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民國趕緊跑過去使勁地抱住他,嘴裡小聲地安慰道,“高月別怕,不會有事,別怕,不會有事,我將軍不要了,旅長也不當了,我今天就去求老首長。”
高月原本就有抑鬱症,現在又受了突然的巨大刺激,腦袋已經徹底空了,嘴裡除了一遍一遍的叫着兒子,就再也沒其它的反應了。
“林民國妻子高月精神受到巨大打擊,目前已經住進了軍總院。兒子林楓被他秘密保護了起來”一名年輕的少校軍官低聲彙報道。
事件在軍內反應極爲迅速,林民國還在送妻子去醫院路上的時候,某些部門已經快速反應,同時也被高層關注。
啪嗒,啪嗒!
菸頭忽明忽暗,吐出的煙霧在會議室裡來回迴盪,久久不散,事件的起因都已經交上來了,但會議室裡的人沒有相信這些。
“這種事怎麼還可能發生?”一名老人手指敲擊着桌子認真思考着,他就是那時期的受迫害者,現在一回憶起,他就覺得渾身發涼。
另一人說道,“這也太無恥了,在一個五歲孩子的身上動主意,林民國妻子的精神在鄉下受到過嚴重打擊,這一次情況不妙。”
坐在會議室左排最後一位的人冷哼一聲說道,“這其實不難想不明白,特戰旅是我軍組建的第一支,以能夠打贏現代戰爭爲目的的實驗部隊,外面早有傳言,有人寧願拿司令換旅長。”
“鬧就鬧吧,可竟然牽扯上了家人與孩子,並把地方上也捲進了漩渦,這就有些過分了,想要進特戰旅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競爭嘛。”
“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拿一個五歲的孩子做文章,這種人要是成功了,我們可就恥辱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件事件的性質,我們也先別急着發火,我建議這次有軍方牽頭徹查,地方人員必須要回避。”
“報告!”
“進來!”
“陸海先生不告而別,而在這之前他已經確認出席今晚宴會了。”一名上尉軍官報告道。
“這……”
“他是去了醫院看望林民國的妻子了嗎?”
“沒有,我們沒權利跟蹤、監視他,但情報部門推測他已經不在國內了。”上尉軍官說道。
他停頓一下,膽怯地看了一圈表情及其嚴肅的臉,但接下來的話,他又不敢不說,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往下說。
“十五分鐘前,有一架美方訪問人員的專機離開機場去了香江,機場人員彙報,陸海、陸雨和兩名分別叫林有貴、林蘭花的男女青年一起上了飛機。”
“同志們,這次事情嚴重了,我必須馬上向上面彙報,你們在會議室等待!”
………………
“老葛!”
語氣中包含的戾氣夾在聲音中從聽筒中衝出,老葛打了個冷顫,這是林大炮的聲音。
“老戰友,你是不是沒完了,上次的事情我不是親自給你道歉了嗎?!”
市公安局局長,葛慶田帶着點不滿說道,五二年兩人就一起搭班子,當時他是營長,自己是教導員。
林民國對着話筒嘶啞地吼道,“對,我就是要和你沒完了,這次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就等着瞧!”
“又出什麼事了?”
葛慶田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林民國是誰呀,他是最瞭解了,雖然脾氣火爆但絕對是個正直講理的人。
兩人從五二年開始搭班子,一直到六三年才分開,兩人也從營級幹部一起升到了副師級幹部。
十一年的時間對彼此的性格人品可以說是非常瞭解的,自己比他大幾歲,平時他都是很尊重自己的。
“別和我打馬虎眼,我等着你給我交待,告訴你這件事已經超越了我的底線,到時候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咣嘰一聲,林民國已經扣下了電話。
………………
一棟普通的老BJ四合院,楊曦姥姥在院子裡燒蜂窩煤爐子,幾隻鴿子撲棱着翅膀飛遠了。
“蘇曉,蘇曉!”楊曦姥姥一邊喊着一邊把一塊蜂窩煤放了進去。
“來了,來了,媽什麼事,我和兩個小屁孩正玩得熱鬧呢。”一名十七八歲扎着兩條辮子,穿着的確良小碎花褂子、淺藍色褲子的少女跑了出來。
“唉。”楊曦姥姥把一個白色的麪粉袋子扔在她的胳膊上,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零鈔錢,“買五毛錢的肉,五斤面,中午吃餃子。”
她嘴裡一邊嘀咕着五毛錢的肉,五斤面的價格,一邊一毛一分的往蘇曉手裡送。
蘇曉樂的張大了嘴,伸着白皙的手掌,讓老媽一張一張的把錢放上面,她每次讓自己跑腿的時候都會多給一毛錢的。
“唉……不是媽,五斤面是九毛,再加五毛錢的肉就一塊四毛錢啊,你怎麼給了我個正好?”蘇曉把錢數了兩遍,沒錯就是一塊四毛正。
“不就是正好嗎?”楊曦姥姥裝糊塗。
蘇曉噘嘴道,“那我跑腿的一毛錢你貪了?”
“你這貪心孩子。”
楊曦姥姥輕輕打了她一下,然後發愁地說道,“家裡來了兩個小祖宗,但凡有點不可口就直接給你吐了,兩天我就花了七八塊,媽真發愁,下個月咱家的日子怎麼過呀?!”
“對付過吧。”蘇曉是個樂天派,今天有錢今天花,不給一毛我就不跑腿。
楊曦姥姥只好又給了她一毛,蘇曉還想多要一毛,楊曦姥姥一巴掌把她打跑了。
看閨女跑了,她又想起來要給倆孩子買點水果吃,就追出四合院的大門口,衝着蘇曉的背影大喊道,“給我買一毛錢的桃子回來,媽出錢。”
“林楓,我姥姥包的韭菜水餃可好吃了。”楊曦小心翼翼的哄着他,盼着他能開口和自己說話。
林楓很不高興地扭過頭去,楊曦馬上將身子一轉,兩人又臉對着臉了,舌頭一伸一縮的做鬼臉。
楊曦很得意地道,“我糾纏着你了,看你能怎麼辦,就糾纏着你。”
“楊曦,他還是不說話?”楊曦姥姥搖搖頭,“這孩子還真是惜字如金了,來家裡兩天就叫了一聲姥姥,然後就再也沒動靜了。”
林楓不管她們說什麼問什麼都不回答,他腦袋裡全都是美媽媽的影子,雖然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但兩天沒有見到美媽媽,林楓還是非常的擔心。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不能離開媽媽的人,但僅僅分開了兩天林楓就感覺自己要受不了了。
不管計劃執行得多麼完美,可美媽媽畢竟是嚴重的抑鬱症患者,這讓林楓極其自責。
與其說她是再演,不如說她就是在做自己,美媽媽雖然從來不說,也從來不問,但有個奇怪兒子給她的壓力有多大就是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
林楓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印記發呆,倉庫裡只有你想不到的東西,就沒有它沒有的東西。
可卻沒有一樣能夠徹底治療她抑鬱症的藥物,其實林楓也明白,美媽媽能徹底接受“奇怪兒子”的時候,也就是她抑鬱症徹底康復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