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6-24 6:51:27 本章字數:3621
慕明德的問話，問得很慢，想象中該有的凌烈的態度都沒有出現，反而是一種倦態和疲憊，他依舊還是癱軟在椅子上，看過慕離之後，再一次將目光放到了那裝有百味忘魂丹的瓶子上。
眼中的貪婪，迷戀，不捨，癡迷，簡直超過他看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物。
慕離不曉得這藥效的威力究竟是有多大，也不會去嘗試，但她明確的知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進一步接近慕明德的時機。
雖然說玉笙寒是會給她提供慕明德通敵的證據，但這不夠，慕明德肯定會狡辯他沒有通敵，他只是想要和平，所以才暗中聯繫樑國，促成了宋凌軒和玉丹錦的婚事。
他這個說辭，是會得到許多人的支持的，而且現在和樑國並沒有在戰鬥之中，是一個和平階段，所以，這樣一個罪名是遠遠不夠的。
既然不夠，那就繼續發掘罪名，宋凌軒的剪除黨羽倒是提醒了慕離，這些所謂慕明德的黨羽是怎能聚集的，許多都是靠着慕明德的提攜一步步爬上來的。慕明德不是什麼清官，從相府的產業上就能夠看出來。
所以，慕明德貪了，貪得肯定不少，慕離接近他，可以查的便是這個。
行賄人的名單，數目，將這些交給宋凌軒，慕離相信他會讓這些發揮更大的用處。
一個通敵，一個貪污受賄，足夠相府坍塌了，如果再加上謀反之類的就更好了，不過慕明德沒有謀反之心，只有慕離去幫他製造一下了。
“這些東西，你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終於，慕明德再次問道，聲音帶着一絲絲的顫抖，“你爲什麼不說話，到底在想什麼？”
“女兒在想，該不該說。”慕離已經想好了說辭了，說是玉笙寒叫人給她肯定不行，慕明德會覺得她和玉笙寒交往過密，他會不安，不安之下，他會做出什麼行動，就不好預測了。
“說出來。”慕明德坐直了身子問道，聲音中終於有了一些氣勢。
“父親可還記得雪荷當初毒害江先生的事情？”慕離終於輕聲問道，看到慕明德點頭之後，才又道，“這是我查到的，雪荷的藥是從黑市買的，我也跟去了黑市查探。”
“這百味忘魂丹、是從黑市買來的？”慕明德一下子反應過來，順着慕離的思路走了，“黑市有賣？”
“也許是運氣，那個帶我的人說，只有這十粒而已，是從當初對抗樑國的將士手中得到的，想必也是他們從戰俘身上搜到的，但並沒有當回事兒。”慕離繼續說道，然後猛的給慕明德跪下，“父親，請你不要責怪離去了黑市，更不要責怪離將雪荷下毒的事情抖出來，破壞了父親要江先生歸順的計劃，實在是離、離看不下去了啊，江先生待我不薄的。”
認錯，擾亂慕明德的思緒，讓他不那麼認真的去思考得到這百味忘魂丹的事情，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認錯的事情上來。
一時間信息太多，慕明德並沒有立刻說話。
“而且女兒想，江先生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即便雪荷用這種手段暫時控制住，等江先生清醒以後，只怕會懷恨在心，萬一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非但不能爲父親所用，只怕後果更加嚴重。”慕離說道，還是跪在地上，埋着頭，聲音不平穩的樣子，將話題扯得更遠，“對父親也好，對江先生也好，雪荷的行爲都是不明智的，所以離便、便在那餞行宴上設計抖露了出來。”
後院有爭鬥，慕明德不會不知道，只是沒有去深究到底是誰做的而已。
“你也知道錯了，當時可是讓相府狠狠的丟臉了。”慕明德已經順着慕離的說辭走遠，“罷了，也不怪你，你所擔心的也不無道理，是雪荷操之過急，手段不當而已，江濤不適合來硬的。”
“是，江先生原本是已經對雪荷有好感了，雪荷卻太急功近利。”慕離附和道，“離也有錯，給相府丟的臉，離都會彌補回來的。”
“起來吧，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再者，雪荷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沒有什麼用處了。”慕明德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一件可以被隨意丟棄的工具一樣，“不要讓鄒姨娘知道便好，她到底還懷有我的子嗣。”
“是，離怎麼敢說出半分，離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的，所以當時對父親都是隱瞞了下來。”慕離認認真真的點頭，“只是這一次，看着父親這樣，才貿然拿出這個丹藥來，父親問起來源，離不敢隱瞞，這才說了。”
“嗯。”慕明德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拿起了那百味忘魂丹的瓶子，“這丹藥，太及時了。”
“離還怕買到假的，因爲那黑市的姐姐說，這藥放了許久，也無人問津。”慕離輕聲說道，至少胡生給她的百味忘魂丹的來路是找到了正當的說辭了，也取得了慕明德的信任了。
“嗯，普通人確實是用不上的，特別是在宋國，幾乎沒有人會用這藥，即便是知道的人也是極少的。”慕明德喃喃的說道，目光簡直不能從那丹藥瓶子上移開，“只是，我卻離不開它了。”
“父親，到底……這藥丸是怎麼回事？”慕離小心翼翼的去觸碰慕明德的底線，她也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兒，會不會對她徹底坦白，“我看父親剛剛的模樣，並不十分好，是不是也是不能讓大夫來瞧的？父親現在這種不太好的狀態，是因爲、因爲這百味忘魂丹嗎？”
“呵，我知道，遲早會被你猜中的，既然你方纔都看到了，說了也無妨。”慕明德輕笑了一下，把玩着那個瓶子，“是，我現在的身體欠佳，是因爲這藥丸，它會讓人成癮，無法離開，我現在拿不到這藥丸了，便形容枯槁，精神不能集中，甚至許多日常事務都不能處理。”
慕離一愣，她是知道慕明德不好是因爲這東西，但是不曉得慕明德竟然已經不好到了這種地步了，連日常事務都處理不了。
而且，慕明德爲什麼會全部說出來，即便她給了他藥丸，在試探他的底線，他也沒將他連處理事情的能力都沒有的事情說出來，這不像是慕明德的作風，他到底是一個多疑的人。
“這段時日，許多事情都是潘楠幫我處理的。”慕明德繼續慢慢說道，將那個瓶子的塞子拔出來，然後放到鼻尖，很是滿足的嗅着那瓶子中藥丸的味道，表情癡迷，“但潘楠最近有事出門了，要過一段時日才能回來。”
瞬間，慕離明白了慕明德的意思：“父親，離願意替父親分擔，父親告訴離怎麼做便好。”
難怪慕明德對宋凌軒動手除掉他的人反應不大，不是他不想反應，是他爲了百味忘魂丹苦惱，根本沒有辦法去反應，他依賴的潘楠也不在身邊，他是手足無措了。
慕明德擡了擡眼皮，看了慕離一眼，苦笑了一下：“現在除了你，我也沒有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了。整個相府，甚至整個宋國，只有你和潘楠知道這百味忘魂丹的事情。”
“離不會辜負父親的信任的。”慕離立刻說道。
“那就好。”慕明德點點頭，微微閉上眼，繼續嗅着那瓶子中的味道，“我會盡量減少出行，各種賬目，消息，我會告訴你怎麼做，做一些之後，你就知道改怎麼安排了。”
“是。”慕離應道，如此甚好，慕明德倒是將這個絕妙的機會送到了她手上來，潘楠離開的也真是時候，不過潘楠不是玉笙寒安排堅持慕明德的人嗎？怎麼能隨便離開。
還是說，玉笙寒在樑國並不順利，這也是樑國邊陲同樣不穩定的緣故，念及此，慕離隱隱有些擔心起來。
“幸好有你。”慕明德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將那瓶塞給塞上去，將那藥瓶放得遠遠的，深吸一口氣，看向了慕離，“皇上這幾日可對你說了什麼？他是要你入宮嗎？”
“離不知，皇上並沒有明說，只不過皇上的態度奇怪，離也不曉得皇上到底是什麼意圖。”慕離一臉懵懂的模樣看着慕明德，“很多時候，皇上只是看着我訓練，並沒有多說話。”
“哦，是嗎？”慕明德歪着頭，上下打量着慕離，到底她身上有什麼魅力，能讓那個冷漠得如同沒有心的男子對她這麼特別，她要什麼沒什麼，身份地位容貌良好的性子修養，甚至她都不是自己最寵愛的女兒。
“哦，對了。”慕離突然道，這個事情倒是宋凌軒真的說起過的，“皇上有說起永平公主和父親你的事情。”
“是麼？皇上怎麼說？”宋凌軒的態度還是讓慕明德十分關注的，打起了精神，“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皇上雖然沒有明確說同意與否，但離覺得皇上的態度應該是默許了。”慕離說道，帶了微笑，讓慕明德安心，“皇上說，他是拗不過永平公主的，她想怎麼做，也只好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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