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吃飽喝飽,現如今又有蕭慕錦在場,她自然不再懼怕盛朗熙的淫威,很有骨氣很強勢的甩掉盛朗熙的手,跟蕭慕錦站在統一戰線上:“我沒有跟他在一起,我是被脅迫的。”
楚源端着飯碗過來看熱鬧,當他看見盛朗熙異彩分呈的臉色時,一口飯噴了出來,大笑,什麼叫吃力不討好,盛老三今天做的事充分闡明瞭這句話的含義。
“你一定覺得我見風使舵對不對?嘿嘿,你錯了,我這是迂迴戰術,對你這種就會關人禁閉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就得采用這種戰術,不用誇我,我知道自己很聰明,哼!”蘇宴叉着腰,理直氣壯的對盛朗熙說。
端着飯碗的楚源,一口飯沒含住,又噴了出來。
盛朗熙重瞳微眯,華光內斂,一雙緊握的拳頭緩緩的展開,他幽深的目光在蘇宴跟蕭慕錦之間轉換了一下,最後在蘇宴的臉上定住:“難道你真的想要嫁給他?”
蘇宴還沒回答,跟楚源一樣看好戲的達達一下子從兒童椅上滑下來,跑過來抱住蘇宴的大腿:“媽咪不要再嫁人,你嫁人再生了小北鼻就不要達達了……”說着說着,嗚嗚的哭了起來。
蘇宴安撫的摸摸達達的頭,側轉了身子對蕭慕錦說:“請柬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慕錦瞪了蘇宴一眼,小聲的說:“你個呆子,他在離間我們,拜託你意志堅定些,別變來變去的,不然很容易被他利用。”
蘇宴呆呆的哦了一聲,感覺褲子黏糊糊的,一低頭,達達還在抱着她的大腿哭,蘇宴想了一下,湊到蕭慕錦的耳邊說:“不管怎樣,你也休想利用我,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蕭慕錦又瞪了她一眼,現在是說這個時候嗎?
楚源端着飯碗看戲看的正熱鬧的時候,簡閔慌張的從廳外跑了進來,來到盛朗熙的跟前,環視了在場人的一眼,遲疑了一下說:“閣下,易珂小姐與是十分鐘前……跳樓自殺了!”
“什麼?!”盛朗熙眸光一凜。
意外的何止是盛朗熙,蘇宴跟楚源也都十分吃驚,只有蕭慕錦一個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楚源走回飯桌,把剩下的大碗米飯擱在桌上,苦笑着搖搖頭,這下可真的有好戲看了。
盛朗熙略一沉思,從衣架上取了衣服,轉身對楚源說:“跟我一起去看看。”
說着,便往外走。
蕭慕錦一個箭步衝過來,橫在盛朗熙的面前:“不讓我把蘇宴帶走, 你休想離開這裡!”
盛朗熙的雙眸眯了眯,聲音像是從冰水中濾過一樣透着寒氣:“你當真以爲你燒了我的藏書閣我不知道?”
蕭慕錦臉上有些掛不住,吸了一下鼻子,嘟囔着:“誰燒了你的藏書閣了?”
“我一直沒讓警方介入是覺得你這個人雖壞,但還不至於無藥可救。……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脾氣再好的人也有失去耐心的時候。”
蕭慕錦冷哼一聲:“你的意思是你的脾氣很好?”
對於蕭慕錦這種聽人說話抓不住重點的毛病,蘇宴很是無語。
盛朗熙森冷的目光射向他,聲音中透着陰狠:“在我的地盤上,你覺得你能佔得便宜?”
若是沒事,蕭慕錦想無理取鬧,他陪着就是了,但是現在易珂跳樓身亡,做爲曾經跟他有過夫妻關係的女人,其中牽扯甚廣,若被有險惡用心之徒利用,指不定扯出什麼樣的罪名讓他背,若再煽動輿論倒戈,這次大選他真真是沒什麼希望了。
“試試不就知道了!”
蕭慕錦輕佻了扯了一下脣角,後退幾步,拉開與人格鬥的架勢,盛朗熙眸光微閃,亦緩緩的解開了襯衫的領口。
“在自己地盤上,哪還用得着你親自動手?”楚源把盛朗熙推到一邊,向上挽了衣服的袖口,虛虛的朝蕭慕錦拱拱手,脣角含着冷氣說:“久聞蕭先生師出名門,有此機會,不如讓我討教幾招。”
蕭慕錦亦笑的陰冷:“我算哪門子師出名門,不過跟着一個賊瞎混了幾天罷了,要說師出名門你才纔是真的吧?”
蘇宴一看這形勢不對,雙方馬上就要打起來,把抱着她大腿的達達交給夏夏,橫在蕭慕錦與楚源的中間,嬉笑着說:“大家都是自己人討教什麼討教……”
和稀泥的本事又顯露出來,蘇宴給這個順順氣,又給那個理理毛,最後大聲的說:“既然大家都有事,就各自忙去吧!”
然後用力的給蕭慕錦使眼色,她的眼睛都快眨瞎了,蕭慕錦硬是裝着沒看見,最後蘇宴沒有辦法,走過去,狠掐了他的胳膊一下:“你是不是傻啊,在人家地盤耍橫?你知道這裡府裡安插了多少暗衛麼,分分鐘鍾捅死你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你從哪來還是趕緊回到哪去吧,省得惹急了這裡的人讓你屍骨無存!”
蕭慕錦睨了盛朗熙一眼,不屑的對蘇宴說:“憑我的身手,豈能輕易讓他們得逞?”
蘇宴有些急了,繼續壓低聲音對他說:“暗箭難防,寡不敵衆,你那麼聰明,怎麼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了?”
蕭慕錦他嘴上強硬,心裡卻也明白,真動起手裡,他不但佔不到盛朗熙的便宜,說不定還會被盛朗熙以燒他藏書閣的罪名壓去警察局。
來的時候憑着一腔熱血,走到這種劍拔弩張的地步,他才知道自己失算了。
他略一沉思,低頭看蘇宴:“我走了你怎麼辦?”
蘇宴提着他往外走:“我吃完這頓飯就回去了。”
“你說的啊!”
“嗯,我說的。”
簡閔本欲要去攔蕭慕錦,她最看不對盛朗熙不敬的人,按着腰間的佩劍剛邁出去一步,盛朗熙攔住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讓他去吧!”
蕭慕錦離開後,蘇宴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剛想回餐桌旁繼續說,只聽盛朗熙一聲令下:“把蘇宴給我關到倉庫裡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來!”
蘇宴手裡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睜大眼睛看着盛朗熙,又急又疑惑,我又犯什麼錯了關我禁閉?
……
“啪”的一聲巨響,蒼鷹一拳砸在木桌上,木桌顯出一道很深的裂痕,他的眼睛裡散發着陰冷且仇視的目光,目光射向之處是坐在桌子另一邊沉默的六叔:“誰讓你向內閣遞交推選申請的,我什麼時候說要退出了?”
他的聲音不大,凜然的寒氣卻讓四周的空氣都冷卻下來。
六叔擡頭看他一眼,平靜的說:“盛尊於我有恩。”
“我再說一遍,他對你有恩,不是對我,我不欠他們盛家任何東西。”
蒼鷹最近真是窩心極了。
盛朗熙與易珂假結婚的事情被揭露出來,民衆對他很是不滿,反過來,形勢對蒼鷹就很有利,只要利用好這次機會,總統之位就是他的了,誰想在最關鍵的時候,六叔,也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向內閣提交了退選申請!
派出去的蕭慕錦也不給力,那天下着大雨燒了盛朗熙幾件古董後,就再也沒了動靜,人也聯繫不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六叔緩緩的站起來,走到窗前,天色陰沉,院子裡的落葉隨風飄蕩,滿眼的衰敗之色。
他望了窗外一會兒,輕嘆一聲,轉過身,靠着木質窗臺,盯看着蒼鷹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輕喚了一聲,麟兒。
蒼鷹像是受到什麼觸動似的,擡着眼睛,驚恐的看着他。
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等這一聲呼喚等了整整二十九年。
遙想上次見面,他被遠方親戚帶到他的面前,也如現在一般睜着一雙驚慌的眼睛看着六叔,心裡猜疑,這就是我的親生父親麼,爲什麼我跟他長的一點都不像,莫不是親戚把他賣了吧?
可當六叔道出他母親的閨名時,他又滿心雀躍。
真的是我的爹爹呢,跟母親描述的一模一樣,他的聲音的真的是又溫柔又好聽。
但就是這個擁有着好聽聲音的父親卻從不肯喚他的名字,有事叫他都是誒,喂,如此這般。
不僅如此,他這個爹爹還十分的不願意搭理他,尤其吃飯的他不用筷子而用手抓的時候,他總是緊緊的蹙起眉頭。
在遙遠而破敗的家裡,他就是這樣踩着凳子用手抓着吃飯的,他母親卻從來沒說過他什麼。
他不知道哪裡錯了,總是緊張兮兮的看着六叔,希望他用那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告訴他應該怎樣做。
但是六叔沒有,他與他吃過飯以後便會出門做事,好似多一分鐘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他偷跟在六叔的身後,看到他教一個比他年紀小一點的孩子下棋,他才知道,原來他那個親生父親是會笑的,笑的溫溫柔柔,慈愛又好看。
不僅如此,他還會喚人的名字,說出的話也如春風一般沁人心脾:“阿朗,留心左上角,我要吃了你咯!”
“阿朗,你不能只守不攻,那樣雖然謹慎卻不灑脫。”
“阿朗,不許皺眉,成大事者要學會不動聲色。”
“阿朗,起風了,你可要添一件衣裳……”
他的聲音那麼好聽,卻叫着另一個孩子的名字,他那麼的充滿父愛,卻把這愛給了另一個孩子。
當時蒼鷹就在想,六叔那麼的喜歡那個孩子,那他算什麼,他爲什麼會存在這個世界上,他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他,直至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