的同學,有父母接他們回家,你只能一個人躲在屋檐下,你的感覺是什麼;當你看見自己身邊的童年人,都有父母在呵護他們,陪同他們嘻嘻,你的感受會是什麼。”

韓思雨也是第一次看到劍川臉上呈現出這種表情,她真的不知道眼前的這位男生的內心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從小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對不起,我讓你回憶起傷心的往事了。”

劍川知道自己剛纔情緒波動起伏太大,他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

沒事,剛纔的情緒沒有被自己好好的管控,所以道歉的應該是我纔對。”

韓思雨:“不不不,是我不對。”

劍川沒有和她繼續爭論誰對誰錯,他繼續說道:“其實你的父母已經給你的已經夠多了,你現在還可以看見他們,你們一家人還可以一起吃飯,能夠在同一個屋檐下睡覺,你應該感到高興。所以我對你說我希望的家是‘當我們累了,家是一個溫馨的小窩;當我們受傷了,家是一個避風避雨的港灣;當我們有些失意了,家會給我我們一個堅定的擁抱。還能一家人和和氣氣地一起吃飯’。也可以像你說的那樣‘家,就是一個睡覺、吃飯的地方’。”

韓思雨連忙說道:“我剛纔是開玩笑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劍川:“怎麼會了,我有那麼小氣嗎?”

韓思雨:“那你有沒有恨過你的父母。”

劍川:“有,但那是以前。其實他們生活的也不容易,沒有那個父母不喜愛自己的子女,他們做的那些我可以理解。”

韓思雨:“呵呵,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劍川:“所以,你要好好的與自己父母相處,好好學習,或許,這也是你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韓思雨不耐煩地說:“好啦!我知道了。”

劍川用手摸着她的頭說道:“這樣纔是好兒童嗎?”

韓思雨:“你小子找打。”

劍川:“呵呵,這次放過我吧!下次我不敢了。對了,我今天對你說的事,你也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嗎?”

韓思雨:“那就看你怎麼對待,本小姐了。如果我高興的話,或許能夠替你保守秘密,如果你以後欺負我的話,那可就說不準了。”

劍川:“在下以後,一定以你馬首是瞻。”

韓思雨輕輕地摸着他的小腦袋,很得意地說道:“嗯,這纔對嗎?”

劍川連忙說:“去去去,明天就要放月假了,你打算怎麼辦。”

韓思雨:“當然是回家做個乖乖女,還有就是好好的完成這厚厚的作業,你呢?有什麼打算。”

劍川:“我哇!孤家寡人一個,還計劃。”

韓思雨:“缺愛的兒童,真傷不起。”

劍川:“你……說的是?”

韓思雨:“是我行了吧!”

劍川:“那還差不多。”

那天,劍川對着韓思雨述說了自己的小時候,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告訴他,家很重要,我們的父母,爲了我們也不容易,我們要試着爲家做一些貢獻,同時,也間接的向她保證自己不會讓她的事讓第三個人知道。因爲讓一個人放心不說出自己的秘密,那就是讓對方知道你的秘密。

同學們上完了最後一節課,都帶着厚厚的作業和書,回到了自己已經遠別的家。他們的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笑容過後他們的臉上又多了一些憂愁。因爲他們深深知道,隔離高考的時間又少了幾天,而且回家的這幾天還有很多厚厚的作業。還要接受父母的質詢。

也許,我們都長大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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