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二嫂趕最早的輪渡，趕回了海欣鰻魚廠。
見她回來，張學金那羣人立馬問道：“找到解決辦法了沒有。”
朱秀華點了點頭：“找到了，我們村的李主任說，大概率就是白點病和小瓜蟲。”
張學金皺眉道：“我當然知道白點病和小瓜蟲，我是問你，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朱秀華跟看傻子一樣看着他：“什麼原因引起的，我已經告訴你了，怎麼治療的話，不是你們這些養殖專家的事嗎？”
“你”
朱秀華直接打斷道：“你你什麼你我要什麼都會，還要你們這些幹嘛，還不如自己搞一家鰻魚廠，省的聽你們在這邊狗叫。”
張學金等人瞬間懵逼了，以前逆來順受的朱秀華，今天這是怎麼了？
吃錯藥了嗎？
張學金冷笑道：“咱們都是籤協議的，要是鰻魚養不起來的話，你得賠很多錢，這件事，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沒事啊，那就等鰻魚養失敗了，再去告我啊，反正我已經把解決辦法告訴你們了。
再說，我就是個文盲，你們籤合同時也沒跟我說清楚，到時候，我還能告你欺詐。”
張學金等人沉默了，朱秀華平常笨得跟豬一樣，非常聽話，非常好使喚。
這纔回去一天，怎麼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直覺告訴他，朱秀華百分百得到高人指點了。
而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李多魚，沒錯，剛纔他說話的語氣，還真的很像那個街溜子李多魚。
海欣的大老闆也是想搞好鰻魚廠的，現在投入這麼多，還跟縣領導打包票。
要是搞砸的話，朱秀華還好，可以直接躲回擔擔島，可他們就沒那麼好運了，說不定，學校裡的飯碗都被會砸掉。
張學金推了推眼鏡，笑眯眯道：“朱老師啊，咱們是一個集體，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應該互相幫助的。”
“誰跟你同一個集體啊。”朱秀華冷笑了聲：“之前，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說，我只是來湊數的。”
一旁的林宥名，見情況有點不對，趕緊說道：“這樣不好，咱們一開始，就是一個集體，應該團結起來，共同面對問題。”
朱秀華直接罵道：“你他媽的，就是個牆頭草，能不能有點主見啊。”
“朱老師，你“
林宥名被氣到胸口起伏，指着朱秀華說道：“好男不跟女鬥。”
朱秀華笑了笑，果然還是多魚利害，只教了她幾句話，就讓這羣人沒有了任何脾氣。
其實，他也沒說啥，就說了句：“你當初怎麼噁心我們的，就怎麼噁心他們不就行了。”
見兩人被自己罵到都無法還嘴，朱秀華就特別的開心，這半年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
而讓她最爽的是，都這樣罵這些人了，他們依舊面帶微笑。
張學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朱老師，以前咱們確實有不愉快的地方，在大是大非面前，能不能先放下，你那個小叔子，有沒有告訴你，咱們這個病是什麼引起的，要怎麼治療啊。”
“有，多魚，懂得怎麼治療，不過.”
朱秀華嘆息了聲：“你也很清楚的，李多魚是個生意人，他只肯把話講一半，要他幫忙的話，那肯定是要收費的。”
張學金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他還真怕李多魚意氣用事，說什麼也不肯幫他們。
他要是生意人的話，那就好辦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李主任怎麼收費啊。”
朱秀華無奈道：“他要價太高了，我有點不好意思講。”
“沒事，一兩千塊錢的話，我們鰻魚廠還是出的起，你儘管說。”
朱秀華一字一句說道：“他的收費是，問一個問題五千塊，幫忙解決一次問題的收費是三萬。”
“啊！！”
張學金和林宥名兩人嘴巴張得老大：“不對，朱秀華，你這小叔子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三萬塊，他怎麼不去搶？”
在這個萬元戶都非常少的年代，居然張口就要三萬塊，這讓張學金覺得很不可思議。
朱秀華嘆息了聲：“張老師、林老師要是也覺得這個價格不合理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只能請你們再加把勁，好好給鰻魚治病了，要是連你們這麼厲害的專家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那咱們，說不定就只能放棄鰻魚養殖了。”
張學金嘴角抽了起來，臉色陰沉得可怕：“朱秀華，你該不會忘了吧，鰻魚養不起來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吧，就不怕連累到家人嗎？”
朱秀華擺擺手：“那有什麼辦法啊，只能怪我自己傻，被你們騙着簽了那份協議，要是真養不起來的話，我馬上就去辦理離婚，到時候，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承受。”
朱秀華看了眼張學金他們：“可要是真養不起來的話，老闆估計也會找你們談話吧。”
張學金有點不敢相信，這才一天的時間，這個朱秀華怎麼就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原本還想靠朱秀華這個人，逼迫李多魚幫忙，可現在.怎麼感覺有點竹籃打水，反倒是他們被要挾了。
林宥名見情況不對，趕緊說道：“大家先消消火，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現在咱們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解決的辦法。”
朱秀華直接擺爛道：“反正，鰻魚得什麼病，我已經告訴你們了，能不能解決，就是你們的事了，反正我話放在這裡了，要是再過一週，你們還是沒法解決的話，我就直接跟老闆講了。”
看着朱秀華離家的背影，張學金咬牙切齒起來，沒想到，現在最被動的，反而是他了。
林宥名問道：“張老師，你研究鰻魚時間最長，難道就沒有解決的辦法。”
張學金眼中滿是不甘的神色，自己明明這麼努力，可怎麼還是沒法找到原因。
那個李多魚不過是狗屎運好，有島國人在背後幫他，自己怎麼可能輸給他。
一想到，他在學校裡整天嬉皮笑臉，還經常跟學生玩在一起，明明已經結婚，卻還那麼有女人緣。
張學金雙拳握到青筋暴起，像他這麼努力的人，爲啥就沒有好結果。
像他那種全身上下都污點的人，反而可以賺的鍋滿盆滿。
可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國內目前，好像就李多魚養過鰻魚，他的經驗確實是最多的。
事實上，他研究到現在，都對鰻魚這種生物，依舊非常陌生，甚至連它的生活習性都搞不清楚。
研究魚體發病的過程是很漫長的，由於對鰻魚並不是特別熟悉，他只能用排除法。
一週前，他就已經知道，鰻魚有白點病，寄生有小瓜蟲，這個他會治。
可他不明白，爲什麼治好後，還會一直爆發，總感覺自己忽略了特別重要的信息。
可科研就是這樣的，往往一個點的失誤，就能導致全盤皆輸。
而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只要再給一兩個月的時間，他有信心找出鰻魚發病的原理。
可到那時候，百分百晚了，鰻魚苗說不定都會過季，而老闆前段時間，已經把外貿單給談下來了，眼下不可能會給他這麼多時間的。
“張老師，現在咱們怎麼辦，真要花錢請那個李多魚嗎？”
張學金咬着牙：“三萬塊一次，怎麼可能，當我們是傻子嗎？”
“那張老師，你有沒有辦法，我們時間不多了。”
張學金低頭思考了很久，認爲這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事情。
可要是讓老闆知道，他們纔開始養鰻魚，就出現這麼大的問題，百分百會拍桌子罵人。
現在時間這麼趕，老闆估計也沒辦法，只能硬生生被宰，那三萬塊只能掏了。
張學金在想，不能等朱秀華彙報，一定要提前把情況彙報給老闆，爭取撇清自己的責任。
可一想到，李多魚動動嘴皮子，就能掙到這麼多錢，他就恨得牙癢癢。
看到他賺錢，比自己虧到傾家蕩產還要難受。
距離過年。
還有九天時間，島上的年味已經非常濃了，時不時就傳來放鞭炮的聲音。
外出打工的，還有去外面唸書的，也差不多都回來了，現在島上非常熱鬧。
再加上，今年大家都賺了不少錢，買東西都大手大腳了起來。
供銷合作社那邊，全都是村民，以往大家買瓜子都是按茶杯算，可今年大家腰包變鼓了，說話也大聲了。
“黑瓜子，白瓜子，都給我一斤。”
“蜜餞每樣來半斤。”
而年末的這些天，每天都有趕圩，現在擔擔島的村民，纔是市集最主力的消費羣體。
往往一去就是一家子，直接從頭買到腳，把身上的衣服，全都給換掉了一遍。
有些賺得比較多的，真的超級想買三大件，可大風車項目好像還沒好。
擔擔島碼頭那裡，石頭見到李多魚後，直接問道：“魚哥，什麼時候通電啊，我真的很想買臺彩電。”
李多魚笑了笑：“估計沒那麼快，可能要等到明年夏天吧。”
“怎麼還要那麼久啊。”
石頭忍不住嘆息道：“這手裡有錢，沒地方花的感覺，真的好難受啊。”
聽到這話的老陸，微笑道：“不會花的話，送給我啊，我來幫你花啊。”
“你想多了，我賺的錢，憑什麼給你花。”
而就在此時，往返的青口碼頭的輪渡靠岸，一大早前往市場趕圩的那批人回來了。
全都拎着大包小包，感覺什麼都用的樣子，最誇張的是，有個叫張福瑞的村民直接買了好多隻豬仔回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石頭髮現林珊珊帶着她兒子也坐上了客船，沒錯的話，應該也是要去趕圩的。
石頭糾結了會，硬着頭皮登船了，擠上了客船。
有個沒能擠上的村民喊道：
“石頭，你有船，自己開船去不就好了，幹嘛，跟我們這些沒船的搶座位啊。”
“開船油費不要錢啊，停碼頭那裡，還要被收管理費的，趕圩當然是坐客船划算點。”
林珊珊皺眉看了他一眼，很清楚，石頭爲什麼要上船，面對這個跟弟弟一樣的年輕人，她真的非常糾結。
明明都已經拒絕過他了。
石頭家裡人也私下找她談過話，她也明確表示不可能了，可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軸啊。
就在這時候，李多魚喊道：“有誰要趕圩的，我剛好要去青口碼頭，可以給你們送過去。”
聽到這話後，那些沒擠上客船的人，紛紛跑向了李多魚那邊。
“李主任，我坐你的船。”
有些上船的人，一聽李多魚也要去，直接從客船上跳到了碼頭上。
“李主任，給我留個位置。”
恰好，這時候林珊珊身邊出現了一個空位，石頭瞥了眼後，很想上去坐，可卻沒有膽量坐在林珊珊旁邊。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不上去坐，直接被那個臭腳給坐了。
臭腳笑道：“運氣不錯啊，還有人給我留座位，林老師好啊。”
石頭眼睛瞪得老大，林珊珊也非常的不舒服，因爲臭腳全身都有一股臭狗味。
“娘，他好臭啊。”
臭腳咧着嘴道：“小朋友，你可不要亂說啊，叔叔這不叫臭，這叫男人味。”
見臭腳跟珊珊搭話，石頭直接上前，黑着臉道：“味你大爺的，給我起來，我纔剛出去，你就來搶我的座位。”
臭腳當場回道：“什麼你座位，有寫你名字嗎，先到先得好不好。”
“我數到三，你不起來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臭腳也犟道：“來啊，有種打我啊，你敢打我的話，我立馬就派出所報案。”
見他們兩人吵起來，林珊珊站了起來，並對她兒子說道：“你要是怕臭的話，咱們到船尾去吧。”
“好耶，我最喜歡到船尾去看螺旋槳打出來的浪花了。”
見林珊珊就這樣走了，石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臭腳哼道：“走了好，一個人坐三個位置，可以直接躺着睡。”
見臭腳這麼囂張，石頭直接脫下解放鞋，跟臭腳以毒攻毒起來。
“艹你大爺的，石頭。”
臭腳也不服氣，也脫下了腳上那雙破舊的解放鞋，一時間，船艙全是味道。
終於有村民沒法忍受了。
“你們兩個有病啊，趕緊把鞋給我穿上，不然給你們都丟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