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信任的價值

投資者與投機者最實際的區別在於他們對市場運動的態度上:投機者的興趣主要在參與市場波動並從中謀取利潤, 投資者的興趣主要在以適當的價格取得並持有。

——格雷厄姆

買入並持有。你是否願意在遭受困難、詰責、置疑、失信、背棄、身敗名裂甚而生命威脅時仍堅守當初認定的那隻廢紙般的股票,還恪信格雷厄姆那老頭的所謂價值投資理論呢?

在荊棘與寶藏遍佈的道路上——執著前行?

在腳踏深淵與頭頂青天的巔峰上——執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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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熠微沒有飛出歐洲大陸,天氣異常變化導致他乘坐的航班迫降到意大利某個小機場。

等候再次飛行間隙, 收發了幾個郵件, 大致弄清楚公司裡的情況。

由程冠中經營的意中黃金公司, 聘請金水做投資顧問, 一直鼓吹投資者做多黃金, 重倉做多,用盈利加倉做多。儘管目前是多頭市,但這樣的重倉瘋狂投機不啻於賭博。在一次黃金價格大幅回調時, 公司裡幾乎所有的人都虧損慘重或者血本無歸,其中包括老期貨老關。老關和他的一個朋友, 也是投資者之一, 頗有些能耐, 聘請律師起訴意中公司非法經營外盤黃金期貨,要求索賠。

公司本打算將此事私了。隨後不知怎麼鬧大了, 數名散戶投資者糾集到一起,司法機關被驚動。程冠中藉口到國外辦事一直未歸,程熠微作爲意中黃金公司的法人,被要求回國接受調查。

寧蕾在郵件裡寫着:Rex,速歸。我仍會站在你的身邊。時間拖長了, 恐生變數。

程熠微面色嚴峻起來, 暗道不妙。他竟忘記了程冠中回國的真正原因了。Frank在海外公司經營得稀疏平常, 不過總算還有些進項能夠維持。可他不會滿足於此, 在急功近利的心態下, 急於掌權程氏的Frank瞞着家族將海外公司大半資產做了一次對賭。結果並無意外,他賭輸了, 丟掉全部籌碼,不得不回到國內伺機重新開始。

程熠微不難查到海外公司實情。當時他刻意隱瞞下來,打算待五年之期屆滿再行提出,輕鬆贏得“奪權戰”。

後來情況一直在變化,程冠中狡猾地抓住他的軟肋,使得他再無法於父輩面前提及此事,甚至被迫與他站到了同一條船上。再後來,他漸漸不欲爭權奪利,便聽之任之起來。

他太大意了,竟然忘記了程冠中一貫以來可怕的賭性。如果只是非法從事黃金期貨交易,大概隨便找找人便可以兜住。但是,如果他行使了欺詐手段,如同海外對賭中的大莊家那樣……

程熠微不敢想下去。他站起身,一刻也不願停留,希望立刻能趕回國內弄清真正的情況。原地來回踱步之際,手機無聲地震動起來。來自美國的陌生號碼。

MK的聲音清晰地從耳機裡傳出來。“Rex,關於King的事,我想跟你談談。”

“什麼時候?”他問,控制不住地一絲顫音滑出來。

“我沒有時間了……越快越好。”

程熠微掃了一眼電郵,很快說道:“好吧。我馬上動身過來。”

改飛到芝加哥。程熠微找到MK約見自己的天台上時,夜很深,露很重,寒涼逼人。

夜色掩蓋下,無法看清MK的神情。他與他並肩坐下來,各自喝一罐啤酒。MK不似平素般溫文,猛灌下幾大口,然後說道:“或許你會覺得唐突吧。”

程熠微笑笑,抿口酒,並不作答。

MK說:“我曾對她說,你是最不可信的人……其實那時,我是嫉妒得發狂了。嫉妒她懷疑全世界,卻獨獨信賴於你……”

程熠微靜靜地對着城市裡的華燈出神。過了一陣纔開口,“你又憑什麼信任我?”

“別無選擇。”MK哂笑一聲,切入正題。“我和King在一起相處幾年,彼此信賴,充滿默契。本來我應該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不過,七八年前我自導自演,一手推開了她。”

MK將自己的回憶慢慢講述給面前這個不算熟悉的男人聽。

在江北跳樓的前幾天,他無意中路過父親書房,聽見幾個堪稱當代華爾街“教父”級的大人物密談。他們沒有刻意隱諱什麼,MK很快便知曉,Abel Jiang執掌的KINGBEL基金正步步淪爲他們嘴裡的肥肉。

這在金融衍生品投機市場並不鮮見。如97年,中國的一家大型冶煉廠,在倫敦市場爲其鋅產品套期保值,管理層因無知和貪婪大量建立期鋅合約空倉,其頭寸相當於全國鋅的總產量,被國際遊資盯死逼倉。因無力交割,僅最後3天集中性平倉虧損就高達1億多美元。累計虧損更不可估量。

江北的瘋狂冒險投機正是國際遊資們最好的出擊對象。

幾家投行抱團,用強大的資金刻意打壓市場,違背市場長期運行趨勢,短期持續不斷地針對KINGBEL基金逼倉。如果及時斷臂出場,Abel或可有一線生機,但MK聽到他們嘴裡蹦出的數字,感到前所未有的膽顫心驚。

尤其當他知道Abel竟分三次向“斷臂Robbie”借得後續資金繼續加倉賭博的時候,他在心底明瞭,Abel已失去理智,在劫難逃。除非有“911”、“地震”之類的強外力奇蹟出現,否則,目前的浮虧已經足以讓他跳樓十次,萬死不辭。

他試圖聯繫KingMiu,但毫無迴音。事態已經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由於父親的深度參與而感到不光彩,MK從心底不願讓她知道太多。矛盾中,接受了學校安排,前往塞班島參加學術研討會。

程熠微不知爲何,想到了近幾年海外遊資對中國資金的瘋狂掠奪,心頭黯然。在瘋狂的貪婪的投機市裡,江北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

2004年,中航油總裁陳某在新加坡交易所盲目入市投機炒作石油期權,作爲套利儘管賣出價與煉油成本價之間有相當的利潤,但因爲被遊資盯上了,在瘋狂的油價行情下被迫斬倉,虧損5.5億美元。2005年,國儲分屬物資處核心交易員劉某私自交易倫敦金屬交易所期銅,遭國際基金圍獵,被迫斬倉出局,國儲損失6.06億美元……

他默默聽着,爲慕憬當時面臨的處境感到揪心。

MK在塞班島遇到慕憬的時候,由她的神情已知道Abel Jiang迴天乏力,更不欲提及此事。在遊艇上靜靜躺下來整理思路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峻的問題。華爾街那些人,包括惡名昭著的“斷臂Robbie”,處心積慮借給Abel龐大的資金,除了要吃掉KINGBEL這塊肥肉外,更在意的恐怕是,神秘的King Miu手頭所掌握的KINGBEL系統。他們的談論中,一直不停地在提及“King”這個名字。

他苦思了整個下午。然後決定爲了他鐘愛的KingMiu,冒一次險。

他趁着醉酒強迫了她,讓她對Abel的死產生深深的愧疚。他知道,以KingMiu一貫的性格,不會再去深究Abel的死因,不會重回CBOT或者華爾街。她只會想到逃離。逃避得越遠越好。

或許當時也只有這樣,她纔不會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纔不會遭受更多的覬覦和無妄之災罷。

MK故意看她遁入水中。那一刻,他對海里的她說,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等你忘記了傷痛,等我把所有關於“King”這個人在美國存在過的痕跡都銷燬以後。一定會很快地。

那時MK萬萬沒有料到,找到她已是六七年後。

程熠微默然良久,才低問道:“Young,你出了什麼事?”

不難從MK的語調裡,聽出濃重的悲哀和決絕。與一年前在RCIG樓下堅定地爭奪慕憬時的他判若兩人。若非發生其他變故,大概MK會選擇面對她講出這些實情。或許,他們還可以走到一起。

MK長嘆一聲,說:“前些天,我的確想見到King,把這段刻意隱瞞的過去告訴她。可是,中途接到了簡遠山的電話。”

程熠微挺直了脊背。MK說道:“他已知曉,是我父親T Young與人合謀將Abel Jiang逼死。他要挾我說,如果我對KingMiu講了不該說的話,他不會對我父親手下留情。”

“或許他早就知曉了吧。江北死於何因,大概除了不願清醒過來的慕憬,所有華爾街和CBOT裡的人都知道。這不算秘密。”程熠微接道。

“是啊,他早該知道了。只有她不知道罷了。可是這隻老狐狸不到最後一步,不會掀開這些底牌。”MK沉重地說,“我不得已,再一次對King撒謊。不過老簡也沒有料到,她會那麼聰明,這麼短的時間,居然找到聖馬力諾去了。”

程熠微的心跳動起來。他追問:“真的嗎?慕憬和簡漠南已經去了聖馬力諾?”驀然從MK的神情裡看到了端倪,急問道,“簡遠山,簡遠山對他們下手了?”

“沒有。”MK苦笑一聲,“他非常忌憚他的那個兒子,所以不願露面。他□□了我的父母……”

程熠微大力抓住MK的袖口,看到MK眼底的無力和更深意味的決絕。他急劇跳動的胸口凝滯。

MK說:“我的父親,畢竟是害死Abel的劊子手之一。我一直也不敢奢望KingMiu可以原諒。如今,我和她,全然毫無希望……”

程熠微沉沉地說:“Young,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MK答道,“噢,不會的。我一直非常理智。沒有King,我想我亦能在回憶中走完一生。我請你來,不是說關於我和她…我們言歸正傳吧。”

程熠微喝了一口啤酒,嘴裡苦澀難當。

MK說:“你也知道,我在GDS銀行擔任過顧問。GDS裡的一位高層,是我過去的同學兼死黨。十多年前,他還在營業部做事的時候,接待過慕容震。慕容先生支付了不菲的金額,在他們銀行開了一個最高機密的保險櫃。櫃子裡放着什麼,我想應該不言而喻了。”

“我還知道,能夠打開保險櫃的印鑑,是慕容先生隨身的一方田黃石,那上面用當時最先進的激光技術,刻着他的指紋。”

“你打算怎麼辦?”

“King會帶着那方印鑑回來找我。我想把印鑑換掉,由你拿着印鑑去找我的同學,用最快速度開啓保險櫃,將裡面的東西送回國內。然後,由我出面去銷燬假保險櫃裡的另一份罪證。”

“這樣,他就可以放過你父母?”程熠微問道。

“我不敢妄想。實際上,即便我銷燬了真的罪證,老Young也難保安全。我尋求警察做了些準備,希望可以拖延到一些時間,爭取及時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慕憬會恨你。”

“別無選擇。程,如果你可以把那些東西順利帶回國內,讓簡遠山繩之以法,讓King徹底平安,我的苦心也不會白費。”

程熠微冰涼的雙手握住了MK。他說道:“MK,其實我不介意與你一道公平競爭她。”

MK回捏住他的手掌:“希望King的眼光沒有錯。此時此刻,我願意,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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