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墜崖驚情

這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夏至悄悄地起來走到庭院的一角撥了易子寒的電話。

本來不抱希望,以爲會像從前一樣沒人接聽,不想這一次他卻很快接聽起來,雖然僅僅是一個‘喂’字,可她卻仍然聽出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頹廢。

不知爲什麼,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之間,便沉默着。

而他‘喂’了一聲之後,也便保持着沉默。

尷尬悄悄地在電話兩頭蔓延着。

最後還是他打破了僵局,他低聲問:“最近這段時間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呢?你現在在哪裡?還安全吧?”她一開口便接二連三地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我就在國內。現在在一座山裡,挺安全的。爲什麼這麼問?你在擔心我?”易子寒的聲音突然壓低。

“安全就好。的確有些擔心。因爲前段時間,我一直打你電話來着,可是一直打不通。”夏至如實相告。

易子寒再度沉默下來。

夏至等了一會兒,便說:“既然你一切都好,那我就放心了。那今天暫時就這樣吧?再見?”

說了‘再見’,她卻一直等待着,並沒有立即掛斷電話。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些什麼,可是內心的衝動就是想讓她等待着。

“好。再見。”

這一次,他先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夏至的心裡莫名失落與惆悵。

她感覺到他們之間明顯地疏遠了,疏遠到幾乎沒有什麼話可以聊,更疏遠到他能夠如此迫不及待地掛斷了電話……

果然,緣份是這個世界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你無法預料的時候抵達,也能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悄然離開。

她和易子寒這次大概是真的緣盡了吧?

仔細想想,一切也在情理之中。

誰會等待一個已經明白拒絕了他的女人?

更何況這個女人還一直糾纏於過去的感情?

稍微有點自尊心的男人大概都不會再傻傻地等待了吧?

這一切怪不得別人,只能怪她自己。

是她執意地忽略掉身邊一切美好,一味地沉緬於過去的恩怨中……

夏至苦澀地嘆了口氣,轉身垂頭喪氣地回了房間。

一夜無眠,直到凌晨四點的時候,她早早地起了牀,叫醒了孩子和碧西。

三人洗漱後便悄悄出了門。

孩子還很困,一直閉着眼睛走路。

夏至擔心他會摔跤,便索性將他背在背上。

上山的石階多達三千多級,很累,可她一直堅持着。

到最後雙腿像灌了鉛一般地沉重,可是仍然堅持着作着機械的運動。

碧西幾次三番地提出來要幫她背孩子,她堅決地拒絕了。

她不捨得放開孩子。

因爲他是她的兒子,是她犧牲一切纔好不容易抱到手的兒子!

當終於登上山頂,她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終於鬆懈了,雙膝一軟,她跪在了地上。

地上是一片青青草地,青草上沾滿露水,輕易地就打消了她的褲子,她卻毫不在乎,只是欣慰地看着遠處山那邊已經有了染紅的雲朵。

旭日很快就要升起了!

碧西急忙將孩子從她懷裡抱了過去,伸手想攙扶她。

她卻拒絕了,雙手撐在地上一撐便躍了起來,轉頭對碧西笑道:“最多再等半小時,我們便可以看到日出了!”

碧西笑着點頭,“嗯。我們抵達的時間剛剛好呢!只不過,怎麼到山頂來看日出的只有我們而已?”

夏至笑道:“因爲在寺廟旁的懸崖邊也一樣可以看到日出,只是沒有山頂這邊震撼罷了。”

“原來如此。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有人在旁邊打擾我們。”碧西開心地說。

“走吧!我們上那塊大石頭上坐着等候!”夏至先爬上了巨石之上,再彎腰將碧西拉了上來。

坐了下來,將仍然沉沉睡着的孩子裹進自己厚實的棉衣裡,夏至這才長長地呼了口氣,欣慰地說:“昨天下午的一場暴雨讓這山裡的空氣越發地清新了,感覺全是泥土和樹葉的清香,真的舒服極了。”

碧西笑道:“還真的是呢。還是這樣清新無污染的空氣讓人感覺舒服。讓我想起我在我家農場時的日子。”

夏至輕嘆,“這樣美好的空氣,大概也只有在山裡能夠這般肆無忌憚地呼吸到了。”

“那以後我們常常來好了。”

“嗯。”夏至若有所思地點頭。

正說着話,夏至突然感覺到懷裡的孩子動了動,一低頭,看到孩子正閉着眼睛伸懶腰打哈欠,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着實令人憐愛。

夏至禁不住低頭吻了一下他的脣,他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四周,一臉迷茫。

顯然一時半會兒,他還弄不明白他們現在身處何處。

夏至憐愛地揉了揉他烏黑的碎髮,“困嗎?如果還困的話,那就再睡一會兒。等到太陽快要出來的時候,我再叫醒你。”

孩子一聽,立即瞪大了烏溜溜的黑眼睛,從她懷裡鑽了出來四下打量着,隨後驚喜交集地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到達山頂的啊?我這是在做夢嗎?”

“你沒有做夢。你是我背上來的。而且已經到達有一會兒了,看你睡得沉,所以一直沒叫你。”夏至微笑着說。

“媽媽你揹我上來的?幹嘛不叫醒我啊?我是男子漢,我應該自己走!”孩子有些不樂意了。

“啊,對不起。我一時忘記了。你原諒我吧!”夏至嘟起嘴雙手向他作揖,可憐兮兮地說,“等你下山的時候,再讓你做男子漢好不好?”

孩子見她這副模樣,不由笑了,大度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好吧。看在你撒嬌賣萌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他說着從她懷裡掙下了地,張開手臂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快樂地說:“這裡好高啊!”

碧西急忙拿着羽絨服上前,“小少爺,山頂上冷,趕緊穿上衣服彆着涼了!”

孩子乖乖地穿上了,然後依偎在夏至的懷裡仰頭問道:“快了嗎?”

“很快!你看山那邊的雲是不是越來越紅了?”夏至往遠處一指。

孩子瞪大眼睛看去,興奮地點頭,“是真的耶!快了快了!”

當天邊雲彩越來越紅越來越絢爛,如蛋黃一般的太陽終於羞澀地探出了一點頭。

孩子興奮地躍了起來,拍手叫道:“太陽出來了!”

夏至起身站起,牽起他的手,微笑着注視着那一點一點上升的朝陽,原本有些晦暗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溫暖而明亮。

孩子是上帝賜予她的天使,只要她擁有了孩子,又何必再爲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而斤斤計較,忘記過去,擁有現在和未來,纔是最重要的啊!

當太陽完全升起後,整個山頂完全披上了一件金黃色的衣裳,美麗得耀眼。

孩子興奮地跳下巨石,四下撒歡。

雖然山頂上是一大片相對來說較爲平坦的草地,但有很多小石塊隱藏在草叢裡,碧西擔心他會摔跤,便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他身後。

夏至一直笑微微坐在石頭上遠遠看着他們,心裡難得的是一片寧靜。

可就在這時,孩子突然摔了一跤,緊接着失控地往懸崖邊滾去,碧西尖叫連連,一邊追一邊試圖彎腰去抓孩子的手。

可是孩子翻滾的迅速快得讓她根本就抓不住。

夏至驚得縱身躍下石頭,瘋一般朝他們奔去,她越過了碧西,朝前用力一躍。

她重重摔在了地上,有一塊石頭正好硌在她柔軟的腹部上,差點令她岔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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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卻顧不了這麼多,只拼命地伸出手去用力一抓。

她終於抓到了孩子的手,可是卻仍然無法阻止孩子往下墜落的姿勢,連帶着將她都往懸崖下拖去。

在兩人都墜崖的那一刻,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懸崖邊的一棵手腕粗繼的松樹樹幹,這才暫時勉強阻止了他們往下墜的勢頭。

她低頭看孩子,孩子很慌亂,臉色蒼白得厲害,兩隻手死死地抓着她的左手,而兩條懸空的腿漫無目的地胡亂蹬着。

他雖然個子小體重輕,但這樣用力地掙扎仍然給夏至帶來不少困難,讓她幾乎有些抓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竭力平靜地說:“寶寶,別害怕,也別亂蹬亂動,不然咱們會掉下去的。乖乖地呆着,媽媽會想辦法把你甩上去的!”

她的聲音像一劑強有力的鎮定劑,果真令孩子平靜下來,他仰起頭,用無比信任的眼神看着她,“媽媽,我不怕。”

“乖!”夏至溫柔地勾脣一笑,運力於左手上一點一點地將他往上拎。

而這時,驚慌失措的碧西已經撲了過來,趴在地上試圖去接孩子。

夏至用盡全身力氣將孩子拉起,眼看碧西的手就要夠上了,突然松樹一陣亂晃,夏至和孩子就再次往下墜去,碧西手一落空,心一慌,大半個身子就出去了,如果不是她反應迅速地縮回手,她早就凌空墜下去了。

她駭得臉色如土,手足無措地看着夏至快要哭了,“怎麼辦?”

夏至擡頭看着那顆隨時隨地會墜落的松樹,也禁不住有些決心,抱着僥倖的心態,她一咬牙,手一用力就將孩子往上拋去,大聲嘶吼一聲,“接住!”

碧西本能地張開手臂就去抓凌空向自己飛來的孩子,可卻沒能接到,眼看孩子飄飄蕩蕩地又往懸崖墜去,她不禁無助而絕望地看向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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