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
秦昊延最頭疼的,不過就是沈瑟兒。
沈瑟兒一直窩在客棧裡,哪裡也沒去,到吃飯的點了,就會有人把飯菜端上來,她樂享其成,有時候甚至不刷牙洗臉,過得很是潦倒。
她是這樣想的,她都活了二十多歲了,第一次失戀,自己必須有悲傷的權利。於是,她就開始放大自己的悲傷,獨自沉浸在其中,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了。
而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宮樺。
這還是夜離憂第一次來她的宮殿,她高興得不得了,想要把所有好的東西給他,到最後卻發現什麼都給不了,只能吩咐御膳房給他準備最珍貴的食物。
夜離憂一襲墨色錦袍,端坐在飯桌前,像個帝王似的,就連拿筷子吃飯的樣子都是如此的好看。
宮樺的心彷彿要跳出來了,猶記第一次見他,便驚爲天人,世間竟有如此男子,而且還被她遇上了,許是一顆芳心就是那個時候不給了他的吧。
“你能來這裡看我,我真的很開心。”宮樺笑靨如花。
夜離憂的心卻微微疼了。記得在滄宇國皇宮的時候,他天天去看沈瑟兒,得到的都是她的冷言冷語,當然了,偶爾也會有笑臉,但都是很少,很少。
最讓他覺得可恨的是,她時時刻刻在想着怎麼逃出皇宮,逃離他的身邊。
現在好了,他走了,她卻又纏過來。
人啊,真是恐怖。
“你在想什麼?”宮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夜離憂悲催地發現,自己竟然又因爲沈瑟兒走神了。
夜離憂連忙道:“只是忽然想起一個朋友而已。”
“……是……沈瑟兒嗎?”宮樺試探性地問道。
也不知道那些獄卒是怎麼搞的,居然讓沈瑟兒逃了出去,若不是如此,想必現在沈瑟兒已經被處斬了。
那麼夜離憂就算再想念她,也是無濟於事。
夜離憂扯開脣角,乾乾地笑道:“沒有。”
宮樺也笑了笑,心中明白是怎麼回事,卻沒有再說出來。
一頓飯,一直都是宮樺在給夜離憂夾菜,各自有各自的心事,誰都沒有說什麼。
夜離憂難得地說一句,“你也多吃點。”
只此一句,宮樺就心滿意足,“我會的。”
話音才落下,竟有人執劍破窗而入,那氣勢着實逼人,明顯是衝着宮樺來的,這太突然了,宮樺被嚇了一大跳,毫無招架能力。
好在夜離憂快速出手,緊緊抓住劍刃,殷紅的血頓時順着掌心滑落。而他另外一隻手則快速地將宮樺拽到自己身後。
緊接着,夜離憂用力一甩,想要將對手甩開,但是對方顯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的劍劃過他的手掌心,割開一大片傷口,這纔算是一招結束。
“去找你的父皇。”夜離憂冷聲道。
“我不能離開你!”宮樺堅定地說。
周圍的太監宮女早就嚇得抱頭鼠竄。
夜離憂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手上的血還在流,一滴一滴墜下,鮮豔刺目。
“你的手在流血……”宮樺驚慌地叫起來。
夜離憂皺眉,忽而想起曾經的沈瑟兒,他們也曾經遇到追殺,她雖然緊緊地抱住自己,但是也沒有尖叫,假裝什麼都不怕,實際上她卻怕得要死!
該死,自己爲什麼總是在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想起她?而且每每遇見一個女子,都要拿那些女子和她做比較!
晃神之際,有黑衣人繼續破窗而入,有的甚至是踹門進來的,這動靜也真是夠大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知不知道這裡是皇宮?”宮樺顫抖着聲音吼道,雙手緊緊地抓住夜離憂的肩膀,平時的功夫都忘記施展出來了。
實在是因爲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陣仗啊!
“我們當然知道這是皇宮,我們來就是爲了公主殿下的。”其中一人說道:“我們家少爺可是很想念公主殿下呢!”
如此話語,充分說明了,宮樺的美色被人惦記上了。
夜離憂不慌不忙,將宮樺死死護在身後,開始與那些黑衣人搏鬥起來。
每次長劍刺來的時候,她都忍不住尖叫,而每次夜離憂帶她險險躲過的時候,她的臉色都變得煞白。
許是動靜真的太大,沒一會兒,便聽見了整齊的腳步聲,衆人皆知這是侍衛來了,或許……宮晟也會來。
那幾個黑衣人面面相覷,當下使用的功夫比之前更加狠絕,幾乎是招招致命,不經意間,夜離憂身上又被劃了幾刀,但是傷口都不是很深,而宮樺則被保護得好好的。
宮晟以及他的人早就到了,只是看着這陣仗,他們一時間也沒辦法加入進來,宮晟臉上寫滿了焦急的神色。
伴隨這宮樺的尖叫,他的心更是一顫一顫的。
這邊的黑衣人還沒有停止攻擊,而且下手比之前更加重了,夜離憂身上都是血,更有許多血濺到了宮樺的身上。
剛剛爲宮樺擋下一劍,他便快速地轉身過來,將宮樺抱起來,在衆人的詫異中,將宮樺往宮晟的方向扔去。
“接住她……”
又是一劍刺過來,夜離憂皺眉,回身往對方身上踢去,卻被對方躲過去了。
那邊廂,接住宮樺的宮晟險些跌坐在地上,幸好被旁邊的人扶住了,當真是老了啊!
見自家女兒沒事了,他一聲令下,那些侍衛紛紛將黑衣人圍住,展開了激烈的進攻……
那些黑衣人見狀,互相打了個眼色,快速地從窗子外逃竄出去,侍衛窮追不捨……
而受傷慘重的夜離憂則靠着牆壁,以支撐自己的身體。
宮樺踩過鮮血染紅的地面,奔到夜離憂面前,捧住他的臉,擔憂地問道:“你怎麼樣?嗯?怎麼樣?”
“我……我……我沒事!”他虛弱地說完,竟昏倒在了宮樺的面前。
一顆眼淚順着沈瑟兒的眼角滴落下來,掉落在冰涼的地板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只因爲衆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夜離憂的身上。
當一切歸於平靜,沈瑟兒還是安靜地坐在屋頂上,什麼都不說。
“現在你看見了吧?主子已經和公主殿下相愛了。”秦昊延站在她的身邊,迎風而立,夜晚的涼風將他的灰黑色袍角吹得翻飛,就連他的髮絲也被拂開……
“我一直都知道的。”沈瑟兒的眼睛很乾澀,倔強地說道。
是的,一直都知道。
他也曾經跟自己說過,他已經不愛了。
“那麼,你是不是可以主動離開主子了?”秦昊延問道,語氣卻咄咄逼人。
沒錯,今晚的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只是他將沈瑟兒帶到這裡來,夜離憂完全不知道。於是夜離憂爲宮樺精心表演了一場英雄救美。
秦昊延想的是,如果沈瑟兒離開主子,那麼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
一個人若是受傷了,便學會放手,他相信沈瑟兒是那樣的人。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他忽然說道:“以你姿容,想要尋到一個可以依靠終身的男子,並不是什麼難事。”
沈瑟兒自嘲地輕笑出聲,“你沒有愛過,怎麼會懂得。”她從屋頂上站起來,嘲諷地看向秦昊延。那種哀涼的目光使得秦昊延微微一怔,他似乎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瑟兒。
有點令人心疼。
或許她是真的在乎主子吧……
“你放心吧,就算我不離開,你家主子也是會離開我的,天黑了,我們回去吧。”她淡淡地說道。
是個傷口,那就讓他成爲傷口吧,沈瑟兒這樣想着,時間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畢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公主殿內,宮樺將事情發生的始末都告訴了宮晟,宮晟緊緊地皺着眉頭,不斷地說:“樺兒啊,父皇當真是被嚇壞了,如果你出事了,父皇入土以後,怎麼去見你的母后!”
作爲唯一一個給宮晟生了孩子的宮樺的母親,絕對算得上是宮晟的真愛。
這麼些年,他沒有立後的原因,一方面爲宮樺考慮,一方面是感謝他的皇后爲他生了個孩子,再有一方面,也許就是他想要一直懷念那個女子了吧。
“父皇,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多虧沈離捨命相救,否則您現在看到的也許就是屍體了,您看沈離是不是特別好?”
意有所指的話語,宮晟當然聽得出來,他呵呵一笑,點了點宮樺的鼻子,說道:“自然是好的。”從一開始,他就覺得沈離是個人才。
只是如果要他做自己的女婿,他是有點不放心的。
畢竟,沈離……太優秀了。他幾乎看不到他的缺點。
一個沒有缺點的人,很難駕馭。
宮樺側眸看向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夜離憂,眸中流露的擔憂與愛戀是如此的濃烈,宮晟看得心頭一顫。
“你當真這麼喜歡這個沈離嗎?”
宮樺點點頭,“喜歡得不能再喜歡,父皇,他是兒臣喜歡的第一個男子,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喜歡他了!”
宮晟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父皇,您可不可以成全我們?”宮樺拉着他的手,央求起來,“您也看見了他剛纔爲我擋劍的樣子,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人願意爲兒臣擋劍啊,您看,危險來的時候,那些太監婢女都躲到哪裡去了,侍衛更是不見一個,只有沈離他護住兒臣!”
“父皇,您就成全我們吧?好不好嘛?”央求不成,就改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